那一厢,魏二苟紧挨着柳若雪躺下,一双手不老实地在柳若雪身上游走,还美其名曰看看柳若雪冷不冷,柳若雪瞪了魏二苟一眼,冷声道:“又想死了是吗?”
魏二苟讪讪地收回手,涎着脸献媚道:“我这不是关心你嘛,嘿嘿”
柳若雪嗔视了魏二苟一眼,面色一红,赶紧抑制住自己的心猿意马,抬眼看向那块高悬的巨石,心中立刻宁静下来,也有些惴惴地看向魏二苟,悄声说道:“你说,那万雷总司非让咱们住在这里,为的是什么呢?”
“奇葩的变态呗!”一提到这茬儿,魏二苟又愤愤不平起来,“这特么有点道行的神仙都喜欢装逼,有啥事说啥事不就完了,非得整这悬的乎的事儿,这一宿能睡着吗,啊,非得吓出神经衰弱来不可,坑爹,这就是典型的坑爹,我去!”
“行了,睡吧。再说了,咱们自打跟着黎叔儿,哪一天不是提心吊胆过来的,没事,黎叔儿给咱们都算过卦了,命长着呢,都能活到死,放心吧,呵呵”见魏二苟跟个怨妇似的,杨亿是忍俊不禁,忍不住挤兑他道。
“闭上你丫那张说好的不灵、说坏的贼灵的臭嘴,鄙视你,滚犊子!”魏二苟够着够着踹了杨亿一脚,骂道。
就在这时,一阵青古悠扬的钟磬交鸣之声从四面八方传来,那浑厚的钟声与略带颤音的磬声交相辉映,使那钟磬交鸣之声里面竟然似饱含二楼人生悲欢喜乐、生离死别的五味,此时外面已是夜色深沉,薄暮钟声传来,打破了夜的沉静,又似乎在宣告了夜的降临,益发衬托出寺院的静谧与幽深。
在万籁俱寂的寺院中,听着那“万籁此都寂,但余钟磬音”的钟磬交鸣之声,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心中忽然一动,不约而同地坐了起来,聆听那带来了深远禅意的钟声,顿感一种心灵上的沉静。
侧耳听了一会,那钟声一会似古筝一样清澄;,一会又如萧笛一样空灵,既没有激昂摇荡的旋律,亦没有规律的噪声,它很守规律,像一个高音的下降,之后又是一个高音的下降。它不会使人悲,不会使人喜,不会使人怒,亦不会使人惧。所以它使人心灵沉寂。
渐渐的,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听得出了神,仿佛感觉一切都是空的,脱离了种种*。遗忘了世间的烦恼和忧愁在钟声之中,人生也变的清晰了许多,顿悟道烦恼和忧愁皆来自对名利的渴望,老的走了,新的又来,没有悲伤,也没有喜悦,这不过是轮回,亦如钟声的轮回而已。
就在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感觉好像被钟磬交鸣之声催眠了一般,整个人的身心都变得清澈起来的时候,一阵苍老而中气十足的诵佛之声又传入他们的耳轮,但听到:“虔心皈依怙主三宝,真心怜悯慈母众生,佛为导师法为正道,僧为善侣同为救主,登山阶梯过河船舟,驱愚慧灯险隘坦途,口诵真言心中祈祷,地狱烈火从此熄灭,唱颂六字胸中发愿,冷狱冰雪消融变暖,诵持六字威力无比,十八地狱变成乐土,世间无实因缘难料,生死轮回行善为要,
万物无常善恶交替,向善精进矢志不渝,暇满人身难得至宝,虚度此生实为可惜,贪心无尽*皆空,恶趣业因弃之从善,万恶烦恼罪孽根源,时刻提防凡夫痴念,强壮身躯入土荒野,驱走死神上师引路,玛尼颂词怙主三宝,,虔诚顶礼万佛菩萨,消除罪孽速证佛果……”
那声音入耳极为熟悉,听得出就是那老僧在隔壁诵经,只是不知他是在做每日修行的例行功课,还是看出了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的心神不宁,在以佛号安抚他们浮躁的心灵。
不论怎样,在那好似从远古传来的、带着厚重历史沧桑的钟磬之声与足以屏退世间一切惑乱人心的魔障的佛号的环绕下,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终于感受到了一种前有未有的平静与安宁,渐趋平静的内心充盈着前似乎只有当初在母腹里才能感受到的安全与幸福,而那一刻,他们真的感觉到了沉浸在一片温暖到海洋里的幸福感。
慢慢地,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惊奇地发现,尽管他们不由自主地闭上了眼睛,但却能清晰地用皮肤甚至是毛发感受到外界的一举一动,乃至清晰地反射到他们的大脑里,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开天眼?
不知过了多久,那钟磬交鸣之声和诵佛之声如晨曦中潆洄于山谷间如练的薄雾似的,渐行渐远,另一种好似焚琴煮鹤的不和谐的噪音却逐渐清晰了起来,那声音仿佛老鼠在啃噬木箱磨牙,又象是万千银蚕在咀嚼桑叶,听得他们是如万蚁钻心般难受,循着声音,杨亿他们用天眼在庙宇里四下寻找起来,终于找到了那声音的来源,但眼前的景象却让他们是肝胆俱裂,几欲抓狂:只见数千条身上冒着红色光泽、蛇身如手指粗细的赤蛇浮在半空之中,正争相啃咬着那悬挂着巨石的发丝!
“啊!”见此情形,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都是下意识地失口惊呼出声,同时奋力睁开眼睛,这时,他们仨才诧异地发现,他们每个人竟然都是以盘腿打坐的姿势待在巨石下,就像是入定修炼的道士或僧人一般。
在睁开眼睛后,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再一次清晰地听到了从头顶的巨石上方传来的“沙沙”声,证实他们用天眼看到的数千条赤蛇在啃食那发丝的情形是真实存在的,按照常理,他们此时的第一反应就是起身从巨石下跑出去,但是,在相互看了一眼之后,他们三人谁都没有动。因为,他们几乎是同时想起了先前那老僧曾给自己讲过的修行中必须恪守的精坚之道心,难道,这也是修行中必须逾越的关隘?倘若真是如此,那他们此时一旦冒然起身,岂不就是前功尽弃了吗?
在一起生死相依、福祸与共了这么久,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早已是心意相通,虽然没有过多的语言,但彼此早已明了了对方的所思所想,故而三人相互对视了一番,内心都很是纠结,既不愿冒修行半路夭折的险,又因为看着头上的巨石不断晃动下降而胆战心惊,那种犹豫不决、生死攸关的感觉,让他们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了人生的残酷与无奈,还有,就是对自己难以左右命运的无力感。
随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头上的巨石开始明显倾斜,这说明悬吊着巨石的发丝已经被那些赤蛇啃咬得快要断掉了,巨石因为受力不均才会发生倾斜,值此命悬一线的紧要关头,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他们三人心中那修道的信念松动了,毕竟命只有一次,开不得玩笑呃。
“我说,雪儿啊,这修道的事儿本来就不靠谱,大不了从头再来,可小命只有一回啊,没了那就真没了,要不,咱们出去先,然会再从长计较,咋样,嘿嘿……”魏二苟此时心里最惦念的就是柳若雪的安危,因而先看着因紧张而粉面如冰的柳若雪,小心翼翼地劝降道。
柳若雪紧咬朱唇,低头想了一下,抬起头,用一双晶莹泛亮的明眸看向杨亿,柔声问道:“你的想法是什么?”
见柳若雪要听听杨亿的看法,魏二苟使劲朝杨亿打眼色,意思是你丫了千万别犯虎,就坡下驴出去再说吧,知道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