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眼里闪过一丝困惑,他弯下腰,拾起书本,仅凭手感便可判断这本书被经常翻阅,因为页脚处有些卷起,当看到书中空白之处所作的注记时,他眼角瞬间抽风……
很快,叶薰浅便发现了祁玥手中的书,她面露紧张之色,伸手便要抢回,然而,祁玥动作比她快,武功比她好,不着痕迹地避开她的擒拿手,身体向右侧开,绕到了她身后,重新拉她入怀,将她作乱的手反剪在了她腰后。
“祁玥,你放开我……”叶薰浅双手挣扎着,奈何祁玥的手就就像是张弛有度的绳子,无声地束缚着她,却不让她感觉到任何疼痛。
“不放。”祁玥凤眸弯弯,嘴角勾起一丝魅惑无边的笑意,拉着叶薰浅顺势往贵妃榻上一躺,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
“你放不放?”叶薰浅恼了,无论她如何挣扎都摆脱不了他,遂皱起眉头,怒目圆瞪,与先前娇俏的语气相比,此时更是多了一份生气的意味。
“就是不放。”
祁玥从容淡定,笑眯眯地回答。
与叶薰浅的气急败坏相比,祁玥的笑意就像是天上漂浮的白云般淡渺闲适,紧紧地搂着她,不让她有任何机会逃离自己的世界!
“你不放,我就……”叶薰浅手掌贴在祁玥胸口之上,用力地撑开与自己与他之间的距离,可成效甚微,她心中一恼,什么优雅淑女涵养通通在这一瞬离家出走,不点自红的唇宛若盛放的玫瑰,散发着迷人的芬芳,于无声处邀请着心爱的男子一亲芳泽,祁玥定定地看着她出神,明明被撩拨得满身是火,却依旧能够保持镇定,他对她似乎从不缺少耐心,柔声问道:“就如何?”
“我就踢爆你!”
叶薰浅生气时的凶悍丝毫不亚于母老虎,此时口不择言地回了一句。
狗急了还会跳墙,更何况是她?
与此同时,祁玥感受到了她膝盖曲起,正要往上一顶,他的应变能力数一数二,仿佛知道她即将要做什么似的,向里侧翻身,将她纤长的腿压在了自己腿下,两人脑袋靠在一块儿,祁玥伸出手,抚着女子光滑如玉的侧颜,魅惑一笑,“薰浅,踢爆我?你舍得?”
宛若星子的眼眸,含笑的语气,让叶薰浅的理智稍稍回笼,想到了自己方才的口不择言,她立刻闹了个大红脸,“我……”
“我有什么舍不得的?”叶薰浅咬了咬唇,别过头,不去看祁玥的眼睛,大声反问。
祁玥和叶薰浅真正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不长,但他足够有心,知道叶薰浅在什么情况下说的话是真话,什么时候说的是假话,此时捧着她的脸蛋,轻轻转了过来,动作轻柔到了极点,生怕伤了她。
两人正面对视之际,祁玥手指拂过叶薰浅的眉,眸子里盛满了浓墨重彩,声音低沉如暗夜里的潮水,“薰浅,看着我回答,你真的舍得?”
叶薰浅气息灼热,气不打一处来,却无处可撒,打也打不过,只因这个男人武学造诣比她高了不止一个层次,骂也骂不过,他那张嘴巧舌如簧,善于雄辩,到最后吃亏的肯定还是她!
于是,某郡主干脆施展起“冷暴力”来,腮帮气鼓鼓的,一句话也不说,祁玥唇角勾了勾,也不勉强,一会儿他有的是办法让她说话!
“薰浅最近在看书?”祁玥侧躺在叶薰浅身边,手指轻捏了一下她的鼻子,漫不经心地问。
这样一句话,似乎与现在两人暧昧的姿势及氛围风马牛不相及,以致于让叶薰浅心中无端生出了一种错觉,仿佛此刻躺在身边的男子不是自己的爱人,而是师者与朋友,在用无比温和的态度关心着自己的成长。
“嗯嗯。”叶薰浅点了点头,她最近的确在看书,很认真地看,而且都是在晚上睡前看。
祁玥听罢笑了,变戏法般掏出了个本子,正好翻到中间那一页,薄唇勾了勾道:“薰浅最近是愈发有女人味儿了……”
“祁玥,你还我!”叶薰浅一看到那本书,立刻就反应过来了,伸手想要从男子手里抓过书本,娇俏可爱的模样像极了张牙舞爪的小猫。
“为何?”祁玥将书本藏在自己身后,紧接着握住叶薰浅的手腕,眼里闪过几丝不解。
“你……你知不知道这书是不准在大齐市面上的流通的……”叶薰浅很清楚这本书是怎么来的,历朝历代,朝廷对走私的打击力度都是最严格的,若是被人发现自己私藏违禁的书籍,那可就不好了!
“知道!”祁玥的声音沉稳有力,掷地有声,只听心爱之人怔怔地看着自己,红唇轻启,“那你还……”
“知道书本不能在大齐市面上流通与还不还书给你有什么必要联系么?”祁玥将书本卷成了筒状,往叶薰浅额头上轻轻一敲,踩住了叶薰浅的小尾巴。
“我……反正你不能拿走,这是娆娆送给我的新婚礼物!”叶薰浅在祁玥面前,只要一急,思路就像是断了线的雨丝,无声无息地把凤遥给卖了。
祁玥听罢眸子一暗,语气里藏着三分疑惑,“新婚礼物?”
“嗯嗯。”
“既然是新婚礼物,那一个人看多没意思呀……”祁世子的心情莫名地因此愉悦了起来,不枉他舍了那天山冰蚕救她一命,凤遥小姐好上道!
“我也不想一个人看,可是娆娆忙着追求小羽,风露又把元修给缠上了,都没空!”叶薰浅懊恼了,她在现代也不是没有被人追求过,身为情报局最出色的上将,平日以调香师身份示于人前,精通各类社交技巧,八面玲珑,又怎会对感情之事一窍不通?
只是,世间万事,皆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爱情,对她而言,是一种全新的体验,没有任何经验可供参考,哪怕见过别人上千种爱情,对她而言也是枉然,毕竟,在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人能够真正对别人的处境与经历感同身受!
也正是因为这个原因,她才会对凤遥送她的书视若珍宝!
“没事,本世子有空陪你看。”
不仅有空陪你看,还有空陪你进行实地演练!
一个是“教科书”的编写者,对书中内容了如指掌,另一个是好奇宝宝兼好学生,两人凑到了一块儿,想不发生些什么事都难!
得到某世子如此保证,叶薰浅半信半疑,趁着他不注意抢过书本,偎在他臂弯里慢悠悠地翻开书页,她都已经研读了一半,只是还有很多地方不明白。
“祁玥,你看这一句……”叶薰浅指了指,她有很好的阅读习惯,每当碰到了哪里不懂的,都会做好标记,一旦有时间便会拿出来思考,并寻求答案,此时也不例外。
祁玥顺着她手指的方向看去,只听心爱之人悠悠念出声来,“清风过,卿半倚臂弯,轻靠肩头,素手绕颈,双目含情,君甚喜之。”
她念书时的声音很好听,抑扬顿挫,仿若一场隽永华丽的听觉盛宴,祁玥眉毛挑了挑,注视着书页上的那排小字,似乎在默默思考着此句有何难以理解之处。
“祁玥,我现在就倚在你臂弯,靠着你的肩头,手臂绕过你的脖颈,眼睛眨呀眨,只看得见你一个,为什么还是没看到你高兴?”
祁玥,“……”
某世子就是做梦都没有想到,叶薰浅会直接将这些话套用在他身上……
“还有这一句,我明明很温柔地摸了你的,可也没见你动情到亲我!”
祁世子继续风中凌乱,他看着叶薰浅手指翻飞,不停地翻页,不停地吐槽。
“你不是喜欢我的么……怎么你看我的眼神一点都不炽热如同火焰?”
“我都和你一起睡觉了,你怎么早上还能起这么早?”
……
叶薰浅见到什么说什么,到最后越看祁玥越觉得不顺眼,一点儿都不像书中所写的好男票!
祁世子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心里急得团团转,前一秒对凤遥的感激刹那间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一定要彻查,到底是谁把这本书出售给了凤遥,竟敢破坏他的终身大事,简直是活腻了!
“难道是我长得不够漂亮?”
叶薰浅一边翻书,一边自言自语,想着书中的另一句话,男人不爱自己,那么一定要学会先从自己身上找原因!
“还是说我身材不够好?”叶薰浅眸光掠过自己的胸脯,懊恼了,前世的她拥有着魔鬼般前凸后翘的身材,那还不是得益于她那牛叉闪闪的娘亲,给她找了副好皮囊。
然而,这些都改变不了她只有十五岁的事实……
十五岁的少女,若是放在现代,还不是跟豆芽菜差不多!
“我不会穿衣搭配?”
“还是素面朝天,魅力不足?”
“抑或是性子不够温柔?”
……
叶薰浅的每一句话都如同雨点般敲打在祁玥的心上,若是知道一本《驭夫七十二计》会引出心上人那么多奇奇怪怪的想法,打死他都不卖了!
银子少赚一点没关系,但是心上人丢了那关系可就大了!
祁玥多谋善断,很快就想好了应对之策,他从叶薰浅手中抢过书本,往远处一扔,安抚着心爱的女子,“薰浅,别看了,我们之间的感情,怎会由一本死书道尽规律?”
爱情是没有规律的!
这是祁玥在书的最后一页书写的文字,可惜她没有看到……
“哼,祁玥,你居然敢丢我的驭夫书,是不想听我的话吗?”叶薰浅斜眼瞪着身旁的男子,不悦的神情溢于言表。
“薰浅,我哪儿敢?我把家产都给你了,若是不听你的话,我还不得净身出户?”祁玥揉了揉叶薰浅的脑袋,他知道,她的薰浅喜欢他摸她脑袋,而且对这一招很受用。
“你知道就好。”
叶薰浅脸色稍霁,想到了祁玥给她的聘书与礼单,说好了以祁王府半数家产为聘的,上面有他的亲笔签名,由不得他出尔反尔。
祁玥发现自己的安抚有了效果,立刻趁热打铁再接再厉开导叶薰浅,“薰浅,你不能仅凭一本书的内容判定本世子不是好情人好夫君,这对我不公平……”
“嗯?”叶薰浅瞳孔一缩,尾音扬起,疑惑的意味尽显。
“书中观点仅仅代表著书之人的看法,是一家之言,所以不能以偏概全……”
祁世子的角色扮演能力炉火纯青、登峰造极,以旁观者的姿态,无比认真地说出这么一句话,仿佛那本《驭夫七十二计》跟他半毛钱关系都没有似的。
“书中所描述的是普通人……而我们是不同的……”祁玥抱着叶薰浅略显单薄的身体,在她耳畔一字一句道。
他的确参与了此书的内容修订,使之更加符合西域人的阅读习惯,好让书籍一旦上市便热卖,但书中观点绝对不是他首先提出的!
“有何不同?”
叶薰浅是个有思想有主见的人,不是那么容易就被说服的,她直起腰身,看着祁玥的眼睛问道。
祁玥眸光扫过叶薰浅那玲珑有致的身躯,膝盖以下半截腿露出,说是冰肌玉骨也为过,纤纤玉臂不着寸缕,勾着自己的颈,每当微风拂过,她墨发扬起,那精致的蝴蝶骨若隐若现……
他见过最广袤的世界,足迹遍布九州西域,这样的衣裳穿在西域女子身上再平常不过,可穿在她身上,他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在沸腾……
浓密的睫羽掩盖住眸中那黑玉般的眼珠,像是在保护着一件稀世珍宝,他一直都认为,他的薰浅,眼睛最是迷人……
只需一个眼神,便能无声无息牵动他的心。
“薰浅,不是看着你眼神不够炽热,便是不爱,而是……”祁玥的音调与语速几乎是一成不变,略带沙哑,富有磁性,叶薰浅伸出手,摸了摸他上下滚动的喉结,“而是什么?”
“而是不想伤害你……”
祁玥无比认真地看着叶薰浅,略微停顿,似是在思考,要做什么重要的决定一般。
叶薰浅敛下眼睑,思索着男子的话,过了一会儿,只听祁玥继续道:“薰浅,我既已许你明媒正娶洞房花烛,便不会在大婚前委屈你,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嗯……”叶薰浅揪着祁玥的衣衫,低低地应了一声。
他不想伤害她,不想委屈她,他希望把所有的美好都留在新婚之夜,所以他竭力压抑着自己对她的*。
祁玥就是做梦都不会想到,自己忍得如此辛苦,在心爱之人眼中却成了“不够爱她”的代名词……
这叫不叫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书就暂时放在我这儿好了。”祁玥眼神轻飘飘地落在了被他扔到远处的书本上,霸道地做出决定。
“为什么?”叶薰浅的心情顿时反弹,她还没看完呢,祁玥怎么能就这么拿走呢?
祁玥亲吻着叶薰浅的额头,与她耳鬓厮磨,小声低语:“等我们大婚后再还给你,到时候你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也省得他心爱的姑娘整日想着怎么诱惑他……这种事情若是再来个几次,不用她踢爆他,他自己就先欲火焚身而死了!
叶薰浅怒,瞪着他,不说话,周人都萦绕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脸上分明就写着“我很生气”四个字。
祁玥握着她纤纤柔荑,浅笑道:“薰浅,驭夫七十二计,驭的是夫,本世子还不是你的夫,这书于你而言,毫无效用。”
这样一句话,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才稍稍打动叶薰浅,她有些不放心地看着祁玥,悄声叮嘱道:“那你不许弄丢。”
“放心吧。”祁玥左手伸出,那远在五尺开外的本子像是受到了什么力量的牵引一般,飞向他手中。
他手持书本,往袖子里一藏,接着取过榻上的披风,为叶薰浅穿上,盖住她纤纤*,而后转身走向门外,感受着秋意凉风拂过身体,生怕方才压下的那股欲火再次被点燃。
祁玥离开身边,叶薰浅并没有急着追上去,而是回到房间,将身上的短款礼服换下来,不是因为不喜欢,而是追求尽善尽美的她觉得,这礼服裙再配上一双高跟鞋就完美了……
想到这,叶薰浅心中一计渐成,改日她设计一款高跟鞋,说不定还能热卖呢!
很快,她便换好了衣裳,将头发梳起,以珍珠白玉簪稍加点缀,湖蓝色纱裙着身,清冷而端庄,脚步轻移,向门外走去,来到祁玥身边,唤着他的名字,“祁玥。”
祁玥一听,身体微微向前倾,为她扶正发髻上的簪子,“薰浅,古煦已经赶至齐都,我让他三日后来祁王府,到时候你和我一同见他可好?”
“为什么叫上我?”叶薰浅伸出手,从他肩膀上开始,沿着手臂往下滑,似是要为他抚平衣裳之上的褶皱。
“你不是想认识一下那位能制作出照片的画师吗?”祁玥对叶薰浅感兴趣的事情一向上心,这一次也不例外,虽说古煦是男人,但他一点儿都不担心叶薰浅会移情别恋,只因他对自己的颜值很有信心,他认为,他和古煦站在一块儿,只要是女人都会舍古煦而选他!
这倒不是说古煦长得丑,而是……仅从外貌这一方面作为出发点,再英俊的男人,只要站在他身边,都会黯然失色!
“那‘珍爱一生婚纱摄影’,到时候恐怕还需要你……”祁玥看过叶薰浅批注的策划书,对她的大致想法了然于心,只是细节方面,还有待商榷。
“祁玥,你的意思是……”叶薰浅心中欢喜,生怕自己回会错了他的意,到头来竹篮打水一场空,于是又问了一句。
“我的意思是,你若喜欢,可以由着自己的喜好来设计规划。”
叶薰浅不由得唇角上扬,如水的眸子里盛满了喜悦的光辉,双手抱着他的腰,由衷地说:“祁玥,你真好。”
“真的?”
“嗯嗯。”叶薰浅用力地点头,他对她的爱,是男女之爱,却也超出了这个时代男女之爱的范畴。
哪怕是尊贵如帝王,许给皇后的也不过是母仪天下的尊荣,而他,却许了她一生一世,最重要的是,他不会拒绝她走进他的世界,他包容她的个性、任性……允许她逐渐成长,与他比翼齐飞并肩天下!
“我如此之好,那你准备怎样感谢我呢?”祁玥见叶薰浅胸前的蝴蝶结松了,立即伸出手,为她系好,半是玩笑半是认真地问。
“你想要什么样的礼物?”叶薰浅笑容明媚,宛若春日里枝头盛放的花朵,嗓音甜美至极,让祁玥在这中秋之际嗅到了属于蜂蜜的味道。
他与她立于浅阁之前,花圃中琼花弥漫,清净雅致,秋风飒飒,将两人的衣袂倏然吹起,却撼不动他们屹立如山的身姿。
祁玥薄唇微微弯起,搂着她,亲吻着她如花唇瓣。
少顷,他离开她的唇,叶薰浅试探性一问:“一个吻?”
祁玥深深地注视着自己心爱的姑娘,摇了摇头……
叶薰浅狭长的凤眸稍稍扬起,彰显着丝丝魅惑,祁玥怀抱叶薰浅,让她整个人都靠在自己身上,声音蛊惑动人,像是世上最美的音符,“薰浅,我想要一个孩子……”
“一个只属于我们的孩子……继承我们的一切……”
哪怕两月之后,我真的永远离开了你,那么……这世上还会有一个人,是我生命的延续,会替我好好爱你……
------题外话------
写到这,叶子心情莫名地沉重了,伦家能不能说,伦家好心疼柿子,嗷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