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晋见她这副战战兢兢、抖抖索索的样不禁更添一层气,低喝道:“老子怎么了你了?做出这副死了爹娘的样子来!姑娘呢?我不是吩咐你贴身伺候着吗?”
小雀越发唬得肝胆俱裂,哆哆嗦嗦道:“姑娘、姑娘……”
梁晋重重垂在椅侧上,冷哼一声,不耐烦挥手,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给我从实说来,半点也不准遗漏!若漏了半点,老子要你好看!还不快说!”
小雀连连应了几个“是”字,狠狠喘了几口气,勉强镇定下来,便从连芳洲那日在花园里散心偶遇二房玉姨娘的事情说起,一直说到被大夫人带走、关进佛堂,半夜莫名起火,之后……就是那些谣言……
这些话是早就打好了腹稿的,因此说起来虽然有点儿结结巴巴、断断续续,却还算条理清晰。
梁晋脸色越来越黑,低低的咒骂了两声什么。突然抬起头,瞪向小雀。
小雀下意识向后一倾,强忍着惊惧颤个不停。
“哼!”梁晋冷着脸喝道:“别以为逞口舌就没你的事了!我不是吩咐过你吗?要寸步不离的服侍好你们姑娘,你看看你都干了些什么?如果不是你,她也不会碰上那什么玉姨娘,没碰上那个丧门星,也就没有后来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说,我饶不饶得你?”
“大、大公子……”小雀脸色雪白,瘫得全身恨不得缩做一团。
梁晋冷喝一声“来人!”,起身冷冷道:“把这贱婢捆了关进柴房!”说毕一甩袍子大步出去了。
梁晋怒气冲冲、杀气腾腾直奔二弟梁翼那里。
朱玉莹因为这些天外头的传言,听到连芳洲受了李赋的冷落,心中正是大感畅快。
只盼着李赋再狠一点,休弃了她,到时候她没了依仗,凭梁家在南海城的权势,自己还不是想怎样报复她就怎样报复她?
光是想想,她的心情就好得不得了!
乐极生悲大抵如此。
朱玉莹乐呵劲儿还没过去呢,正与梁翼你侬我侬两厢情浓之际,门“哐啷!”一声被人从外边踢开,惊得两人一下子从天堂掉到地狱。
“是哪个不长眼的——呃,大、大哥!”被搅合了兴致恼羞成怒正欲破口大骂的梁二公子梁翼那狠狠一眼瞪过去恰好对上大哥冷冰冰、阴沉沉仿若地狱罗刹的目光,不由心中一凛,赶忙陪笑着起来招呼。
梁晋丝毫不觉得在弟弟与姨娘调笑的时候闯进来有什么不对,便是此刻这两个人脱光了在床榻上取乐,他也不会皱一下眉头,更不会退出去。
“你就是玉姨娘?”梁晋冷冰冰问道。
被这样一双眼睛盯着,朱玉莹只觉得心里迅速声称一股寒意,寒浸浸的浸遍全身。
“是啊,她就是我的玉姨娘,大哥你找她有事?”梁晋见朱玉莹仿佛吓得都僵住了不会回答,便笑着替她答了,又打趣笑道:“大哥,你不要板着这张脸嘛,你这个样子我见了都有两分害怕,何况莹儿?”
这位梁二公子心里从来没把妾室当人看,便是朱玉莹,也不过是他如今愿意宠着哄着几分罢了,因此早把自己听了朱玉莹的撺掇找连芳洲麻烦的事儿忘记的干干净净,压根想不到大哥会为了这个来寻自己的晦气。
梁晋的确也不是来寻他的晦气的。
他听了这话冷冷一笑,大步上前猛的揪住朱玉莹的衣领,拎小鸡似的将她给拎了起来,冷冰冰道:“这么说,就是你去找阿梅的麻烦了?”
朱玉莹哪儿见过这么可怕的人,手脚下意识的挥舞几下,尖声大叫。
梁翼也惊住了,忙上前拉梁晋的胳膊:“大哥你干嘛!有话好好说呀!”
“滚!”梁晋一挥手将他推开,冷厉的目光盯着朱玉莹,狞笑道:“我的人你也敢动,胆子不小!”
说着扔布偶似的将她重重朝着墙壁扔了过去,朱玉莹还没有来得及呼救,便听得重重“嘭!”的一声响,朱玉莹狠狠的撞了上去,撞得身上剧痛差点没断气,跌在地上,骇得脸色惨白,却连叫都叫不出来。
她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忍着浑身剧痛,楚楚可怜的朝梁翼望过去企图他帮自己做主。
然而梁翼被自己哥哥的凶残气势和手段给吓得怔住了,他知道自己的大哥是真的动了怒,自己尚且吓得大气都不敢出,哪儿还顾得上朱玉莹。
朱玉莹看他那满脸惊惧的样子,嘴角嘲讽的勾了勾,眼底闪过讥诮。
这个男人,就在一刻钟之前,还与她卿卿我我,口口声声说自己如何如何的爱她、疼宠她,可是,这还没遇到真正的敌人呢,面对的只不过是他的哥哥,不过是三两句训斥,就已经把他给吓得呆在一旁不敢吱声了!
眼睁睁的看着她的惨状,别说护着她,便是求情的话也没有半句!
呵呵,这就是男人啊!这就是她朱玉莹的男人!
朱玉莹从来没有像这一刻这样后悔,后悔当初不该一步错、两步错然后步步错,满盘皆输回不得头!
假如当初她不那么死心眼儿的认死理,是不是就不会沦落到有家不能回、流落边缘之地给人做妾的下场?
想想那千里之外、已然恍若隔世的家和亲人,朱玉莹一时悲从心来,却徒然更生出一股怨毒的恨意:已经回不了头了,那么就只有一如既往的继续走下去!连芳洲,这个贱人害惨了自己!她要她也尝尝这种被人抛弃、被人践踏的滋味!
如今,李赋不是厌弃了她吗?她的目的就要达到了!她的付出没有白费!即便受再大的苦、再重的磋磨,也是值得的!
朱玉莹忍不住哈哈哈的大笑起来。
听着这凄厉渗人又带着得意的尖声大笑,梁翼猛的一惊抬头望过去,这才猛然想起了朱玉莹。
看见她的狼狈样,忍不住心中不忍,正踌躇着跟大哥开口求个情饶过了她,谁知梁晋听了小雀的话后恨极了朱玉莹多事,此刻见她受了教训非但没有半点儿惶恐认罪之意,居然还得意洋洋的笑了起来,梁晋的脾气如何能忍得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