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魏二苟爬将起来,低眉顺眼地看着那老道官,完全是一副心无芥蒂的憨厚模样。
柳若雪娇嗔地瞪了他一眼,手下暗自发力,掐得魏二苟是一吸溜嘴,再不敢得瑟,老老实实地站在柳若雪身后装孙子。
杨亿不理会那魏二苟与柳若雪那俩丧心病狂的*控,敛敛衣襟,看着那老道官深施一礼,小心地探询道:“敢问老神仙可是万雷总司天尊?”
那老道官见杨亿还算懂礼数,对其心内自先有了三分喜欢,却不知那杨亿其实和魏二苟是一路货色,只不过是惧于他那通天的法力,才不得不低声下气罢了。
且说那老道官左手抱右手,向杨亿还以半礼,含笑道:“贫道德行尚浅,不过是万雷总司大帝下面一接引的散仙而已,切莫拜错了神,呵呵”
这老道官这一拜,就看出了他与杨亿之间在修道方面的巨大差别,因为那老道官这一拜,那两只手却有个名堂,唤作负阴抱阳、蕴含五行,内掐子午诀,外呈太极图.自下而上行礼,可见那老道官乃是一修行极深的仙字辈人物,不可等闲视之。
见那老道官慈眉善目的样子,杨亿便知他也是与那黎叔儿相同,都是面硬心软、细听阿谀之词的老人,遂面色诚恳地又是一拜道:“老神仙,我们历尽千辛万苦来到这里,为了是秉承师命,求见万雷总司大帝以悟道修身,还望老神仙予以指引,晚辈自是感激不尽!”
见杨亿言辞恳切,礼数周到,那老道官面上也恢复了庄重的神色,看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道:“你们的来意,万雷总司大帝自然是知晓的,方才那木妖娃娃地遁之时,贫道便是得了大帝的法旨,现行接引于她,次当帮你们解了杀星之围,从这女娃娃的嘴里,贫道已知你们的来意,你们且随我进洞来。”
说完,那老道官前面现行,领着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向那洞开的巨大石门里走去。
进了石门,只听后面咿呀一声,那扇整块巨石凿刻而成的沉重石门轰然合上,霎时,杨亿他们三个便有了一种深陷底下古墓的恐惧之感。
不过,这种感觉很快就烟消云散了,因为那洞内竟是别有一番洞天:只见那洞内是异常宽阔高大,迎面便是一黄琉璃瓦歇山式顶昭福门,正中是一座三足宝鼎青铜大香炉,左右各竖一根汉白玉石基座幡杆,香炉内是檀香飘渺,愈发烘托出虚幻的仙境气氛。
随着那老道官,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一行是穿过那昭福门,进到一间重檐盝顶、前檐接盖抱厦3间的宝殿内,迎面便是一座占地甚广的洁白的汉白玉石须弥座,其上是一间四方铜镀金大龛一座,内供金胎释迦牟尼佛一尊。龛前供案上,还供着观音菩萨和阿弥陀佛铜像。东、西次间沿墙供案上亦陈设有繁多的佛像、供器。
一见殿内供奉着佛家始祖,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相顾茫然,魏二苟按捺不住,朝那老道官恭顺地问道:“那啥,神仙太爷爷,这里不是道观吗,这咋全是佛家的神像啊?”
那老道官徐徐行在众佛像中间,声音和缓地说道:“世人总喜欢分门划派,为的不过就是争名沽誉,所以他们终其一生,亦只能跋涉在求道的漫漫路上而无法到达极乐通途,若能到了大帝的境界,自然便知修道与求佛不过是殊途同归的一种修行罢了,又何必分佛释道,何况佛释道本就是一蔓藤上的青芦,真的分得开吗?”
听了那老道官充满禅机和暗示的话语,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是顿有所悟,半响都没有说话。
沉寂中,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跟着老道官穿过那佛堂,到了其后的第二重殿堂,这里与前面庄严肃穆的佛堂又是另一种景象。
那第二重殿堂前为出月台,四周围以穿花龙纹汉白玉石栏杆,龙凤望柱头,惟殿后正中一块栏板为双龙戏水纹。
月台前有出丹陛,东西两侧各出台阶,东南设焚帛炉,西南置夹杆石,沿着那丹陛拾阶而上,进到殿内,里面是香腾瑞霭,祥云绕柱,大殿两侧,是千枝画烛流光,头顶之上,悬挂着百盏银灯散彩,在交相辉映的烛光与灯光的映照下,大殿的正中供奉着三清神像和玄天上帝神像,神像头上是羽盖高张,周匝是幢幡密布,四下里还林立着面目狰狞的监坛神将和直日功曹。
一见着殿内又有了道家始祖,因为之前已经知道了这万雷总司是个超出三界无行的牛逼分子,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他们也不多问,只是疾步穿过这二重殿,直奔后面走去。
到了第二重殿堂后面,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以为会看到更加壮观巍峨的殿堂,不想看到的却是一片好似汪洋大海的湖面,湖心之中,一点黑色孤岛似沧海一粟般地装点在湖面上,远远地,可见一冠带娥袍的人正坐在孤岛上抚琴,头上是青龙隐隐,身旁是白鹤翩翩,好一派黄道紫宸的仙家景象。
那老道官遥遥看向那湖心的人,双膝一弯便跪下了,回头一见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仍旧在那直愣愣地站着往湖心里看景,不由面色一沉,喝道:“咄!汝等小儿怎地如此狂悖,见了大帝为何不跪?”
一听湖心里抚琴自娱自乐的那人竟然就是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的大名鼎鼎的万雷总司,杨亿、魏二苟和柳若雪相互对视了一下,双膝一软,赶紧跪了下去。
在那湖边布满疙疙瘩瘩的鹅卵石的地面山跪了半天,那万雷总司依旧在湖心里摇头晃脑地忘情抚琴,就好像杨亿他们是透明的一般。
跪了半响,见那万雷总司压根就没有过来接见他们的意思,而那老道官亦如泥塑木胎一般地跪在那里,大气都不敢出,魏二苟心下一阵不满,忍不住靠近杨亿低声嘀咕道:“我说这万雷总司装逼也装大发了吧,干啥呢,把咱们晾这儿晒起来是吧?”
“闭嘴,你个不学无术的玩意儿,”杨亿看了前面的老道官一眼,怕一向大嘴巴的魏二苟再惹火了那老道官,也压低声音回应道:“你丫没学过程门立雪的成语吗,估计那大帝是在考验咱们诚心呢,别逼逼了,老实跪着吧!”
魏二苟翻了个白眼,只能继续跪着,又跪了一会儿,就见前面那老道官叹了口气,说道:“大帝的眼神最近是越来越不济了,我看咱们还是吼几声吧……”
“啥、啥玩意儿,这大帝是老花眼?不是,你早干啥啦,这不是瞎耽误工夫吗……哎,嗨,我不是怕您这老腰受不了嘛,呵呵”一听那老道官说那万雷总司居然眼神不好,当时就急了,看着那老道官就喊了起来,惹得那老道官回头有些愠怒地看向魏二苟,正要发作,魏二苟倒也乖觉,赶紧改口谄媚,让一旁的柳若雪是吃吃发笑,忍俊不禁。
说话间,那老道官站了起来,朝着那湖心发出一阵好似虎啸龙吟的啸声,其声如刀剑相击,又似玉珠落盘,煞是悦耳。
但见那老道官一阵啸声过后,那湖心的主儿终于停止了抚琴,双手一击,就见那身旁振翼而舞的仙鹤昂首发出一阵鹤鸣九霄的叫声,随后,那湖心的主儿起身坐到仙鹤之上,那仙鹤振翅而起,那条青龙在那主儿的前后左右盘旋舞动,似在守卫那主儿的安全。
也就是几秒钟的时间,那仙鹤和青龙就已经到了杨亿他们面前,就见一个头戴云霞五岳冠,身穿皂布短褐袍,腰系杂色彩丝绦,背插横纹古铜剑。两只脚穿双耳麻鞋,手执五明降鬼扇。八字眉,两个杏子眼、四方口、一道落腮胡、威仪凛凛、相貌堂堂的道士端坐在仙鹤上,用一双漆黑的眼睛看向那老道官说道:“你这吴老道官,恁地啰唣,来只管来便是,为何还带着几个生人来此,扰本帝雅兴,真真是讨嫌得紧!”
杨亿和魏二苟总算是见到那万雷总司的真容了,虽然见那万雷总司仪表堂堂,但就是一双眼睛让人看着有些不舒服,定睛一看,杨亿和魏二苟差点没坐地下,那万雷总司的一双眼睛竟然满是黑色的眼仁,一丁点眼白都没有,看着就跟外星人似的,难怪那老道官会说万雷总司的眼神不济呢。
且不提那杨亿和魏二苟研究万雷总司的一双招子,就见那万雷总司将一双蜥蜴般的眼珠子移向杨亿和魏二苟所在的位置,沉声说道:“尔等来此,所为何来?”
“呃呃呃……”被那万雷总司的一双黑眼珠子死死地盯住,杨亿和魏二苟募地就感觉一阵难以言喻的恐惧感扑面袭来,周身是如芒在背,好不难受!
怔了一会儿,杨亿好歹也是跟着黎叔儿见过一些世面,遂一提丹田之气,声音打颤地说道:“回、回大帝的话,我们来此,是奉了师命觐见大帝,以求在修道方面有所裨益,还望大帝感念我等一片赤诚,予以垂怜加持为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