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见地上铺了一层的竹竿,到处都是,有百十来根左右,够他们家用了。
转过身对后面的周向南道:“向南哥,我们回去吧,这些竹子足够用了。”
周向南抬起头望向桃花,桃花浑身都是枯枝落叶,头发被荆棘丛抓的乱糟糟的,满脸都是汗。
他站直了身体,挺了挺身板道:“行,咱们回去吧。”他收起砍刀别在腰后,拖起自家的竹子就往家里走。
桃花拿出别在腰间的麻绳,将竹子捆绑好,她和大头各拖着一捆竹子跟在周向南身后。
三个人一人拖着一大捆竹子,着实费了不少力气。幸亏竹林离家不远,要不然拖着这么一大捆竹子,真不好回去。
回到家后,苏三娘见桃花姐弟两人,各拖着两大捆竹子回来笑道:“你们两个人手脚还挺麻利的,大半天功夫就砍了这么多竹子。”
桃花把竹竿放在地上,抹了一把额头的汗珠子道:“多亏向南哥帮忙,要不然我和大头砍到天黑也砍不了这么多。”
苏三娘眼睛瞟向旁边的周向南,见他累的汗流浃背,衣服都汗湿了一大片道:“向南,快进屋喝喝水,休息会。”
周向南手里拖着竹竿,喘了一口粗气道:“不了婶子,我还得回家,等会把竹子枝叶剔除掉,抓紧时间把竹竿扎在院子里围上。”
苏三娘望着周向南单薄的身板,不免心疼,语气十分柔和道:“你这个孩子着什么急,等会我和桃花过去帮你不得了,你回家歇歇,别累坏了。”
苏三娘的话让周向南心头一热,他不由想起了自己过世的母亲,他娘在世的时候就是用这种特别温柔语气跟他说话。
语气之中处处透露着担心,生怕他照顾不好自己,自从他父母过世后,他仿佛一夜之间长大了,再也没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过话了。
突然,听见有人用这种语气跟他说话,他心里仿佛有一股暖流涌入心头。
他眼眸低沉,轻声应道:“嗳,我晓得。”
苏三娘不放心嘱咐道:“你回家好好歇歇别干活了,等会我和桃花过去帮你一起干,你可别自己瞎逞强。”
周向南低声向苏三娘道了谢,拖着一大捆竹子往家走。苏三娘望着他瘦弱的背影叹了叹气,眼睛充满了疼惜之色,心里想着日后多照顾些他们兄妹两个人,
苏三娘帮忙把竹子拖到屋外空地上,晒一晒等明天再把院墙围上。
桃花和大头砍了一上午的竹子,累的不行了,他们两个人瘫坐在椅上,连动都不想动一下,桃花咕噜咕噜直喝了半竹筒水,坐在椅子上休息了一会儿。
就跟苏三娘出门了,周家就在她家隔壁走几步路就到了。
周家起了三间茅草屋,两间留着他们兄妹两人住,剩下一间留做待客,厨房和茅厕分别在东侧和西侧。
厨房外,码放了一大摞整整齐齐的柴火,院里收拾的很干净,连根杂草都看不见。
周向南和周遥正坐在门外用砍刀修整竹子,他们用刀把竹子多余的分枝砍掉,留下一根光秃秃竹身,竹子上端用刀削的很尖锐,这是专门防止有人翻院墙进来。
周向南和周遥见苏三娘和桃花过来了,连忙站起身道:“苏婶子,桃花你们来了。”
苏三娘望见地下摆放整齐的竹子,差不多都修剪好了,责备道:“向南,婶子不是告诉你了吗?让你回家好好休息一会,你怎么不听呢?”
周向南腼腆一笑道:“婶子,我也不是特别累,左右闲着无事就把竹子修了修。”
苏三娘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可奈何道:“你这孩子,不是做婶子的说你,你现在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千万别给自个累坏了。以后有什么事,就过来喊一嗓子,别再自己逞强了。”
周向南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婶子,我晓得了。”他再三保证下,苏三娘这才没有喋喋不休的说他。
苏三娘和桃花掏出刀,把剩余竹子修理完后。
就开始围着房屋周围挖坑,将竹子挨个插进入进去,把房屋两边团团围住。
周向南砍伐的竹子都很长,差不多有两三米高,竹子上沿用刀削的很尖,这样能更好的保证安全。
他们把坑挖的很深,这样使竹子能更加稳固,不会风一吹就把竹子吹倒了。
周向南和苏三娘负责挖坑,周遥和桃花帮忙插竹子,他们插的竹子很密集,没有留一点空隙。
远远望去就看见一排竹子围成一团,丝毫看不见院子里面。
桃花向周向南提议,让他抽空上山砍些荆棘种在竹子周围,这样能更安全些。
还可以种些蔷薇和牵牛花,到时候蔷薇和牵牛花的藤蔓顺着竹篱笆往上爬,等到春日里,沿着院墙开一院墙的白花红花黄花,该多好看。
周向南一一含笑应承了下来,周遥也被桃花所描绘的景象给吸引了,她都能想象到明年春天的时候,她们家的院墙该有多好看。
几个人用了一下午的时间,把竹篱笆围墙弄好了。
此时天都黑了,周向南兄妹两个人挽留苏三娘和桃花留下吃晚饭,被她们婉拒了,周向南没法,承诺明天一大早过来帮他们家把竹篱笆围墙建好。
苏三娘和桃花回到家后,郑大山和大头把饭已经做好了,跟早晨的饭食一样。
主食是山药,煮了大半锅野菜蘑菇,唯一不同,汤里加了一个野鸡蛋,金黄色的蛋花混在野菜和蘑菇里,不仔细瞧完全都看不见。
吃完饭后,他们一家人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就早早上床睡觉了。
第二天一大早,周向南兄妹就过来,桃花他们家正在吃饭,苏三娘见周向南兄妹过来热情招呼道:“向南,遥遥还没吃早饭吧,快过来吃点。”
周遥连忙摆了摆手道:“苏婶子,我和哥哥吃完了,你们吃吧。”
兄妹两个人坐在屋外修理地上的竹子,郑大山一家人抓紧吃完饭后,也赶忙过来干活。
郑大山身体恢复了不少,能干点轻松的活,他就负责插竹竿。
他们家人多,搭围墙速度比昨天快了不少,一上午就搭建完了。
桃花正在收拾院里刚刚剔下来的残枝败叶,郑二牛就急冲冲跑了过来,气喘吁吁道:“大山哥,族长他们回来了。”
“什么?”郑大山震惊不已,手里的刀哐当一声掉落在地上。
郑二牛又说了一遍道:“族长和乡亲们都回来了,就在村口呢,我哥让我来告诉你们,让你赶紧过去看看吧。”
郑大山顾不得其他的,赶忙就要往外走,险些摔倒桃花上前一把扶住郑大山道:“爹,我跟你一起去看看。”
郑二牛带着郑大山和桃花,还有周向南兄妹两个人往村口赶。
还没有到村口就听见铺天盖地的哭喊声,百十来号的人围在村口号啕大哭,个个衣衫褴褛,面黄肌瘦的,看样子遭了不少罪。
郑大山快步走到一个老头跟前,他的身子瘦削干枯,脸色发黑,头发蓬乱,衣衫褴褛坐在地上痛哭,浑浊的泪花大颗大颗滚落下来,砸在地上泥土里。
郑大山声音颤抖喊道:“族长。”
老头缓慢抬起头望向郑大山,黧黑的两颊深陷进去,满脸深深的皱纹和衣服皱褶连成一片。“你是大山?”
郑大山跪在地上,痛哭流涕道:“族长是我,村里的人怎么就剩下这么点了。”他们当时逃荒走的时候,有三百多号人,现在连一半都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