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什么？”
莫言琛的目光从林心脸上落到了那碗五花肉上，他沉默了一会，说道：
“听说林禾病了？真的假的？”
“真的。”
“怎么就突然病了？”莫言琛端着饭盒，一脸的好奇看着林心。
“生病不是很正常？”
“生病是很正常，可在这个节骨眼上生病，那就不正常了。”
林心慢条斯理的嚼着嘴里的食物，筷子在她手中暂搁了下来，看向莫言琛：
“你想说什么？”
“我就是觉得林禾这病来的突然，感觉有点奇怪。”
莫言琛蹙眉道，他要是没有记错的话，林禾这病，是一病不起了。
“人在做出的每个选择之前，都要做好承受这个选择所得到的结果的心理准备。”
林心说完，又重新动起了筷子。
“我就是想问，她这病，是自身病的，还是……？”
莫言琛的猜测并非毫无根据。
第一，他知道林心与林灏的兄妹感情很好，林禾在做出这一步选择的时候，林灏没有阻止并不是他放任林禾为所欲为，而是跟齐老一样，预备秋后算账。
第二，就算林灏因为林悠然的面子放过了林禾，可欧阳全会吗？
欧阳全可是到现在都还只承认林心是他的外孙女。
“嗯。”
林心又搁下了筷子，拿起旁边的水喝了两口。
莫言琛看着她面前的那碗饭, 挑挑拣拣的也吃了三分之一, 她知道，搁置下的筷子不会在被她拿起来了。
每次吃饭, 三分之一就是她饭量的终结。
他将碗里的饭吃完，一点也不嫌弃的将林心还剩下的三分之二的饭盒拿了过来，说道：
“林禾是不是怕你哥跟你爷爷找她麻烦，所以, 装病的？”
林心看着莫言琛吃着她的剩饭, 思绪又被打断了。
“莫言琛，这糖葫芦可好吃了，你也吃一个。”
“这个你吃过了，我不吃。”
“你要是不吃, 我就把你嘴给缝起来！”
霸道的大小姐看着自己吃了一半的糖葫芦落入到另一张嘴里, 这才心满意足收回了压在别人肩膀上的手。
又重新竖起了一根手指头：
“我告诉你，你以后不准嫌弃我吃过的东西，当然了, 除了我以外，你不能跟别人分享同一个东西！”
“为什么？”
“因为这算间……反正不准！”
她不知道是不是这桌椅的原因，记忆的闸像是坏了的水龙头，总有水流不断的涌出。
不受任何控制的。
“嗯？怎么不说话了？”莫言琛半天也不见她回话，抬手在她面前晃了晃。
林心目光未动，只是身子往椅背上靠了靠，语气轻蔑道：
“想要在林家装病，那可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莫言琛握住筷子抵住在了下巴, 沉思道：
“可我觉得林禾这个人, 并非一个容易病倒的人。”
林白首是因为欧阳默才不得已将林禾娶回家的，以林白首那对欧阳默那种深沉的爱来说, 他对林禾肯定不会好到那里去。
而林禾这些年不仅忍过来了, 还让世人并未察觉出什么来。
光凭这一点，她就不是那种会因为这场官司输了而病入膏肓的人。
在做这步选择的时候, 她肯定早就想好了好与坏的结局。
林心轻笑了一声, 邪恶在她嘴角短暂的绽放了一下：
“你说她是愿意选择一病不起？还是选择被人关押折磨？”
莫言琛看着那个笑, 不由的打了一个寒战, 他搓了搓手臂：
“怎么感觉有点冷？”
他明白了，林禾知道欧阳全不会放过自己, 与其被人折磨，还不如躺在病床上。
但他不知道为何, 心里总有一种直觉，感觉林禾这病，并非只是单纯的为了躲避欧阳全的折磨。
“因为，夕阳已落，夜风已起，黑夜降临。”
莫言琛听着这句话，不由抬眸看向林心，他们明明是坐在那介于黄昏与黑暗里。
可他却仿若此时此刻与她共处于深渊里。
他感受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兴奋与呐喊，黑夜已经降临, 他不需要在戴上白天的那张面具。
他可以在黑夜里，与自己的反骨二合为一了。
他起身, 撞到了桌椅，仿佛是很害怕似的，动手收拾着碗筷, 说道：“大小姐，我吃完了，”
林心看着他有些慌乱的手脚, 一手支撑着下巴，意味不明的“嗯”了一声。
莫言琛将饭菜都放到了篮子里，他从口袋里掏出纸巾，借着那点最后黄昏的余光，擦了擦桌子。
“大小姐，我们回去吧。”
夜黑了。
林心起身，走到天台门口的时候，忽而顿住了脚步，往墙壁上靠了靠：
“莫言琛。”
“嗯？”
“今晚月色不错，赏个月吧。”
莫言琛露出一脸难意：“可，我今晚还有训练, 七点半就要集合了。我这，已经迟到了。”
“所以, 你是觉得，我是在跟你商量吗？”
“……”
莫言琛沉默了三秒，老老实实的将篮子放在了旁边，抬眸朝着天上看了看：
“今晚没有月亮吧？”
林心侧头看向莫言琛，目光在他凸起的喉结看了一眼，冰色的眼眸一沉在沉：
“谁说没有？”
“我看天气预报说，今夜有雨。”
“是吗？”
“嗯。”莫言琛点了点头：“你看这个时候还没有星星，肯定是出不来了。”
“哦。”林心满不在乎的道：“去拖把椅子来。”
莫言琛抿了抿唇，过去拖椅子了。
但他只拖了一把，自己靠着墙站在了旁边，继续看天。
夜里的风渐渐的凉了，树叶不知何知被加强风吹起哗啦啦的响。
莫言琛两手踹在裤头里，看着天的目光不知何知落在了坐在椅子上的人。
她看着远处黑沉的天有些出神，莫言琛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什么。
他只知道，她看着的那个方向，是杏林公园墓地。
“大小姐，你有没有察觉到一个事？”
“什么事？”
林心将远处的目光收回，落在了突然站在她面前的莫言琛。
她想起了很多事，那些曾跟眼前的少年做过的那些事都一一鲜活的沉浮那远处的天边里。
“你难道没有发现我长高了吗？”莫言琛言语里有忍不住的兴奋：
“我今天量了一下，178哦！”
“是吗？”林心目光里有打量。
“不信，你站起来比一比。”
林心将翘起了二郎腿放了下来，站了起来。
就在莫言琛正正经经的站好抬手准备跟她比一比的时候。
整个人一个天旋地转就跌落到了椅子上，腿上瞬间压着一个人的重量。
莫言琛睁大眼睛看着面对面坐在他腿上的人，震惊的脑海一片空白。
“大……唔。”
唇上一凉，一触既离。
明明不是第一次接吻，可莫言琛的心跳仍旧无法控制的加速狂跳起来。
林心抬手覆盖在了那双让她有些受不住的眼眸上。
“莫言琛。”
“嗯？”
“你今天好不听话。”
还没等莫言琛从这句话里领悟到深邃，霸道又带着山雨欲来的吻冲断了他所有意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