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三娘胡乱的抹了一把眼泪,板着脸问道:“你跑哪去了,怎么才回来。”
“我就是在附近的小山丘转了转,没敢往深山里面去。”桃花低垂着脑袋,眼睛悄悄的瞟向苏三娘。
苏三娘听桃花说没有进入深山,原本阴沉着的脸,缓缓舒展开了。瞥她一眼,也没有吭声,默默的拿起地上的背篓就往肩上放。由于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她也没有注意到背篓里有什么东西,猛的一提挺沉,她向前打了一个趔趄,险些摔倒。
桃花被苏三娘吓了一跳,一把拉住了苏三娘的胳膊关切道:“娘,你没事吧。”
苏三娘扶住了桃花的胳膊,站稳后疑惑道:“你这里面装了什么?怎么这么重。”
桃花咧嘴一笑,拿出一个番薯放入苏三娘手里,苏三娘拿着这个土疙瘩,眼睛瞅了半天,天色渐黑她看的不太真切。片刻后,双眼露出难以置信之色,嘴唇哆哆嗦嗦了半天,也没出说话。
眼睛一直盯着手里的番薯,连眨都不敢眨一下,生怕一眨眼手里的番薯不见了。
“这是番薯吗?” 苏三娘小心翼翼开口道,声音夹杂着欣喜和震惊。
郑大河等人闻言,立马围了过去从背篓拿出几个番薯细细查看,像看什么稀世珍宝一样。过了一会儿,几个人发出一片欢呼雀跃声,急忙向桃花追寻道:“桃花,你这是从哪挖的?”几人望着手里的番薯,险些眼泪都要掉了下来,这可是实打实的粮食,有了这个就不怕挺不过灾荒之年了。
桃花倒也没有隐瞒,将找到番薯的地方详细的告诉了他们,几人当即决定上山找寻,桃花立即阻拦道:“现在,天色已晚等明天早晨,我带你们过去吧。”
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远处的山坡漆黑一片,几人丧气的垂下了脑袋,现在上山也看不清路,万一碰到什么毒蛇之类的,咬上一口命都难保。几个人只好悻悻作罢。
“大河叔、李爷爷、向南哥。我今天挖了不少,你们一个人拿点回去吃吧。”桃花把背篓里番薯倒了一部分出来,准备分给他们几人。郑大河等人微微愣了愣,一口回绝了。“那怎么行,这是你辛辛苦苦挖的,我们怎么能要。”
桃花刚想劝他们收下,苏三娘在旁边率先开口道:“李叔,大河、向南你们就收下吧,大晚上的难为你们跟我折腾了一趟,你们要不收下我心里怎么能过意的去。”
桃花一顿,抬眼朝着苏三娘,扫视了一眼,她原本以为苏三娘会责怪她,不经过她的同意,擅自把番薯分给郑大河等人呢。
苏三娘察觉到桃花的目光,斜眼望了一眼桃花,桃花心虚的低下了头。郑大河等人见苏三娘都这么说了,也没再推脱,红着脸收下了。
桃花跟郑大河等人一一道了谢,才分开各自回家。路上,桃花和苏三娘一前一后走着,也不说话,气氛有些微妙。桃花追上前对苏三娘道:“娘,对不起。” 苏三娘用眼角的余光瞥了她一眼,没有吭声,桃花低声道:“我不应该不跟你商量,自作主张把番薯分给大河叔他们。”
苏三娘停下脚步,顿了顿道:“你认为娘是因为这件事情跟你生气吗?娘纵然什么都不懂,这点为人处事还是明白的。娘生气的是你怎么那么要强,你一个九岁大的孩子背着几十斤的东西,走了那么久的山路,你就不会等着明天带着我一起挖吗?”
自从桃花上次醒来之后,她性格大变,凡事都是要强的很,连带看自己的眼神都变得不一样,眼神里透着疏离和冷淡。
桃花抿了抿嘴唇,闷不吭声站在苏三娘面前一动不动。 静站了一会,苏三娘摸了摸桃花的头发轻声道:“走吧,回家。”
桃花静静得跟在苏三娘身后,看着苏三娘的背影,陷入一片沉思之中。
这两个月以来,她一直处于不安的边缘,尤其上次差点被卖了,让她内心不安和惶恐加深了。她也不敢表露出来,默默藏在自己的心里,拼命的干活证明自己存在的价值。生怕自己被再次卖掉。
在她的心里一直没有把苏三娘和郑大山当作亲生父母。对他们仅仅有的是替原主尽应有的义务,她自己心里对他们没有什么感情,就算上次她被卖,心里也只有对原主桃花感到的不值和心酸。 故当苏三娘说出那番话的时候,她心里五味杂陈,一股暖意融入她的心里。
苏三娘和桃花回到家时,屋里还亮着,是大头在土桌下点了一堆火柴。
屋内,郑大山躺在床上,眼睛不主上下打量着桃花,见她脸上沾满了土还有少许血迹,衣服上也都是土,还有破损的痕迹。头发看上去乱糟糟的,发丝夹带着几根草屑。
郑大山神色变得慌乱:“桃花,你怎么了,弄成这副模样,是不是遇到什么危险了。”他激动得咳嗽起来了,呛得脸都红了。桃花连忙上前伸手顺了顺他的后背。
大头和小头也注意到桃花脸上的血迹,大头眼里透出了担忧,小头扯着桃花衣角道:“姐姐,痛。”
“姐姐没事,不痛,就是不小心摔了一跤。” 桃花望着这一家人担心的模样,心里暖意渐浓。
“你这丫头,刚才什么都不说,让娘看看还有哪里摔破了。”苏三娘一把将桃花拉到她身前,上下仔仔细细的检查着。看见她胳膊和腿上都摔破了。眼泪啪的一声往下掉,桃花上前揽住苏三娘的胳膊,柔声道:“娘,我这不是好好的嘛,你别哭了。”
苏三娘擦了擦眼泪道:“这两天,你哪都不许去,给我好好在家养着。”
“可是,我答应了大河叔他们明天带他们上山找番薯。”她还打算这几天上山多找找能吃的东西储存起来,饿肚子的滋味实在不好受。
苏三娘突然不让她出门,那她所有的计划都落空了。“娘,我真的什么事,睡一觉好了。”
苏三娘微微皱了皱眉头看了看桃花,桃花眼睛直直的看着她。她知道就算她不同意,桃花明天也会背着她偷跑出去。
半晌,苏三娘慢慢开口道:“明天,我跟你一起去。”
“谢谢,娘。”桃花抱着苏三娘的胳膊喜笑颜开,苏三娘怜爱的将她掉落在额角的碎发别了上去。
郑大山在一旁听的云里雾里,忍不住开口道:“三娘,你和桃花再说什么,什么番薯。”
桃花笑着把背篓里面东西一一拿了出来,当看见桌子上摆的番薯和野鸡,还有几个野鸡蛋。屋里面人都愣住了,屏住了呼吸,眼睛都瞪圆了。
虽然苏三娘事先知道桃花挖了番薯,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背篓里还有一只野鸡。那只野鸡已经醒了过来,两个圆溜溜的小眼睛瞪着他们,翅膀不停蒲扇着。
“三娘,我没眼花吧,桌子上放的是番薯吗?”郑大山不可置信道,嘴唇微微有些颤抖。
“爹,你没有看错是番薯,我是在山上找的,就是因为这个,我才摔了一跤但也因祸得福。”
郑大山拿了两个番薯放在手里,手抖动着“太好了,有了这些番薯我们一家人饿不死了。”
“这只野鸡和野鸡蛋怎么回事?”郑大山瞟向桌子上野鸡和野鸡蛋。
桃花解释道:“是我在山里抓的,当时这只野鸡正在草窝里面下蛋,我趁着野鸡还没反应过来飞走,我立马扑了上去把野鸡压到身上。”
“姐姐,好厉害。”大头和小头眼里满是崇拜之色。郑大山也跟着夸了起来“是呀,桃花的简直因祸得福,先是找水,又发现番薯,还抓到了一只野鸡,真是祖宗保佑。”苏三娘更是双手合十,直呼:“菩萨保佑”
苏三娘和郑大山看着地上的番薯,心里乐开了花,也踏实了下来,有了这些番薯,他们一家人肯定能熬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