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传来“啪”的一声,声音清脆响亮,宋千媞急忙冲了进去,孟贞想也没想的跟进病房。
温永超本想去洗手间,可脚刚落地,胸口忽然一痛,他的身体晃了一下,胳膊打翻了桌上的水壶,水壶掉在了地上,烫伤了脚。
宋千媞和孟贞冲进来,就看到地上躺着水壶的尸体,而他紧紧的咬着牙关,两只脚背一片通红,消瘦苍白的脸上是痛楚的表情。
宋千媞连忙上前,将手中的资料袋往病床上一扔,扶着温永超在床上坐下。
不大一会儿的功夫,他的两只脚背上都起了水泡,额头上渗着密密麻麻的冷汗。
孟贞愣过之后,去喊来了医生。
医生一看烫成了这样,也是吓了一跳。
护士去拿了扫把,将地上的碎渣子清扫干净。
医生将水泡一个一个的挑了,然后给他上药。
挑水泡的时候,温永超眉头死死地皱着,脚背又红又肿。
宋千媞有点不敢看,就将视线落在别处。
孟贞却是一眨不眨的看着,眼睑还突突地跳了几下,手无意识的抓紧了包,指尖泛白。
医生挑完水泡,让护士给他上药,温永超倒是挺能忍的,除了皱眉以外,从头到尾一声不吭。
上完药,护士叮嘱了几句,让他这几天不要下床走动,更不要见水,吃些清淡的食物就就离开了。
温永超看向孟贞,对孟贞出现在医院里,他是惊讶的,惊讶的同时也有点欢喜。
不过一向不露喜怒的他,并没有将这点表现出来。
“谢谢你来看我。”
“你少自作多情!我是来还你东西的。”孟贞冲病床上的资料袋抬了一下下颌,神情倨傲。
温永超看了一眼床尾的东西,无奈的叹息一声:“你怎么还是那么倔……”
孟贞道:“我说过,你的东西我不会要!”
温永超靠在床头,脸庞惨白如雪,看起来很需弱
“你也看到了,我活不久了,这本就该是你的。”
说话的时候,偶尔会伴随着几声咳嗽声,那一下下像是砸在孟贞的心头,让她的心跟着一阵阵紧缩。
“别再我面前装可怜,别人都说祸害一千年,你要是真有那么容易死,我盼你死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你还不是活了这么多年……”
贞孟有点语无伦次的,连她自己都弄不明白,她想表达什么。
温永超一直都知道,她巴不得自己去死,可亲耳听到,他的心里多少是有些难受的。
“这一次不会让你再失望了。”
他是真的快要死了,她的愿望就要成真的,希望她的恨随着他的死一块儿消失,然后快愉乐乐的生活。
孟贞听着他的这句话,心里堵了的厉害,转身快步离开了病房。
宋千媞看她情绪不对劲,要追出去,温永超叫住了她。
“将那个拿给她,替我说服她收下。”温永超道。
这是个艰巨的任何,宋千媞没接。
“我还是先去看看她吧。”
说完,她快步出了病房,但外面早已没了孟贞的影子。
电梯里,只有孟贞一个人,她的眼睛有点红,整个人像皮筋一样紧绷着。
刚才让护士去病房里叫宋千媞时,她问了护士温永超的病情,他是真的没多少时间了。
孟家倒闭,父亲入狱,后来死在牢里,母亲也承认不住巨大的变故,自杀后,她是真的恨不得他立马去死。
这些年,她对他的恨日复一日,年不一年,只多不少。
她痛苦的活着,就是为了能够亲眼看到他遭报应。
现在他就要死了,她应该该高兴才对,可为她为什么高兴不起来?
—
—
温霖言等了许久都不见宋千媞下来,他打算上去看看。
来到电梯口,电梯恰好打开,看到里面站着孟贞,他怔了怔。
孟贞擦了擦微湿的眼睛,从电梯里走出来,冲他温柔一笑。
“您是来看他的?”他觉得有点儿不可思议。
孟贞道:“我只是来还他一样东西。”
温霖言也没问什么,看着她继续道:“您什么时候走?”
“明天。”孟贞回答。
亲眼看到他结婚,也听到了他叫自己一声“妈”,她该回去了。
其实以她对温永超的恨,她应该留下来亲眼看到他死了,才能解心头之恨,可是她却一刻都不想多待。
因为她能感觉的到,自己对温永超除了恨以外,内心深入还残留着往日的情分。
她现在的生活很好,很平静,她不想被打乱。
温霖言问:“需要我送您吗?”
她摇了摇头,轻轻一笑:“不用了。”
温霖言沉默。
“你上去吧,我先走了。”孟贞说完与他擦肩而过。
—
—
宋千媞从电梯里出来,看到温霖言在电梯口站着。
她以为他是在等她,便没问什么。
倒是温霖言问她:“怎么现在才下来?”
“温董脚烫伤了,挺严重的。”她顿了一下问,“你要不要上去看看他?”
“不用了,走吧。”
两人往门口走,刚出了住院部,看到管家带着一名佣人前来。
走到他们跟前,管家态度恭敬的向他们打招呼:“少爷,少夫人。”
温霖言淡淡的颔首,扫了一眼佣人手上的保温桶,又看向管家:“好好照顾他。”
管家一脸错愕,看到走远的温霖言,脸上渐渐浮出激动的神色。
少爷终于知道关心老爷了,老爷要是知道了,肯定会很高兴。
在回去的路上,宋千媞不停的看向开车的男人。
他的俊脸上没什么表情,可她能感觉的到,他的心情不太好。
一回到家,他就将自己关进了书房。
她煮了杯咖啡,正准备给他送到房间去,钟秋窈打来了电话。
钟秋窈以为他们去度蜜月了,闲的无聊找她唠嗑几句,问她玩的开心吗。
“没去。”她把咖啡交给曹婶,让曹婶给温霖言回到书房去,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抱着靠枕将这两天发生的事告诉了钟秋窈。
钟秋窈听完不禁唏嘘:“温董要是死了,那温霖言他妈岂不是高兴的要放鞭炮庆祝?”
“应该吧。”她拿起桌上的水杯,慢悠悠的喝了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