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此刻,大殿中鸦雀无声,只有众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气氛凝重得不像话,叶薰浅和祁玥偏安一隅,极力降低存在感,绕是见到了元洵、林茜、元修、风露他们也没有打招呼。
祁玥手臂从叶薰浅身后环过,一上一下轻抚着她的胳膊,冷眼旁观,叶薰浅细看了一眼大殿中的情形,侧着脑袋,和祁玥小声道:“祁玥……火云晶藏在帝寝殿里……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
“薰浅,你怎么能这么说呢!”
祁玥面露委屈之色,语气里满是控诉:“就算本世子早就知道又如何,盗走火云晶的人又不是本世子!”
叶薰浅一听,在祁玥腰见拧了拧,她当然知道盗走火云晶的人不是他,可跟他脱不了关系好不?
本来她还嫌弃谢惊鸿动作慢,都进宫那么多天了还毫无动静,如今看来不是没有动作,而是静待最合适的时机,厚积薄发。
齐皇是大齐之主,需要拥有时刻面对各种意外的应变能力,今晚这种突发状况的确让他感到非常震惊,但仔细想了一下,便做出临时对策,“修儿,宴会接下来由你负责。”
元洵并不在齐都常住,相较之下,元修是最适合的人选,再说了,元修和元洵关系极好,尽管不是一母所出。
“是,父皇。”
元修徐徐从座位上站起,应了下来,风露执起酒壶,给元修倒了杯酒,她拿着酒杯,在灯影流光中慢慢旋转,看着齐皇风风火火离开风雅阁的模样,娇俏一笑,“你这父皇倒是紧张,连国宴都丢下了!”
“元媛是本家人,拓跋烈是女婿,因此,这是国宴,也是家宴,如果今天来的漠北王,他断然不会这么做!”
元修眼睛眯了眯,如是解释。
皇后跟在齐皇身边,两人一同离开,至于其他妃嫔,则留在风雅阁中继续。
临行前,皇后还不忘朝着祁玥和叶薰浅的方向看了一眼,祁玥读懂了她的眼神,却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而是给叶薰浅轻轻按摩太阳穴,“薰浅,怎么样?有没有觉得舒服点儿?”
“嗯。”
叶薰浅唇角弯了弯,宛若春日里枝头绽放的花儿,看得祁玥心头一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人,他便安分了许多,悄声道:“谢惊鸿的事情你不用担心,天塌下来,还有你夫君替你扛着呢!”
“我只是有些不习惯!”
叶薰浅摇了摇头,这五年里都是她挑大梁,现在忽然放下,心里总觉得怪怪的,仿佛自己整日无所事事一般,她一时间无法适应这样闲适的生活。
“以后会慢慢习惯的,妻子就是用来疼的。”
祁玥和叶薰浅旁若无人地贴在一起,脸上始终挂着自然的微笑,让人远远地看一眼也能感受到两人的亲密无间,连一张纸都插不进去。
宴会依旧,并没有因为齐皇的离席而停止,礼部依照标准流程住持,说白了也没元修什么事,只不过这偌大的宴会需要一个负责人,所以齐皇才指派元修。
齐皇不在,风雅阁里的气氛瞬间轻松了许多,参加宴会的人兴致勃勃地谈论时事,畅所欲言,好不热闹。
叶薰浅吃得差不多后,祁玥便陪着她离开风雅阁,只因她觉得大殿里的空气有些闷,孕妇本就不适合到人多的地方来,祁玥心疼妻子,和元修说了一声后,便带着叶薰浅离开。
风露自然知晓祁玥对叶薰浅那恐怖的占有欲,因此很识相地留在风雅阁陪着元修,不去当电灯泡。
祁玥和叶薰浅走出大殿后,元洵和林茜也双双离开,仿佛约好了似的,这一幕让风露觉得怪异无比,遂推了推身边的男子,“你三哥什么时候和林茜关系这么亲了?”
“我三哥和林茜关系本来就好,这又不是什么秘密,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元修不满地嘟哝了一句,因为风露刚才的动作,让他差点把酒杯里的酒水给洒了!
见风露一脸不信,元修只好耐心解释道:“我三哥和林茜认识了十五年,感情深厚自不必说,只不过,我三哥一直把她当妹妹看待。”
元修虽然平时爱八卦了点,不过和元洵有关的八卦,他从来不会多说,点到为止即可。
“林茜对你三哥可不是兄妹之情!”
风露毫不掩饰地说,她直来直往成了习惯,并不觉得有什么不好意思,她和元修在一起,最初也是她主动去追求他的,所以在她心里,什么矜持害羞统统都是屁!
“我三哥的事情你别管,他自己有分寸!”
元修粗了蹙眉,叮嘱风露,他可不想在兄弟和女人之间两面为难,再说了,感情这种事情,还是让当事人自己处理比较好!
“你以为我想管?我还不是为了浅浅着想!”
风露咬了一口苹果,看着元修,凉凉道:“浅浅都嫁给祁玥这么久了,她和祁玥之间还有宝贝,你三哥竟然还对她念念不忘,我这不是担心嘛!”
“有什么好担心的?现在祁玥不是回来了么?”
元修拍了拍风露的脸,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继续道:“就算祁玥没有回来,我三哥和浅浅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是他看不清罢了……”
“说起来元翰已经有五年不曾回齐都了吧?”
风露记得很清楚,当年叶薰浅和祁玥成亲后,元翰便听从皇后的安排娶妻,成亲后夫妻二人去了北越,至今都没有回来过。
“不回来也好,免得触景生情。”
元修目光有些迷离,他是元洵和元翰的弟弟,对两位哥哥对叶薰浅的感情算是看得比较清楚,元翰选择离开,是成全了叶薰浅,也是放过他自己。
虽然刚开始会痛不欲生,但随着时间的推移,这份思念会慢慢淡化。
祁玥和叶薰浅离开风雅阁后,便悄悄前往帝寝殿,如今已是初秋,晚上风有点大,祁玥见状将自己的外套取下,披在叶薰浅身上,“薰浅,不许说拒绝的话。”
不等叶薰浅说话,祁玥已经给她打了预防针,“早知道晚上风大,出门时就给你带一件厚实些的衣裳。”
“祁玥,你也太小题大做了,我是习武之人,哪儿有那么容易怕冷?”
叶薰浅感受着他外套上残存的温度,熟悉到了极致,那若有若无的青莲气息依旧萦绕鼻尖,让她没来由地感到一阵心安。
“你是习武之人,可本世子的闺女儿不是。”祁玥捧着叶薰浅的脸蛋,坚持道。
叶薰浅低低一笑,他想要关心她,总会找出各种各样的理由,让她倍感温馨。
“瞧你这话说的,到时候是个男孩儿,岂不是希望越大失望越大?”
祁玥眉毛拧了拧,搂住叶薰浅,不满道:“就是闺女!”
“到时候不是,你可别怨我!”
叶薰浅见祁玥这么坚持,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她真是想不明白,为何祁玥对女儿如此执着?
“薰浅,你这说的是什么话?”
祁玥蹙了蹙眉,想起叶薰浅曾无意间提起过的遗传学三大定律,反驳道:“薰浅,你不是说生男生女是男人决定的么?既然和你没关系,本世子为什么要怨你?”
“嗯嗯,本世子决定了,这次就生女儿。”
叶薰浅:“……”
敢情某世子是以为生男生女是他一张嘴说了算?
“祁玥,你可不许重女轻男,要不然宝贝会伤心的。”
叶薰浅想起祁玥和祁宝贝之间那微妙无比的关系,不由得出声提醒一句,她一直都知道祁玥各种不待见祁宝贝,其中原因,千奇百怪,不过……究其根本,恐怕是因为同性相斥异性相吸,看祁玥那么喜欢闺女儿就知道了!
“就你爱多想!”祁玥伸出手,点了点叶薰浅的额头,而后扫了一眼周围,询问道:“是不是觉得舒服一点儿了?”
风雅阁里人太多,叶薰浅在里面待久了会觉得胸闷,所以祁玥才会把她带出来。
“嗯……祁玥,要不我们回去吧?”
叶薰浅微笑着点头,却见祁玥唇边浮起一丝狡黠的笑意,他将她整个人都搂到怀里,小声道:“要不我们去帝寝殿瞧瞧?”
“真的?”
其实,叶薰浅也不是没想过去帝寝殿,只是怕祁玥不答应,毕竟,她现在是孕妇,他并不喜欢她去太过危险的地方。
“当然是真的了。”
刚好帝寝殿离这里不远,吃过晚饭后走一走有助于消化,更何况他也想去看看,不知道谢惊鸿究竟有没有得手,现在的皇宫里必定守卫森严,即使是拿到了东西也未必能安全带得出去,所以,身为合作者的他,自然要帮一把!
祁玥一边说一边给叶薰浅穿好外套,他的衣裳穿在她身上有些长,已经拖曳到地上,不过他却毫不在意。
“祁玥,你的衣裳拖在地上,我怕会弄坏。”
叶薰浅可没有忘记,祁玥的一件衣裳有多贵,若是弄坏了,够她肉疼很久!
“本世子的衣裳比黄金还贵,怎么会这么容易坏?”
祁玥挑了挑眉,十分自信地说,他的衣裳都是软云阁定制的,用的是十分特殊的料子,质地柔软而坚韧,即使是用以精钢打造的利刃切割液无法将其切断,而且无惧明火,区区皇宫的路,怎么可能弄坏?他的薰浅未免也太杞人忧天了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