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判桌上,以太医院为首的张院使,也就是太医院的最高长官,表明了他们的看法。
中心思想是这样的,大家都是奔着一个目的来的,为着这个目的,都应该摒弃己见,竭诚合作,铲除瘟疫,研制出有效的方子来。
说白了,既然你这方子有效,那就一块干吧。
旁观的荣小王爷,嘴里露出一抹讥讽,这群迂腐的老家伙,早干嘛去了。
不曾想,宝春却想也没想就答应了下来,完全没有因为他们之前的轻视,而借机摆架子,趾高气扬地报复回来什么的。
只见她恭敬地冲他们拱了拱手,“其实,不瞒各位前辈,晚辈早有此意,能跟在各位前辈身边学习,这是晚辈的无上荣幸……”接着,便舌灿莲花地将太医院的御医们轮流捧个遍。
捧的这些御医是眉笑颜开,心里熨帖的很。
同时,心里也更加的愧疚。
之前,他们是完全没把人家姑娘看在眼里,言语举止更是将不屑表现的十足十,本想今天来,会遭到拒绝,奚落,甚至是嘲讽。
毕竟,谁也不会把就要到手的功劳与人分享,将心比心,若是他们,也是绝对不会轻易答应的。
羞愧自卑的同时,更让他们对眼前这位年轻女子肃然起敬,胸怀大度,海纳百川呢。
这份淡然心境,连他们这些活了一大把年纪的人都未必有,看来,在功名利禄翻滚了大半辈子,竟然忘记了医术的原初。
可宝春真如他们想的那么无欲无求,济世救人么?
当然不,你一个山野大夫,要是研制出了解除瘟疫的药方,你置太医院于何地?你这不是打太医院的脸么?打太医院的脸也就等于打朝廷的脸。
再者,这帮老家伙,在诊断急救上虽然比不上她,可在用药方面,早出神入化,顶她十个,百个的。
有了她精准的诊断,再加上他们的用药,相信,解除瘟疫的药方很快就能完善出来。
东西城的诊治点合二为一。
染上瘟疫病人的死亡率大大减少。
并且,这帮老家伙也见识到了宝春的手段。
诊断几乎无一例出错,精微细致到了具体器官的发展变化,这为用药提供了强有力的依据,不由让人惊叹,心想,就是那慧真大师在此估计也达不到如此精准的程度。
而更让他们震惊的还在后面,眼看病人都到了鬼门关了,却硬是被她拉了回来,凭着一手银针。
有时,对那些呼吸道被堵塞,一口气上不来,连银针都来不及的,就见她直接拿把刀子将病人喉咙划开,堵塞解除,那人得以呼吸存活……
像这样血腥,粗暴,奇怪,见所未见闻所未闻,而且立竿见影的手段还很多……
这帮老家伙无不目瞪口呆地看着她,“这,这……”半天也这不出个所以然来。
宝春所展现的这些,他们那里见过,它已经打破了千百年来医术所固有的常规。
先前还有人认为她是侥幸,幸运,可现在却无一人再那么想了,打心里是彻底服了。
胸有沟壑,却不倨傲,更是难得。
显然,不久,祛除瘟疫的药方就问世了,罩在大荣朝上空的雾霾散开,战胜天灾劫难将指日可待。
瘟疫解除,前来防治瘟疫的一干人等也要启程回去了。
唯有二皇子,还要善后,留在了最后。
回京的这些人可都是大荣朝的有功之人,还未到城门,就见太子领着百官在迎接。
太子都亲迎城门了,自然是坐车的下车,骑马的下马。
太子先是说了一些场面上的话,无非就是你们为大荣朝立了大功,辛苦,感谢,朝廷不会亏待你们之类的话。
说完后,回京的一干人等也谢了恩。
太子携着三公主安阳走到荣小王爷跟前,“瘟疫得以驱除,小王爷功不可没啊。”
蒙着面纱的宝春偷瞧这太子,来到这里之后,长公主见了,皇子公主也见了,就连皇后,太后,小王爷也都打过交道,唯独这太子还没见过。
从外表看这太子有二十七八岁了,一身明黄的太子服饰,至于长相,皇家人么,没有不好看的,可是吧,就是这长相太过于阴柔了,让人喜欢不起来。
而且,从他这说话的态度可以看出似乎在有意讨好荣小王爷,居然将二皇子的功劳推在了小王爷身上。
即拉拢了荣小王爷,又打压了自己的弟弟,简直一举两得。
只是,人家荣小王爷没领他的情,“总管调度的是二皇子,研制出瘟疫药方的是太医院的御医们,小王不过是走了一遭,押送了些药材,怎敢居功?”
太子脸僵硬了下,又笑着说,“荣小王爷说的是,二皇弟和各位御医的确是功劳甚著,不过,小王爷也不必自谦,主动请缨押送药材,光这份心情就已是功劳不小……”
一旁的宝春却嘀咕开了,主动请缨?嘿,真是没想到啊,这坏胚竟还有这觉悟?
就又听那太子说,“……自从荣小王爷去了瘟疫之地,安阳是担心的坐卧不安,还去了寺院求平安,这不,知道我要迎你们,非要跟来。”
回头冲着三公主,“我就说小王爷没事,你还瞎担心,现在人也看到了,总该放心了吧。”
安阳脸色羞恼地斜了太子一眼,“皇兄乱说什么。”扭脸看向荣小王爷,“父皇在皇宫设了宴,要为你们庆功……”
“对,对,咱们还是赶紧进城吧,别让父皇等急了。”太子立马接话道。
荣铮点点头,然后吩咐身后的老鹰们,“鹰五,鹰六你们护送沈大夫回去。”
鹰武,鹰六领命,就要护送宝春回去。
其实,听到宫中设宴时,宝春就一个头两个大,正绞尽脑汁地想怎么才能不去呢,不想,荣小王爷让人送她回去,这倒是让她松了口气,感激地看了他一眼。
转身正要爬上马车时,却被太子叫住了,“等等,这位应该就是归济堂的沈大夫吧?”
蒙着面纱的宝春赶紧施礼,“正是。”
太子很是平易近人地说,“沈大夫不愧是一代奇女子啊,父皇曾大为褒奖,说是巾帼不让须眉,宴会怎能不参加?”
说话间隙,旁边的安阳却冷哼一声,“别是什么欺世盗名之辈,别有居心,怕揭穿不敢去吧……”
“安阳。”太子呵斥了声。
安阳狠瞪了宝春一眼,心里很是不舒服,荣小王爷竟然派鹰卫护送她,这些鹰卫可是连父皇都调不动,更别说护送她这个公主了。
人群中的小酒却是凌冽地看那三公主一眼。
未等宝春开口,荣铮就盯着安阳,“公主这话是何意?去赴宴的就是心怀坦荡,不去的就是欺世盗名?小王任务已完成,久不见父王,要回家尽孝,恕宫宴小王不能参加。”
回京的诸位一听,脸色均阴沉下来,不满地看着那三公主。
他们为朝廷为百姓鞠躬尽瘁,不畏生死,到头来落得个欺世盗名的罪?怎不火大,心寒?
“我说的是她?”安阳指着宝春辩驳。
这更是没来由的指控了,没有人家沈大夫,药方何以这么快研制出来,瘟疫何以这么快驱除?
荣铮哼了声,“她欺世盗名?你在宫里锦衣玉食的时候,他们这些御医大夫们却在没日没夜地抢救病患,研制药方,每天的食物不过是馒头腌菜而已,不但要防患闹事民众,更是要提心随时染上瘟疫,不治而救,可没见他们有任何的退缩。”
“瘟疫得除,这其中大夫郎中牺牲的何其多,刚一回来,就听到三公主说他们欺世盗名,你让他们这些冒着生命危险,去了本就没打算回来的人如何想,天下之大,莫非皇土,他们是在为你们皇家拼命,尽忠。”
安阳脸无血色,惊愣地看着荣铮和众人,“我不是这个意思……”可她的辩驳却惨白无力的很,每个人看她的眼神都很不善,尤其是荣铮说完,看也不看她。
她没想到自己就那么一句话却引来这么大的抵触,若是被父皇知道,她就完了。
太子一看场面马上要控制不住,瞪了眼娇蛮的妹妹,打着呵呵说,“安阳她自小长在深宫,不知民间疾苦,口无遮拦,娇蛮惯了,回头本太子一定好好罚她,大家还愣着干什么,父皇等不到诸位,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呢。”
说到这儿,冲宝春说,“想必沈大夫一路风尘劳累,身体吃不消,既然如此那就先回去吧。”
宝春巴不得赶紧走,忙借机下坡,告辞离开。
太子朝她的背影深深地看了一眼。
荣铮看太子的眼神闪过一抹冷意。
太子察觉,忙转回视线招呼人进城。
当然,城门外发生的一切,自是逃不过皇上的眼睛,这面发生的事很快就传到了他的耳朵里。
刘宸气极,“谁让她去的?朝廷上的事,那有她一个公主参合的?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朕嘉奖他们为了什么,还不是收服这些人的心?她倒好,直接让众人寒了心,我问你是谁准她去的?”
“是皇后。”内务总管孙平说。
刘宸一听哼了声,“她想干什么?”
孙平踌躇了下,“似乎是安阳公主心慕荣小王爷,皇后大概希望促成好事,才……”
刘宸嗤笑了声,“不是朕看不起自己女儿,被她娘教出来的娇蛮个性,人荣小王爷会看上她才怪?传旨罚她一个月不许出宫门一步,在房里好好思过。”
听到脚步声,安阳怒道,“滚,都给本公主滚出去……”
“看看像什么样,成何体统!”邓皇后推门进来,见屋内一片狼藉,花瓶瓷器那是碎了一地,不由皱眉。
“母后。”看到邓皇后,安阳委屈立马掉下了眼泪。
“你除了哭,就是娇蛮耍横,别的你还会什么?”侍女收拾屋子,邓皇后在塌前坐下,“你闹着去,母后就让太子带你去,可你却捅出这么大的乱子,也难怪你父皇生气。”
“我又没做错什么,我不就说了那女人几句么,我一个公主说她几句怎么了?”安阳不服气。
“说她几句是没什么,可关键你待看场合。”邓皇后瞪了她一眼。
“要是换成母后,母后也未必忍得了,她竟然让荣小王爷的鹰卫护送……”安阳嫉妒不已。
“就为这个。”邓皇后看她,“先不管这沈大夫怎么样?跟小王爷有什么关系?就因为她驱除瘟疫有功,你就待忍,照我看,那荣小王爷也未必看得上一个女大夫,她难道还比得上我大荣朝的公主不成?”
“母后知道你喜欢荣铮,可他跟别的世族子弟不一样,你父亲下道旨就能好事成双,他要是不愿意,谁也勉强不了他。”
“那我该怎么办?”安阳急了。
邓皇后喝了口茶,“其实,母后也是赞成此事的,这荣铮可是咱大荣朝一等一的好男子,镇荣王府又手握权势,还有他荣家有祖训,子子孙孙不能纳妾,你要是进了镇荣王府,也不用担心跟那些妻妻妾妾,争风吃醋,日夜担心男人对你不忠,所以,你最主要的就是要讨得那荣小王爷的喜欢……”
提到这个,安阳就泄气,“他根本就不喜欢我,今天就是为了那个女人,把我好一通说,一点面子都没给我留。”
“男人都喜欢温柔体贴有眼色的,像你这样动不动就发公主脾气,一副尖酸刻薄样,人家怎么能喜欢?要征服男人,要用脑子……”邓皇后说。
安阳点了点头,“我安阳要嫁就嫁天下第一等的好男人。”眼中势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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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少的字数,明天补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