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明洛花了一整晚的时间来整理各种资料,自从他开始布局以来,购置了超过二十万元以上的偷拍和录音器材,甚至还包括了纽扣型无线录音设备。
谭伟鸿被检察院带走的时候,就是通过这些东西留取了相关资料的,不但检察院方面恐吓和辱骂谭伟鸿的音频清晰而完整,甚至于他们在检察院外面的草地上殴打谭伟鸿的视频资料也非常清晰。
至于说庭审当日所发生的那些事情,谭伟鸿走出法庭就被警方拖走的视频,更是历历在目,足以说明问题。
判决当日,法庭内部居然没有进行摄像记录,也是为了防止真实情况被泄露出去,但是陈明洛利用了偷拍设备,将整个过程记录了下来,这样一来,法庭所作出的判决与事实不符,也变成了无可辩驳的铁证。
而萧名学一案中,在法庭外面冒雨守候,声援他的数千群众,则成为重新审理此案的最重要的一个砝码,那就是民心向背。
陈明洛将所有这些资料都整理了五份儿,就是担心原始资料因为各种原因而出现问题,如果这些东西一旦遗失,或者说被有心人给毁掉,那么为萧名学翻案的几率就大大缩小了。
陈通达看着儿子在整理资料,心里面不由得产生了一些怪异的感觉,没有任何一个人能够想到,所有的这一切居然都出自于一个十六岁少年的手中,一个即将上高二的学生,居然在明阳市今夏的大案当中,起到了最关键的作用。
一审判决之后,陈通达有机会见到了萧名学,同他简单地说了自己一家人最近几天内所做的事情。
萧名学没有想到在自己最无助最失落的时节,刚刚来到明阳的陈通达居然能够沉稳地布置了这么多后手,默默地为自己洗刷清白做准备,在激动之余,他为陈通达提供了一条最急需的信息。
“中纪委有位领导,是萧名学的师兄,两个人颇有来往,我们可以通过此人,把这件事情给揭出来,引起高层的重视。”陈通达对儿子说道。
当前最紧要的,就是要找到一条上大天听的通道,但是从西岭省里的情况来看,怕是没有人愿意在此时出头露面,为萧名学洗冤,这也是父子俩最为头痛的。
陈明洛对此也是感到非常振奋,毕竟中纪委有人给递话,就意味着这个案子可以进入高层的视野,无疑是为快速解决问题提供了重要保证。
“另外还有一点,也是需要注意的。”陈通达接着又说了萧名学的另一个提醒,“萧名学的意思,是要我们将资料交给他的中纪委师兄之后,再递一份给省委常委、省政法委书记黄嘉荣,并且告知实情,请他做主。”
陈明洛点了点头,立刻就明白了萧名学的用意。
如果直接将资料递交给中纪委,而绕开了省委的话,即便是中纪委直接插手此案,为萧名学洗脱了罪名,恢复荣誉,也会导致省委的不满。
尽管此时省委并没有人愿意为萧名学出头,但是也没有人落井下石,可是如果真的在此案中架空了省委,那么一旦翻案之后,省里的大佬们肯定会心里不爽,而萧名学今后的工作也很难于开展了,甚至会被寻个其他的由头,直接赋闲了事,这显然不是萧名学的初衷,也不符合大家的利益。
此时给政法委书记黄嘉荣一个资料备份,那么当他得知中纪委插手之后,自然也可以有备无患,大可以说自己正在进行广泛调研,只是还处于取证阶段,为了不打草惊蛇,所以才没有公开此事,这也是给了省委一个台阶下场。
而一旦黄嘉荣得知此案引起了中纪委关注,他本人也不可能独力将此事扛下来,那么首先要告知的,自然就是省委书记桑明达无疑,这样也给了桑明达出手的理由。
原来的明阳市委书记蔡素珊是要出任省委常委、常务副省长一职的,但是她并非是省委书记桑明达一系的人马,桑明达自然没有保她的理由,至少是不会让明阳市动乱的源头在省里面太过得意。
这么一来,很有可能蔡素珊的常务副省长就变成了副省长,而可能出任省委常委的机会,也被让给别人,她本人则很有可能会在省里被边缘化。
一件可能让西岭省领导感到尴尬的惊天大案,最终会被演化为省内势力的利益之争,可以设想,得到更多利益的省委书记桑明达,至少不会对萧名学有什么坏印象,甚至会感到比较欣赏。
“混官场的人果然不一样——”想通了这里面的种种,陈明洛不由得感慨了一句道。
萧名学虽然是个正直的官员,但是却不是智商不够,毕竟能够考入清华大学的贫寒学子,又在十几年中混到了正厅级的干部,绝对不是没有理由的运气所致,这一点是非常肯定的。
其实这一次事件的另一个关键人物,就是港商谭伟鸿,如果不是这人心里面有是非感,而且对于萧名学有一种敬佩感激,也不可能担了这么大的风险,同意了陈明洛的布置,为他们的取证进行配合。
有了谭伟鸿的配合,才能够取得临凌区检察院甚至是明阳市检察院方面违规违纪办案的各种第一手资料,甚至于连电话录音中的各种威胁都已经得到了初步的确认,就是临凌区检察院所属人员所为。
“他们也太嚣张了,无非就是欺负萧名学在明阳市是一个外来户,没有多少可以依仗的东西,不过也正因为这种嚣张和肆无忌惮,所以才导致了我们这么容易就可以搜集到各种罪证。”陈通达有感于此,对儿子说道,“可见,做人,什么时候都不能得意忘形,否则是要出大乱子的。”
陈明洛闻言点了点头,表示赞同。
“你也早点儿睡吧,明天就开学了,最近忙了这么多事情,莫要把学业给耽搁了。这一开学,可就是要好好收收心了。”陈通达对儿子说道,他明早就要飞往京城,递交资料,自然是不能亲自送儿子去上学,少不得要多嘱咐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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