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捅了马蜂窝（一）
看着许汉祥和李宝国走出房门，冯成心里惊讶的程度不亚于刘海洋。如果不是亲眼所见，打死他都不相信这个许总在关键时候如此干练、果断。这件事发生后，虽然提前给许总打过电话，但从接到电话到来到现场，也不过三、五分钟的时间，在这几分钟的时间里，能处理的如此干净、利落，而且不露声色，不露锋芒而又锋芒毕露，把事情安排得滴水不漏，既上得了台面，又把刘海洋给完完全全的装在了里面，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
“真是个人才，看来这一次自己算是站对了边。”冯成一边在心里想道，一边操起电话，给市公安局长打了过去。
北方纸业是北方市最大的一家国企，虽然是省属企业，但除去领导关系归省轻工厅外，其它的一切，还是归地方管辖。同时，北方纸业并没有象其它省直企业那样，跟地方搞得老死不想往来，北方公司不同，它们跟北方市各级领导，各个部门，关系一直都很融洽。
另外，市公安局长罗永久，跟李宝国是一个部队出来的，是李宝国的老部下。正因为有这层关系，所以，冯成跟罗也成了可以称兄道弟的朋友了，彼此关系用句江湖的话来说，非常铁。
罗永久一接到冯成的电话，也是不由得一愣：“不会吧？怎么能出这么大的事呢？我可听说刘书记在北方厂，那可是土皇上，这种事就算是真的发生了，也不会发展到这一步的呀。嘿嘿，冯成，你跟我说实话，我的老首长是不是掺合到里面了？”
“罗大哥，这事我可说不准。不过，事情发展到这一步，刘书记执意要告对方伤害，本来你的老首长、我的老领导想把事情大事化小的。可刘书记这一坚持，又说是这个女的引诱的他，说是她们两口子设下的陷阱，要陷害他，所以，女的当场反口，说是刘强*奸了她。对了，现在厂子里是许总主持工作，班子成员正在开会，许总怕场面失控，所以让我给你打电话，你的老首长当时也在场。罗局，你也知道北方厂的情况，刘书记几十年的经营，许总这样安排也是有道理的。你快派人过来吧。”冯成赶紧说道。
“宝国当时也在场呀。好，你要是这么一说，我还真得把这件事重视起来。这样，我马上派一个刑警中队一个防爆中队过去，同时相关技术人员也一并到场。平时都是我占老首长的光，这一次，我一定要为老首长出点力，往上推一把。不过，冯成，你可千万不能大意了，应该留下的证据最好你都留下来。刘书记的势力在你们北方厂就不用说了，就是在市，市里的主要领导有不少人是从你们那里出来的，有的还是他手下呢，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谢谢罗局的提醒，我明白你的意思，你就放心吧，我会想办法保护我的老领导的。”听对方这么一说，冯成心里不由得一动，他稍微迟疑了一下，然后沉声说道。
“你明白就好，到时候你跟李林中队长联系一下，有什么事，需要他帮忙的，你就直接跟他说，一会我给他交待一下。”
警察就是警察，放下电话不到十分钟，就有四、五辆警车呼啸而至。虽然已经到了上班的时间，原来围在这里的员工，已经让冯成带着保卫处的人全部把他们赶进各自的岗位，可近万人的大厂，四班倒，白天休息的人也不在少数，在加上休班的家属，一听到北方厂出事了，这些人一窝蜂的跑到工厂的大门口围观。远远望去，黑压压的一大片，少说也有千人。
这些人在厂大门外这么一围，公路上经过的大车小辆，他们不知道出了什么情况。本来中国人就喜欢看热闹。所以，也不管看到看不到，凡是经过这里的车辆几乎都停了下来，从车窗户里伸出大大小小的脑袋，一边拼了命的想看个究竟，一边还不时的冲着站在路边跟他们一样伸着脖子的人，寻问个不停。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这话一点也不假。从刘海洋和赵美丽两个人被周少华堵在屋里到现在还不到一个小时，几乎整个北方城，都知道北方纸业公司的刘书记跟他的小秘书中午在办公室里让小秘书的老公抓了个现形。而且这种桃色新闻是越传越玄，越传越离谱。不久就惊动了市电视台都市情感栏目和晚报的记者。
罗永久也没想到，事件会闹得这么大。他一听带队的副支队长报告，一边把交警和北方纸业派出所的民警派出去维持交通自序，赶紧把公路上的人和车辆驱散开来，他可不想因为刘海洋搞破*鞋的件事整出个**来。一边忙给自己的老首长李宝国打了个电话。
宝国此刻正和在家的班子成员在会议室里参加许总主持的党委扩大会议。电话铃一振动，他本想拒绝接听，可一看显示罗永久的名字，他还是拿了起来。此时，许总正在讲话，表情十分的严肃，他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起身出去接电话，但罗局的电话又不能不接，他不知道罗要跟他讲什么，万一有重大事情，耽误不起。
把电话刚一接起，就听罗永久在电话里说道：“老领导，我是永久。我知道现在你正开会，一定脱不开身。这样，我说你听，如果对我说的话你没有意思，嗯一声就行了。现在我的人已经全部到位，事情得到控制，可外围有点麻烦，影响很大，连电视台和晚报的记者都来凑热闹了。如果让这些记者进去，事件有可能会失控，到时候就算市里领导不让播报，网络这么发达，也很难控制。不过，我想还是让他们进去的好，你说呢？”
“嗯，好。”李宝国想也没想，只说了这两个字，就把电话挂了。
放下电话，罗永久心里已经完全明白了老首长的意图了。只要明白老首长的意图，剩下的事，就要自己办了。提起李宝国和罗永久，两个人还颇有些渊源：
罗比李小四岁，当年，罗是李亲手从农村招上来的兵。李那时候已经一名排长了，正好负责罗永久的家乡招收新兵。永久由于家庭人口多，兄弟姐妹八人，只有父亲一个人上班，所以，高中一毕业，正赶上部队来招收新兵。他一想，家里这么多人口，每天连一顿饱饭都吃不上，更别说是能穿上一件象样的衣服了。本来自己学习还算不错，考个一般的大学还是很有希望的，可这样的家庭，就算考上了，也没有钱供他呀。所以，罗永久一想，还是当兵算了，最不济能吃饱肚子，还有新衣服可穿。这样，他就偷偷的跑到乡里武装部报名当兵。
体检的时候，有一项指标不合格。那时候乡里当兵竞争还是很激烈的，象他这样既没有什么门路，身体又不是十分出众的一个穷学生，要想穿上这身新军装，并不是十分容易的事。
看到别的家长带着自己的孩子又是找关系，又是请客送礼的，罗永久心里失落的感觉那就不用说了。从小就十分要强的他，虽然家里十分的困难，但从小学念到高中，从来都没有跟同学说过自己家里困难的情况，就算有的时候，中午没有午饭吃，他也从来不吱一声，只是在大家吃饭的时候，他一个人悄悄的出去，找个没人的地方，静静的看上一会书，实在饿的不行了，就偷偷的啃上一根生红薯。就算是这样，他也从来没有抱怨过，更没有为此流过泪。
但这一次，当他知道自己有可能走不了的时候，再也挺不住了，只好一个人跑到学校后面的那片树林里大哭了起来。
他的这个举动，还是让一个有心人给发现了，这个人就是他的同班同学杨文慧。
杨文慧既是自己的同学，又是班主任杨老师的女儿。文慧不但人长的漂亮，而且学习也很好。当然正处于青春期的年龄，哪个少女不怀春？在学习的同时，跟别的女孩一样，自己的心里，也有着一段不能让别人知道的小秘密。而文慧的秘密，就是一边暗暗的用功，跟学习好的同学叫劲，一边默默的关注着一个学习上同样十分出色的男同学。
她是从当班主任父亲的嘴里知道罗永久家里的情况的。开始关注他的时候，只是少女般柔软和善良的心，让她有些怜悯他，想帮助他。
可这种柔软和善良过去没一学期，就慢慢的变成了朦朦胧胧的吸引和那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当然，她可没有胆量把这种情愫表现出来，只是在临毕业的这段时间里，一天看不到他，心里就有一种就象丢了魂似的感觉。这不，正好借着复习空档的中午休息时间，她又悄悄的跟在他的身后。想弄明白，这段时间他不好好的复习，准备高考，而是时不时的往校外跑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