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不由齐刷刷看向他,梁二老爷笑道:“哦?大侄儿这么肯定?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梁晋摇摇头,道:“就是感觉。我虽然没有同他见过面,但分明感觉到他那副表情下另有一副神情,肯定跟截杀有关,不是他还能是谁!”
说着又冷笑:“我倒想看看,他究竟有没有真的那么厉害!”
梁二老爷不由莞尔,微微摇了摇头,这个理由简直太荒唐、太儿戏,他当然不相信的。不过这位大侄儿向来做事说话皆是如此,他也懒得跟他争执,横竖他也争执不过。
梁大老爷确是十分信任自己这位向来倚重的嫡长子,回想李赋那神情姿态,心下一时也有点拿不准,叹道:“打蛇不死必成后患,唉,当初真不该那么冲动!如今……”
梁晋无谓一笑,道:“爹,这条蛇本来就是冲咱们来的,打不打都是大患,如今这么一大心里有了底也未必不是好事!南海郡自古就是咱们南海人的天下,皇帝糊涂才会企图把手伸那么长!别人都做不成的事他又能如何?怕他个鸟!”
梁翼呵呵一笑,笑道:“爹,我觉得大哥说的有理!”
梁大老爷瞟了他兄弟一眼,眉头下意识的蹙了蹙,不再多言。
李赋一行转眼就进了城,引来无数看热闹的百姓。
百姓们对于每位新任布政使都很感兴趣,窃窃私语议论着这官能做多久。
提刑按察使许存仁和都指挥使胡大海以及参政詹同、参议张崇好等三司衙门大小官吏簇拥引着李赋一行来到布政使衙门官邸。
布政使衙门跟其他的衙门也是一样,前衙后居。
迎接的人太多,在衙门门口李赋便命众人都散去,日后再请了叙话。
众人亦知此情形,除了许存仁、胡大海几个,其余人等纷纷拱手施礼告退,三三两两的离开了。
一时间,人便去了一大半。
李赋因为带了随行的三百亲兵,显然不可能都住在后宅,便命霍青带着两百人跟胡大海去南城军营驻扎。另外一百人,三十人管着后宅门禁、巡逻,七十人往衙门衙役们住的院子先挤一挤,回头再在衙门附近寻一所大宅子安置。
张崇好便忙躬身领命,领着早已点划出来的七十亲卫下去安置。
胡大海却不由得瞟了李赋一眼,自从得知朝廷传来的消息,他可是日盼夜盼的盼着威宁侯早日到达,他好跟他交接手上事务,然后拍马离开呢。如今威宁侯却将手下亲兵交给他去安置,这——
转念一想,到底还没有交接,况且威宁侯初来乍到,总要先把布政使衙门这一摊子事先抚顺交接明白,至少也得大半月、一个月才轮到自己那边吧?
便什么都没有说,点头笑着答应而已。
这些事具体的自有萧牧、沈大奕等去办理,李赋便请胡大海和许存仁各自先回,约二人晚间过来用晚饭,小聚一番,三人寒暄客套一番,这便分别。
李赋与春杏、碧桃等到了后院,詹同忙陪笑道:“得知大人要来,下官可是日盼夜盼盼着大人!居室住处早已命人洒扫准备妥当,大人和夫人快请吧!下官也不知大人平素起居习性,若有不妥帖之处还请大人见谅!下官乃这南海郡本地人,对这儿物贸出产倒也了解几分,若大人有何需要,不妨跟下官说一声,下官定当为大人办妥!”
李赋听詹同絮絮叨叨的说了一大堆心下便有些不耐烦起来,道:“詹参政太客气了,以后说话直来直去就好,用不着如此掉书袋!本官不耐烦这些!况且,你是参政,是布政司衙门二把手,将来咱们哪天不要打几次交道?总这么说话,谁受得了?你也下去吧,有事我自会找你!”
詹同一怔,嘿嘿笑了笑,连忙连声应“是”,弯腰拱手退避一旁,看到李赋一行绕过石屏直往后宅去了,才站直了身体,嗤的一笑,慢慢的转身踱步走了。
李赋领着众人进去,前院里乌压压站了一大片约莫有三四十人,见了李赋等进来,齐刷刷的跪了下去磕头,参差不齐的口称:“参见老爷!”
李赋眉头不可察觉皱了皱,看见这些人便觉心中一阵厌恶。这些人都是当地人的打扮装束,不用想都知道其中不知有多少别的家族掺合进来的探子奸细。
自己的家中岂能容得下这些不安分的人?
可是,他初来乍到,总不能将所有人一下子全部都赶了出去,否则岂不是太不近人情了?
传了个冷酷无情的名声出去,必定举步维艰,当地百姓还能轻易相信他的话吗?
再说,这些人也不可能全都是探子奸细。
只可惜芳洲不在!李赋心中暗叹,若娘子在,这些事何须他劳心?也不知洛广在铜陵打探到消息没有……
李赋沉思片刻,淡淡道:“都起来吧!该做什么做什么去,管家是哪一个?等下叫齐几个管事,去后宅见夫人!”
一名身量小小、精瘦精瘦、约莫五十岁穿着靛蓝袍子的小老头忙出列陪笑答应。
李赋与碧桃等进去,在内宅伺候的丫鬟婆子们也跟了上去。
李赋看着眼前这乱糟糟的,有些头皮发麻。这后衙原本就安排了三十多仆人,二门内伺候的有十多人,自己和连芳洲带来的管家媳妇丫鬟婆子小厮等也有二十来人,等于一下子多了差不多一倍的人出来,岂能不乱?
家里没个女主人,真是不像话!
只这些家务事情没有个大老爷们亲自处置的,李赋看了一眼戴着帏帽的碧桃,淡淡道:“你把后院好好安排一下!我去书房!”
碧桃嘴角在帏帽下狠狠的抽了抽,温言笑道:“侯爷请自便吧,妾身会安排好的!”
碧桃在心里哀嚎:夫人,您一定要赶快平平安安的回来啊!我可是真的要扛不住了!
在她心里,连芳洲就是天神一般的存在,绝对占据她心中的最高地位,没有之一。让她跟李赋在人前假扮夫妻,真是要了老命了!每每此时,她总觉得对不起连芳洲,满心满腹的愧疚与负罪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