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那白蛇跳下山涧,杨亿和魏二苟是肝胆俱裂,狂吼着扑了过去,才发现那白蛇所跳的山涧对面,竟然别有洞天:隔着那垂下数道玉龙般的瀑布的山涧,另一座稍矮一些的山峰矗立在云海之间,透过那缓缓漂移的云朵露出的缝隙,依稀可见那山峰上长满了翠绿的松柏和迎风摇曳的奇花异草。
就见那白蛇如滑翔机一般冲破那些云朵,消失在了浓云掩映的山峰里。
杨亿和魏二苟目测了一下山涧与那山峰之间的落差,足足有百米之远,即便是加上助跑,恐怕也难以跳出那么远的距离。
见此情形,魏二苟和杨亿对视了一下,是急火攻心,正无计可施时,忽见十余只鹰隼在树梢间盘旋,似在寻找猎食的对象,杨亿不由心中一动,手一扬,数点火焰朝那些鹰隼射去。
那些火焰中途化为利刃,几乎是擦着那些鹰隼的肚皮掠过,让它们着实吃了一吓。
那鹰隼被誉为是山神,性情凶猛刚烈,骤然遇到袭击,登时露出了好斗的本性,就见它们一个鹞子翻身,俯冲着朝杨亿和魏二苟抓了过来。
“胖子,玩过滑翔伞吗,瞅准喽,咱们过山了就全靠这些扁毛畜牲了,撒愣地啊!”杨亿见那些鹰隼来势甚急,也顾不得其他,朝魏二苟喊了一句之后,就两腿弯曲,双手上扬,全神贯注地盯着那鹰隼的爪子,随时做好了起跳的准备。
魏二苟先是被杨亿莫名其妙的动作给搞糊涂了,但一听滑翔伞,马上就明白了杨亿是想抓着这些鹰隼,再利用它们到对面去。
虽然对于杨亿这个看着实在不靠谱的主意心里没底,但眼下也实在是想不出其他更好的办法,更何况柳若雪在对面是生死不明,所以魏二苟一咬牙,也学着杨亿的样子撅着屁股,跃跃欲试地去抓那些鹰隼的爪子。
那些鹰隼当真是矫健之极,眨眼间就已经到了杨亿和魏二苟的头上,正要用尖利的喙去啄他们的眼睛,就见杨亿一个大跳,将两手牢牢地抓住了一只鹰隼的两个干硬的爪子。
那鹰隼一惊,两个伸展开来近三米的翅膀死命地扇击杨亿的身体,将杨亿打得是鼻青脸肿,涕泗横流,但他犹自咬着牙不肯松手,那鹰隼情急之下,两翅一展,带着杨亿腾空而起,飞到了半空之中。
那一厢,魏二苟也是照葫芦画瓢,学着杨亿的样子抓住了一只鹰隼的爪子,怎奈他委实太过肥胖,那鹰隼振动了几下羽翼,愣是没有飞起来,心里别提多懊糟了。
魏二苟一见那鹰隼飞着挺费劲的,心说你丫也太完犊子了,得了,胖爷送你一程吧,于是,魏二苟还真跟玩滑翔机似的,两手抓住那鹰隼的爪子,抻着脖子朝那山涧方向跑去,那鹰隼则很憋屈地被魏二苟强行拉着往那山涧方向飞去。
到了山涧边缘,魏二苟一声大喊,整个人就带着头上的鹰隼从山涧上跃了出去,可是,令魏二苟始料未及的是,那鹰隼实在是太不给力了,跳下山涧以后,那鹰隼在扇动了几下羽翼之后,竟然好似完全放弃了似的,随着那湍急的气流径直朝山涧下坠去,魏二苟不由得两眼一黑,发自肺腑地一声惨叫,心说你奶奶个孙子腿的,这回可真是把自己给玩惨了……
就在魏二苟已经完全放弃了求生的*的时候,一股强风陡然从脚下席卷而上,力道之强,足以掀翻一辆马车,就在这千钧一发之时,那好似垂死般的鹰隼在发出一声尖利的啸声以后,突然两翼一展,借着那气流的托举之力奋力向上方飞去。
那鹰隼上升的速度极快,在紊乱的气流的冲击下,魏二苟那肥硕的身躯是左摇右晃,不断地撞击在那山涧两侧凸出的岩石上,身上的道袍被刮扯得是褴褛不堪,白练也似的身体上满是青紫的瘀伤。
好在那鹰隼在一番挣扎之后,还真冲破那重重的云雾,飞到了魏二苟和杨亿刚才看到的那座山峰之上,一见到了目的地了,早已是被撞得七荤八素的魏二苟双手一松,身子如弹丸般急速坠地,被摔得又是一阵眩晕,半响才爬起来,定睛一看,自己正置身于一处到处都是古木参天、凤鸟啁啾、奇香沁脾的树林中,脚下是绿草如茵,流水潺潺,好一派诗情画意的田园风光。
可此时的魏二苟哪里有着闲情雅致啊,柳若雪生死未卜,生死兄弟又去向不明,这一连串的变故令魏二苟简直都要抓狂了,忍不住朝着四周大吼道:“雪儿、闪电、闪电、雪儿……”
喊了几声,见自己的声音完全被四周那绿意如织的绵密植被吸收了,魏二苟用力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强自镇定下来,辩了辨方向朝着记忆中那白蛇坠落的方向走去。
走了一会儿,魏二苟就感觉好像听见了杨亿的呼喊声,凝神一听,又似有若无,不由摇头苦笑,暗自嘲讽自己都出现幻听了,就在这时,魏二苟被从头上掉下的一截树枝砸中,不禁大光其火,怒目向上方看去,以为是哪个野兽在戏耍自己,正要使出拙火拳去发泄一下自己的愤懑,却一下子就愣住了,旋即是热泪盈眶,喜不自禁。
怎么回事,敢情就在魏二苟头上方那高达数十丈的参天古木的树冠上,依稀可见杨亿倒吊在距离地面十几米高的树枝上,两脚正卡在那些缠绕在树枝上的藤蔓里,正挤眉弄眼地喊着自己呼救呢。
一见杨亿被那些树藤缠住了,魏二苟心下也是十分着急,生怕万一那树枝咔嚓一下折断了,杨亿从那么高的地方掉下来,不死也是生活不能自理了,故而赶紧从地上扯断一根树藤,而后脱掉脚上的十方鞋,两手抓着树藤兜住树干,赤着两脚蹬住树干,慢慢地向上爬去。
不消一刻,那魏二苟还真就爬到了那倒挂着杨亿的树枝处,一见魏二苟要爬到树枝上来,杨亿慌忙喊道:“哎呀我草,你丫可千万别上来,这树枝可禁不住你……”
魏二苟打量了一下那树枝,也觉得自己上去是农夫山泉有点悬,遂一手抠住树干那坚韧的树皮,一手递与杨亿,然后抓着杨亿伸过来的右手,将其扯了过来,再慢慢地撕扯那缠住杨亿脚踝的树藤,一盏茶的工夫过后,才将那韧性十足的树藤扯开。
重获自由的杨亿援着树枝挪到树干上,而后两腿夹住树干,动作很是娴熟地向下滑去,看得魏二苟是羡慕不已,但也只能叹了口气,再抓着树藤,慢慢蠕动着向下蹭去。
到了树下,杨亿一屁股坐在地上,看着正从树上下来的魏二苟喊道:“我说,你咋过来的比我还快呢,不能够啊?”
魏二苟跳下树干,挨着杨亿坐下,问了句“有烟吗”,见杨亿直摇晃脑袋,魏二苟失望地舔了舔嘴唇,说道:“我还正想问你呢,咋地了,玩鹰没玩好,让鹰给玩了,咋还改空投啦,呵呵”
“滚犊子啊,烦着呢知道不?”杨亿臊眉耷眼地乜斜了魏二苟一下,挺失落地叹息道:“这他妈老鹰真不好整,比开挖掘机还费劲,咋整都不顺溜,我这是使劲摆愣,才好歹飞到了这里,然后居然跟我耍脾气,硬是将我甩了下来,要不是我脚疾眼快,用脚勾住了那树藤,这会儿你就等着给我捡骨灰吧,太吓人了,我擦!”
“唉呀,哎呀,我才看见,你这整得也挺狼啊,咋地,你那只是母鹰啊,被调戏了,哈哈”这当儿,杨亿才发现魏二苟的狼狈相一点不亚于自己,忍不住大笑起来。
“哥也是九死一生啊,啥也别说了,眼泪哗哗的,”魏二苟拍拍屁股站了起来,看向已经起了瘴气的前方,问道:“说正事儿,你丫还记得那绑架雪儿的白蛇的落脚点吗,诶?”
“应该……差不多……完犊子了,我彻底蒙逼了,这咋整?”杨亿也站起来看了一会儿,说话的底气是越来越不足,最后是完全认栽了。
正当魏二苟和杨亿彷徨无计、正要扔鞋决定行进方向的时候,一阵如泣如诉、悲凉呜咽的笛声从远处传来,那笛韵幽扬,宛如一烟眉素容的绝色女子隔着一层轻纱,在珠泪莹莹地讲述着自己思念情郎的万千苦楚,令人不禁是愁肠百结,辛酸泪下。
“别纠结了,听见没,有人给咱们指路了,还挺风雅呢,哼哼”杨亿凝神听了一会那诡异的笛声,一声冷哼道。
“这笛子吹得不错,都整出萨克斯的音效了,”魏二苟也听出了那笛声里面隐含的幽女思情的深意,知道这一定是那绑架柳若雪的白蛇的主人弄出的玄机,是想用笛声引他们过去,遂故作轻松地调侃道。
“甭管怎么着,即便这厮是个妖怪,听其笛声,也是一个儒雅的妖怪,总好过那些样貌粗鄙、个个看着跟车祸现场似的丑鬼们,走吧,人家都开诱了,咱们再不去就有点不合适了,走起,胖子!”遥望那隐藏在瘴气后面的神秘弄笛人,杨亿拍拍手,心里反倒平静了下来,但他自己也知道,这种平静,不过是大战来临之前的一种心理自我调适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