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不死的诅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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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年这样的事情都会发生。
每一年都是这样。
老僧人死了。
年轻人哭了。
陆安康三人已经不是第一次瞧见这画面,但每一次都如同第一次瞧见一般的样子。
好似忘记了之前到底看到了什么?
不过这一次,与往常不同的是——
陆安康似乎记住了他们所说的每一句话。
甚至还有每一个字。
“同袍?”
这个小家伙怎么可能和老僧人是同袍呢?
年轻人还在那里哭着......
围观的人除了陆安康六人之外,已经相继离开。他们是八步里街的路人,只是来瞧瞧这每一年都会发生的画面,当作是看戏一般。
戏末终场、曲终人散罢了。
但陆安康的直觉在这一刻明显预感到了什么......
他往前一步走过去,那小家伙警惕的将那把中正式步枪的枪口对准了陆安康,冰冷的声音响起:“再靠近我一步,我就崩了你。”
陆安康闻言,的确停下了脚步。
但是瞧见小家伙眼中杀气之时,他竟然作死的往前又走了过去。
那小家伙没有犹豫。
手中枪瞬间响了。
众人一惊。
只是那枪响之前,陆安康已经化成了一缕青烟。
这些年,他已经将替身术炼制了极致。
速度快到,时间的拿捏在王不一等人看来,即便是老前辈也就只能是这种境界了。
一招替身术之后,他躲过了要命的子弹,继续往前走。
再往前就是那老僧人的尸体那里,那小家伙的枪口再度寻到了陆安康,再一次瞄准。
这一次,子弹打中的依旧是青烟。
他毫不间断的开枪......
子弹次次扑空,直至他手中子弹被消耗殆尽之时,陆安康已经到了那僧人面前。
陆安康瞧着那老僧人眉心的枪伤早已经不见,嘴角『露』出一丝意味的笑容,随即问道:“大师觉得让他一直这样陷下去,便是在救他吗?”
老僧人未动。
陆安康继续说道:“还是大师心中不安,所以想用这样的方式来抹平自己的罪孽呢?可惜,以我了解的佛法看来,大师这样做,无疑是在加重自己的罪孽。”
这一下,老僧人睁开了眼睛。
缓缓坐起身来,眼神躲避的从小家伙身上闪过后,落到陆安康身上。
“你一共见过五次,这六次倒是瞧出来了。”
老僧人声音沙哑的说道:“可惜他切身经历了几十年,依旧瞧不出来,也放不下啊......”
陆安康缓缓盘坐在老僧人身边,不远处的小伙子再度陷入到了崩溃当中。因为在他的心中认为的是——
他应该把老僧人给杀了的。
可是他怎么又活过来了?
这一切的一切好似都那么的匪夷所思,又该从何说起呢?
.....
“他大概多久会忘了这件事情?”
陆安康盘坐在老僧人身边,开口问道。
老僧人回答:“我躺在这里一日夜不动,他哭上一日夜后便会离开,一年后会再度回来。”
“一年忘记一次。”
陆安康言语道:“所以,每一年你都得死一次,然后他觉得都是在第一次杀你。”
老僧人点点头后,叹息一声:
“可惜,他执念太重,不然也早该看出来......我在变老,已经老到挨不了他几个枪子了。”
陆安康打量着那个崩溃的年轻人,就在那年轻人打算再度做出失控的举动时......
王不一上前一步,用太极劲将小家伙给控制住。
茅不易紧跟着落到了小家伙的跟前,双手挥舞之间,好似『迷』魂术一般的感觉落到了小家伙身上。
慢慢的。
缓缓的。
倒在了地上。
交给了罗文皓三人照管之后,茅不易和王不一也跟着陆安康到了老僧人跟前,言语道:“没想到小时候看到这些竟然只是一个虚幻?”
王不一道:“何为虚幻,不过是我们认为的罢了。但在那人眼中,这一切都是真的。”
茅不易道:“不管如何,我们终究是相信每一年发生的都是在不同人的身上,如今才得知......”
“如今三位施主,也已经绝非当年的孩童。”
老僧人道:“所以,瞧出来不难。”
“可是真正瞧明白很难。”
盘坐在老僧人身边的陆安康开口问道:“大师,既然我三人今日终于瞧出来一些,大师可能给我讲讲你与这位小哥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僧人深吸一口气,叹息了好一阵之后。
瞧着中了茅不易幻术的小家伙说道:
“他叫蒲生。我第一次见到的他时候,他还不到十五岁。如今他还是一副没到十五岁的模样......”
“什么时候见到的?总觉得你们存在很久了。”
茅不易问道:“我们可是打小就看见你们在这里重复着同样一个画面......啊!”
“民国二十六年。”老僧人道:“那一年、他是一个刚被抓到队伍里面的学生兵,也有说他是自愿入伍的......至于是哪一个说法是真的,老僧便不晓得了。”
“民国二十六年?”
茅不易一惊:“那他岂不是已经得有......已经超过一百岁了......”
陆安康脸上有了一丝变化。
他看着老僧人的神情,他第一次近距离的观察老僧人方才发现他的脖子底下隐约『露』出来的胸口那里,有一道很深很深的伤疤,像是刀疤。
陆安康问道:“如果我猜的没错......你当是应该也是......”
老僧人点点头:“我是他的上司。”
这一回,算是明白了。
所谓的“同袍”到底是什么意思。
可是为什么这样两个人会存留至今呢?
老僧人再变老,看样子,迟早会死去,却因为蒲生的枪口每年都要死一次。
而蒲生呢?
这么多年过去了,却依旧一副十四五岁的模样。
好似岁月都在与他无关了一般。
众人疑『惑』的时候——
老僧人告诉他们:
“是因为诅咒。”
诅咒?
什么样的诅咒?
回答则是:
“不死的诅咒?”
但又会是谁给他们下了这般不死的诅咒呢?
“我不死是因为那些人在恨我。”
老僧人指着蒲生双手忽然颤抖起来:
“而他不死是因为他在恨自己,一直在恨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