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潇的动作来的比预想的还要快。
几乎是没容他们有喘气的机会,荒山之战的第二天就向他们发难了。
这天的早上,荣铮伤着,不能下床,宝春便在床上放了个矮桌子,一家三口在上面吃早饭。
只是,饭还没吃一半,孟首领就急匆匆地跑进来了,满头大汗,一副大难临头的着急样。
进门就说,“快,赶紧走,离开京都,越远越好,再晚,再晚,就来不及了……”
宝春和荣铮两人对视一眼,心说,来的好快!
小酒从碗里抬起头,“为什么要走?”
孟首领急轰轰的,“傻孩子,我朝的皇帝要抓你娘和你,你娘的身份暴露了,一旦抓回去那就是死路一条,而我就是那个皇帝派来抓你们的人……”
宝春放下筷子,望向孟首领,“等等,你刚才说什么?皇帝派你来抓我和我儿子?”
孟首领说,“这还能有错,跟我来的御林此刻正在院内候着呢。”
宝春很是诧异,“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怎么就光抓我和我儿子不抓他?”指着荣铮。
孟首领被她问的蒙圈,一副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的样子,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怎么知道?难道一家子都抓去砍了头才好?”
宝春说,“当然不是了,只是昨晚我们都暴露在了韩潇的面前,要抓也该是一起抓嘛?”
孟首领显然是不关心这些,他说,“我不知道,我所知道的就是,今天一上朝,韩潇公主就给皇上说,大荣的安平公主混到京都来了,正隐身在琼香苑,肯定在密谋对北乌不利的事……”
宝春插话,“没提镇荣王府?”还拿古怪的小眼神扫了某人一眼,嘴角似笑非笑。
某人干咳了声,忙低下头吃饭。
孟首领摇头,“没有。”
宝春嗤了声,“镇荣王府的王爷不比一个公主威胁来的大?”
孟首领也颇为费解,“可不是嘛,也不知道这公主的脑子是咋想的,竟然提都没提荣王爷。”
小酒来了一句,“还能咋想,想着做我后妈吧?就没见过这么毒的后妈,还没进门,就想着连儿子一起搞死。”
孟首领的脸上露出古怪之色。
荣铮给儿子一记后脑勺,瞪眼,“瞎说什么。”
小酒白他爹一眼,不吭声了。
宝春叹了口气,“这还真不是一般的爱,我原本以为,她恼羞成怒,恨不得扒了你的皮,吃了你的肉呢,到了最后,想扒的皮,想啃的肉竟然还是我?女人的心思可真是难猜……”
荣铮脸现尴尬,没好气瞪她一眼,“说的你好像不是女人一样。”
宝春说,“要是我,我才不会这么干,我肯定拿你开刀,抓住你,然后关进小黑屋里,吊起来,拿蘸着盐水的鞭子抽你,直到抽到你臣服为止,或者关你一辈子,只能看到我,看不到别的女人,说不定那天你就喜欢上了也说不定,像她这样,根本是本末倒置?瞄错了靶子,没召来爱,却召来满满的恨。”
在场的人都听的张大了嘴巴,荣铮更是瑟缩了下,“赶紧闭上你的嘴。”
孟首领合上嘴巴,都快急的转圈圈了,“两位,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都快要急死了,你们怎么就一点不着急呢?皇上听了,大为震怒,立刻就要封了琼香苑,然后命我拿你回去,好在有左贤王和一帮大臣的求情,并弹劾她抓孩童养蛇,她坚决否认,皇上又有心包庇,这才没封了琼香苑……”
宝春说,“这皇帝还真行,拿孩子养蛇如此惨无人寰的事,他不追究,竟然还想着包庇。”
孟首领叹了一口气,“他就是这样,没碍着他,他是不会在意的。”
“可那些被抓孩子的大臣不心寒吗?”宝春说。
“怎不心寒?”孟首领摇头叹息。
“还是寻阳先生说的对,在养蛇这事上做文章是拉不下她的。”宝春说。
“所以说,你们赶紧逃啊,逃出去保住命再说。”孟首领催促。
宝春看着他,“我们走了,你回去怎么交差?”
孟首领愣了下,“你放心,我自有脱身的办法,况且我跟了他这么多年,他不会怎么着我的。”
宝春摇头,“你也说了他是个凉薄的皇帝,沈家他都舍得下手,更何况你了,我们若是走了,你和雪姨都将会被他处死。”
孟首领焦躁地说,“你们是沈家唯一留在世上的血脉,无论如何我也要为沈家保住这唯一的根,阿雪也是这么想的,她若是知道你们被抓了去,肯定也活不了,赶紧的,从后门走,回去我就说你们已经逃走了……”
宝春摇头,“我不能走。”
“你,你们这是……”孟首领急的直瞪眼。
“不但不能走,我还要跟你回去。”宝春盯着他的眼睛说。
“这不是羊入虎口吗?”孟首领实在是不明白。
“可也有一句话,不入虎穴焉得虎子。”宝春说。
孟首领扫视他们一圈,若有所思,好半响才问,“你们已经有了对付她的办法?”
宝春点头,“可以这么说。”
孟首领说,“我也不问你们有什么办法,不过,我还是要说,这太冒险了,你们根本不了解我朝的皇帝,他不像你们大荣的皇帝,通情达理,会对你格外爱护,他一旦知道你是大荣的公主,会用最狠毒的手段对你的,甚至会拿你要挟你们的皇帝。”
宝春心说,他们的皇帝是还算通情达理,可对她格外爱护这点,是有原因的好吧,对自己亲闺女不爱护,还对谁爱护?
她起身,“走吧,我跟你去见你们的皇帝。”
小酒也赶紧下床跟着,见大家看过来忙说,“他也抓了我。”
宝春黑线,抓了你难道还是很光荣的事情?
那边的荣铮推开桌子,挣扎着要起床。
宝春忙按住他,“你干什么呢你?”
“不是说好了一起。”荣铮理所当然。
“就你这样怎么一起?”宝春将他按回床上。
“不行。”他又要起来,“那个国师……”
“国师被大毛蹂躏的都快丢了半条命,一时半会是爬不起来的。”宝春说。
“有我在呢。”小酒挺着小身板。
孟首领看看这一家三口,不由叹气,“既然你们想好了,我说什么也不管用了,那就这样吧,荣王爷还是在家好好养伤,你放心,就是拼了我这条老命,我也不会让他们有危险的。”
这时,寻阳被郭匡推着进了屋,看着荣铮,“你是不易出现,牵涉到的越多越不利于我们,都安排好了,宝春去了只要一口咬住不承认,他便不能怎么样,这次,势必要一击即中。”
荣铮拉住媳妇的手握了握,然后摸摸儿子的毛茸茸的脑袋,“爹不在,你要保护好你和你娘,还有你娘肚子里的这个。”
小酒撇了撇嘴,一副这还用你说的表情,“他们都是我的。”
正语重心长,感觉儿子长大的荣铮听完这话,气得差点没吐血。
宝春和小酒母子两被带到了北乌的皇宫。
在宫殿门口不远处,碰到了似乎专一等在那里的韩潇。
“公主。”孟首领朝她行礼。
韩潇冲他摆摆手,“我有几句话要问她。”
“这……可是皇上那边等着……”孟首领一副很是为难的样子。
“皇上那里我会去说。”韩潇显得不悦。
宝春给他使了个眼色。
孟首领这才说,“那公主快点。”
说完,招呼御林军退到了五米开外。
韩潇背着手,嘲弄地看了宝春一眼,“我还以为孟首领会扑个空呢,没想到你胆子很大,竟没逃。”
宝春说,“我又没做什么违法的事,我为什么要逃?”
韩潇不由笑了,“违法?你的存在本身就是不容于世,不用问,我也知道你来京都想做什么。”
宝春仍面色平静地看着对方。
韩潇围着她转了一圈,“沈家当年竟然还有漏网之鱼?你想为沈家报仇,简直是不自量力,你以为一个大荣公主就能撼动我北乌?痴人说梦呢你,沈家余孽,一旦被俘,可以立即斩杀。”
宝春看着她不说话,因为她不知道这位在这里堵截住她到底意欲何为。
韩潇朝她凑近了些,小声说,“不过,如果你把你手中的凤鸣剑交给我,我可以向父皇求情饶你一命。”
宝春这时才算明白她的意图,不由笑了,同样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说,“你也相信四大神剑的荒谬预言?”
韩潇冷笑一声,“我自然是不信,不过,我却不能让它落在他人手中,你交给我,我保你一命。”
宝春笑了,突然大声说,“我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我怎么可能会有神剑,你这不是在为难我吗?”
韩潇大概没想到宝春会突然如此,看看四周,“死到临头了,你还不承认,进了这个大门,你就是想要我帮你也晚了,剑呢?”
宝春一脸无辜,“什么剑?”
“凤鸣。”韩潇咬牙。
“我若有我也是给皇帝。”宝春说。
“你……”韩潇潇怒不可遏。
“怎么?公主问完了吗?”孟首领领着人走了过来。
韩潇瞪了宝春一眼,猛甩袖子进到宫殿里面。
“走吧。”孟首领看了一眼韩潇对宝春说。
“好。”宝春牵着儿子的手,跟着走了进去。
大殿里,宝春见到了高位上的北皇,也见到大概是左夫人的女人,以及殿下的几位北乌大臣。
宝春牵着儿子的手,出现在宫殿上时,不止高位上的皇上和左夫人震惊地站了起来,还有殿下的一位大臣模样的人同样怔愣当地,呆呆地注视着宝春的那张脸。
都说这张脸跟她母亲有六七分相似,看来一点不假。
雍容华贵的那位左夫人,猛地捂住了嘴。
眼神里的惊惧,自然也没逃过宝春的眼睛。
上面的北皇,已经坐了下来,看向宝春的眼神,已经带了杀意,“罪臣余孽,见了本皇,竟还不下跪……”
宝春直挺挺地站着,不说话,也没什么反应。
他旁边的左夫人,不由训斥,“好大胆的女子,没听到皇上的话?”
宝春这才做出一副醒悟过来的模样,“在跟我说话吗?”指着自己。
韩潇哼了声,“不是说你还能说谁?”
宝春一脸不对的样子说,“这怎么可能是我?一,我不是罪臣余孽,二,我不属于北乌子民,自然无需向皇上下跪。”
韩潇一脸了然的嘲弄,“我们当然知道你不完全是北乌的子民,你身上还留着大荣人的血。”
宝春摇头,“你错了,我不是北乌,也不是大荣,我是云中山庄的人。”
云中山庄四个字一出,大殿上的人都不由动容。
云中山庄的实力,云中山中的神秘,和云中山庄寻阳公子的才气无不让人忌惮,和意欲拉拢的对象。
云中山庄的人,是可以不行跪拜大礼的。
云中山中的人,迫于忌惮也是不敢随便动他们的。
可是宝春竟说自己是云中山庄的人,这让大家惊诧,她的脸分明是沈家的后人吗?
连孟首领都是一愣,显然之前没人跟他通气。
倒是殿下那个初看到宝春震惊的大臣,听到这个,似流露出了失望之色。
韩潇看看大家的神色,忙说,“她说谎,她分明是大荣的安平公主,我见过,我是不会认错的。”
宝春却说,“我不认识什么大荣的安平公主,我从小在云中山庄长大,那里的人都认识我,你若不信,可以去云中山山庄打听一下。”
“你就是安平,你就是化成灰我都不会认错的,什么云中山庄,你就是沈家余孽,混进京都,就是想要报复朝廷。”韩潇冷冷说。
“阿潇说你是大荣的安平公主,沈家的余孽,你却说不是,说你是云中山庄的人,可你这张脸,却跟沈君遥长的太像了,又该如何解释?”左夫人犀利地望着殿下的她。
“就是,你怎么解释?”韩潇咄咄逼人。
大殿里的人目光全都落在了她的身上。
宝春的脸上一点慌乱之色都没有,镇定地笑了笑,“我要怎么解释?我也不知道怎么解释,脸是爹妈给的,长成啥样,那就是啥样,跟你们说的那个沈什么的长的像又不是我能决定的?我也不像长的像个罪臣余孽,可它就长成这样,我总不能拿刀子划划吧?”
这话刚落,已经有人忍不住笑了。
“也许真是长的像而已。”
“再说,这又是大荣的公主,又是沈家的后人,又是云中山庄的,我这都快被绕晕了。”
“可不是,若真是沈家的后人,她就不该是大荣的公主,沈家的后人怎么会是大荣的公主?她若是大荣的公主,那更不可能是沈家的后人了?”
“你这一会儿沈家,一会儿大荣的,求你别说了,好人也被你说蒙了。”
殿下的大臣议论纷纷,唯有一人始终在观察着她。
北皇威严地看着她,“你真的不是?”
宝春说,“我说过好几遍了,我来自云中山庄,我不可能连我是谁都不知道,世上人千千万,有长的像的也没什么好奇怪的,我还见过不是双胞胎,长的像的,却硬是连他们的父母都认不来的呢。”
韩潇瞪着她,“你不是不知道,你是不敢承认。”
转身对北皇说,“父皇,她分明是满口的谎言,她可以否认不是沈家的后人,可她却否认不了她就是大荣的安平公主,安平公主不止我见过,姚少君也见过,是不是,您让姚少君过来一看便知。”
姚战?
宝春脸上虽然维持着平静,可听到姚少君,背脊早惊出了冷汗,千算万算,竟把这个人算漏了。
不过,这也不是他们的错,就是想到也是没撤,他可是敌方的人,那能会听他们的?
那边北皇命人去找姚少君了,这边宝春拉着儿子的手都想放出大毛大杀四方,潜逃了。
至于韩潇却是冷笑地望着他们。
------题外话------
放出死不承认的无赖招,当然接下来会有惊无险,因为后面给韩潇还准备了一个大招呢,感觉这两天我有些勤奋了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