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楼的停尸间里面差不多有二十个床位,有四五个是摆放着尸体的。那东门从那些有尸体的床位旁经过的时候,小心翼翼的冲着那里躬身拜了拜“打搅了!打搅了!”
倒是那个年轻人跟进自己家客厅一样,跟在外面没什么两样的往前走着,脚步最终停在了一个床位的旁边。
拿出笔和本“就是这一个了!”
东门急忙走过去,冲着那床位一头使劲的拜了拜“打搅了!打搅了!一会儿你得跟我走,咱前世无怨,今生无仇的,能配合就配合我一下!”
东门在那里嘚吧嘚的拜着,年轻人则是掀开了盖在那尸体上的床单,最尸体的情况进行最后一次的检查。
一边从头到脚的检查、一边看着本子在那里喃喃自语的念叨着“姓名张瑜,『性』别女,年龄二十一岁,身高160公分,死因”
那东门在年轻人念叨这些的时候,便小声的跟江河解释道“知道他在干嘛?可不要以为他这是在走程序!这个在行内称之为叫魂!叫魂的方式有很多,就像在停尸房里面的在尸体要运走之前,这些看尸体的都会对着尸体念一遍她们生前的资料,就是要让她们听见,然后跟着尸体走”
在两人的话都还没有说完的时候,江河那落在那个女尸上的目光忽然抖动了一下。
“等等!”
江河制止了两人继续说话,在空气凝固的那一两秒当中,江河抬起手指着那女尸的手问道“刚才你说到哪儿了”
东门开口“跟着尸体”
江河再度出声制止“不是你!是你!”他的手指落到了那个年轻人身上。
年轻人一脸平静的说道“死因!破裂,流血过多而死”
年轻人的话说完了,江河的目光也随即从那女尸的身上抬到年轻人目光那里“她动了!”
东门呆站那里片刻,随即大笑,即使他笑得很勉强,但他还是在尽力的笑“别开玩笑,尸体怎么会动呢?”
年轻人看了看那一脸冷静的江河,随即走到了江河身边的位置,看了看那女尸,随即靠近女尸身边,他的手落到了女尸手部的位置在那里检查了两眼之后,扭头问向江河“手动了?”
江河点点头。
“对她的手动了”
那个年轻人的肯定,换来的是东门脸上的慌张“怎么会动了呢?”
年轻人再度确定的说道“我能记住我检查过的所有尸体在我上一次检查前的样子,所以不要怀疑我的判断,也不要怀疑”
年轻人的目光转身落到了江河身上“你不害怕吗?”
江河面无表情的点点头“怕!”
年轻人眼神中闪过了诧异和疑『惑』,随即做出了一个新的决定“尸体先留在这里!我会向局里面报告——诈尸的尸体恐怕还不能去殡仪馆!”
说完,他将女尸身上白布盖上。然后朝着门口走过去,而早就表现出恐慌的东门则是立刻跟着那年轻人一同离开,顺手扯了一下还在盯着那尸体的江河“走啦!不然晚上会做噩梦的!”
噩梦?
从和鬼王见过面之后,江河便不再清楚噩梦到底是什么感觉。就如同现在,他置身于一堆尸体旁边,也没有一点的恐慌一样。这些尸体,比起来南山孤儿院那些孩子,无论是死去的,活着的,都不一样的多了。
他转身要跟着东门、还有那年轻人离开的时候。仿佛这世间所有的事情都有一个定律,就是你一旦碰上了之后,想要再躲开,就很难了。
就在他的半截身子已经要走出停尸间的门的时候,他的脚步停下了。一股很强的力道推在了那门上。
“嘭”的一声,门锁上了。
轻轻拉了一下,停尸间的门纹丝未动。倒是那停尸间里面原本明亮的灯光忽然出现了异动,开始不间断的闪烁了起来。伴随着闪烁频率的增多,黑暗与光明之间的间隔也越来越多。
光明之下,你能看清楚这阴森的停尸间里的一切,即使这里除了尸体还是尸体。
而黑暗当中,你连尸体都瞧不见了,那种‘慌’是发自内心的。但是对于一个“心早已随着妻女死掉”的男人来说,这种‘慌’是不存在的。
即使他双眼清楚的瞧见了最里面那具女尸所躺的床位发生晃动,即使他清楚这里的鬼魂和尸体不会像孤儿院里的那些孩子好说话。但他依旧保持冷静站在那里、并且迈开了脚步朝着那个床位慢慢的走了过去。
阴森,间隔越来越长的黑暗,回『荡』而来的脚步声
三种不同的感觉混合在一起不断袭击的江河,却依旧没有阻止他走向那个床位。
他走过去,甚至连犹豫都没有便掀开了那个女尸身上盖着的白布单。他静静看着那个女尸,那个女尸也看着他。他记得她刚才是闭着眼睛的,而此刻她的眼睛是睁开的。只是睁开,眼珠子不会动,死人的眼珠子里面除了黑暗便只有黑暗。这种黑暗来自于死亡,就仿佛人坠入了地狱一般,再也瞧不见一丝的光明。
江河盯着她的眼睛,半响后,江河开口“绝望这眼神,我也有过!”
女尸的眼睛再度消失,被江河用白床单遮住。他转过身,停尸间里面再度响起他的脚步声的时候,只是那声音在响了两下之后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
“嘎吱嘎吱”的声音。
不用回头,便能猜出是那床位又开始晃动了。不过这一次晃动的趋势变成了扭动,而且变得越来越剧烈。江河耳后除了那床位扭动的声音之外,他仿佛还听到了别的声音,那声音传递给他的画面是——
一只无形的手缓缓的掀开了盖在那女尸身上的白床单。
紧跟着那个女尸慢慢的坐起,因为在停尸间这冰冷的环境下呆的太久的缘故,所以她的身体活动起来是如此的僵硬。而这种僵硬变现出来的第一感觉便是——诡异。
头部,四肢,身子都在诡异的扭动着,在一番折腾当中,艰难的在床位上站起,漆黑又过肩头的长发披盖在她的脸上。瞧不清楚她的面容,但依稀可以判断出她面朝的方向正是江河的背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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