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的一年正式到来。
公元1023年,大宋一朝正式改元,年号天圣!
新春伊始,群臣拜贺。
初五这一天大朝会,韩清代表度支部上奏,河东、河北、陕西三路军粮不足,度支部每次都是做了最大力度的支持,但是仍旧是到月底就能看见三路的加急文书。太后闻言就命令中书、枢密院二府大臣共同商讨解决军粮不足问题的措施。商讨的极为不顺利,每次说道关键时候总有人反对,惹得刘娥怒了,干脆当即下旨开办一个新的机构--计置司,由计置司全权负责三路军粮一事,其他人等不必『插』嘴多事。
计置司由枢密副使张士逊、参知政事吕夷简、鲁宗道负责,三司盐铁副使陈尧佐、度支副使韩清全力协同。
韩清提议,三路的军粮储备主要依靠茶盐之利。总计东南十三茶场茶叶买卖本息,废除『政府』预支茶户本钱的制度,允许商人与种茶户之间自由买卖茶叶,茶叶价格一律按中等茶计算,官府征收其差格,比如舒州(今安徽潜山)罗源场茶叶本来五十六文钱一斤,但原来『政府』预支种茶户本钱二十五文,官府不再预支茶户本钱,只收其中的差额三十一文而已。但茶户必须将茶叶送到官府指定的地方出卖,随商人所需而取,由官府发给商人凭证,以防私下买卖茶叶,这就是贴『射』法。
此建议提出,经过张士逊与吕夷简等人商讨,觉得大为可行,于是贴『射』法开始颁布。
韩清此举的做法就是给陈尧佐找点事,因为盐铁部下管七案,兵,胄,商税,都盐,茶,铁,设。韩清曾进被丁谓一贬再贬时候,盐铁部下孔目官、都勾押官、勾覆官都做过,知道这里面的繁琐事宜。既然茶叶买卖生利,就需要涉及到大量的贮存,因为在南方一带空气『潮』湿,茶叶经常霉变,每当这种事发生,总是能牵连出很多官员贪墨之事。
现在把贴『射』法举荐,让陈尧佐就多多醉心于此事,免得这老家伙总是在李士衡跟前扎针。
等到了上元夜,韩清带着家中几位娘子一起上街,赏灯猜谜。快马驿站一帮兄弟有家眷的带家眷,没家眷的就带自己相好的,一帮人热热闹闹的在御街一路边走边逛。
裴婉儿作为家中三娘子,被一帮人恭敬的拥护着,这令她很是有些不适应,但是这帮人家一路上嘻嘻哈哈说笑不断,她也就慢慢地适应了下来。
等走到宣德楼下的时候,就看到戏台前面已经密密麻麻的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人,专等着东京城名伶一人献艺。
“婉儿妹妹,你们来京师不久,一定要多多看看这景,这上元夜的御街情景煞是热闹。”竹娘抱着茹雪边走边对裴婉儿说道:“御街两旁的花灯能一直延续几里地。”
“在我们那里的上元夜倒也是花灯铺满街,但是没有这般热闹。”裴婉儿说道。
“每次上元夜时候,宣德楼下戏台上各路名伶艺伎你方唱罢我登场,前面这些人都是早早就来的,就是为了抢个好位置。”韩清听到她说话,就回头说了一句。
“以前这戏台都是勾栏瓦舍的艺人来助兴,不过这几年已经被影剧院的人占领了。”游明在旁边说道。
“勾栏瓦舍的艺人全都被影剧院给吸引过去,现在可不就是影剧院一家独大吗!”秀儿扯着孩子在旁边说道。
一帮人走到围观的众人跟前时候,就有快马驿站的兄弟给引着,旁边的兄弟用力往左右挤了挤,一条通道给挤开。只见围在戏台前面的有李克、矛弘义、卢二虎、姜阳秋、吴老四以及游德鲁这些人。
“都他娘的是活土匪,你们霸着这么大一片地方,让别人怎么围上来?”韩清笑骂道。
“知道东主要带着家人倾巢而出,兄弟们早就给抢占好了地方。”李克笑道。
韩清正往戏台上四处『乱』瞅,旁边的蔡齐拍了拍他肩膀,指着宣德楼上说道:“让咱们上去呢。”
韩清抬头看见入内都知阎文应在城门楼子上招手,就与家人招呼一声,二人穿过宣德楼,从旁边拾级而上。
登上去之后看到旁边的官员已经站定了不少,他就拱了拱手冲着众人算是打了招呼。没过多久,冯拯与王曾、曹利用、张士逊、吕夷简等人悉数到场。
张士逊看到韩清正在和阎文应聊天,就面带笑容的看着他。他看到张士逊冲着自己微笑,就走了过去拱手道:“张相公!”
“韩副使最近又纳了一妾,恭喜!”
“按说我这也算是与张相公有了姻亲关系了。”韩清笑笑说道:“听我那新『妇』说,张相公是裴小娘子的远房姑表舅公。”
“老夫也没想到,这京师里鼎鼎大名的韩清韩中棠,居然成了我的姑表外甥,真是奇妙。”
“若不是因为影剧院大戏,也不会招惹上这裴家的人。”
“哈哈哈哈,中棠最近的的事,老夫倒是也有耳闻。”
俩人打着哈哈聊着天,直到官家和太后来到。
官家与孙奭以及鲁宗道正在问询着什么,看到韩清在远处站着,就招了招手。韩清看到孙奭之后就不想走过来,但是官家召唤,也只好移步而来。
或许是上元夜让人心情舒畅,这孙奭也没再给韩清甩什么脸子。
过了两天,汴京城大雪。按理说过了正月十五,在这开封应该是慢慢地转春了,居然能下起雪,也是少见。但是韩清却是碰见了一怪事。
这一天他下了差回家,马车走到甜水巷的时候就听见游明说道:“真个是奇了,巷子口怎么这么多人。”
韩清闻言扒开车帘子瞅去,看到一帮人围在一起正在看着什么,并且不时的指指点点。他就叫停了马车,走了马车上前去看分明。
原来是一穿着薄衣的僧人盘腿坐在巷子口打坐,此人睁眼看到韩清走过来,就伸出一只手对他说道:“韩大官人,请给我一百两金子。”
韩清闻言很是惊奇,他走上前去仔细打量了这和尚然后问道:“你谁啊?你和我认识吗?凭什么就给你一百两金子?”
“韩大官人富甲一方乐善好施,我这穷苦的僧人要来到这里,就是请韩大官人送我一百两金子,我好去建一座庙宇,塑一尊金身菩萨,为韩大官人祈愿免灾。”
“以前是道家跑来打秋风,现在居然是佛家也来了?”韩清不屑的笑了笑问道:“刘德妙的大名你可是知道?这女道人也是和你说讲的一样,只不过我不信这个。”
“那刘德妙本就是诈你钱财,韩大官人慧眼识珠不为所动!”和尚庄重的说道:“贫僧却是要建造庙宇塑身菩萨,让百姓们共同向菩萨祈愿,将人世间美好共撒与天地。”
“和尚的胃口还不小,张口就一百两金子!”韩清哈哈一笑说道:“东京城豪门大户多得是,你去找别人家化缘吧,别人信这个,我韩清不信!”
“韩大官人若是不给,那我就不走了!”
韩清看了看这和尚的穿着,现在寒风凛冽,大雪狂飙,这和尚就这么坐着?
“爱走不走,只要别碍着巷子里的人走路即可。”
“巷子宽一丈五尺有余,贫僧定是不会碍着别人。”
韩清回到家里,几位娘子迎上来都在与他问此事,他只是让几位娘子好生在家,不要搭理这事。
一连三天,这和尚就是在巷子口坐着。
晚上吃罢饭,韩清与竹娘走出来看看这和尚动静,看到和尚面对凛冽寒风依旧红光满面,这让竹娘很是惊奇。
“高僧有话进我府里说吧。”竹娘于心不忍的劝道。
“不!”和尚摇了摇头。他盘膝而坐,闭目养神,纹丝不动,水米不进。
旁边闻讯过来看热闹的人凑上前去看,只见他气息均匀,满面红光。大家都惊道:“真正的高僧啊!一般人不冻死也饿死了!”
韩清仔细观察了一下和尚,然后笑笑,就领着竹娘要回去。
“韩大官人居然如此冷面冷心,佛祖会怪罪的!”
“怪罪就怪罪好了!”韩清闻言止住脚步,竹娘拼命拉着他不让他『乱』讲,他微微一笑安抚了一下竹娘,扭头对和尚说道:“佛祖说缺钱了?佛祖说可以随便找人赖在家门口要钱了?”
那和尚闻言之后,双手搓了搓,然后就看见双手马上被一团蓝『色』火焰包裹,那和尚竟丝毫没有疼痛之状。此时已是傍晚,那团蓝『色』火焰在和尚手中显得格外耀眼。
韩清十分的惊讶,他走上前去看着这和尚问道:“你是从西边来的吧?”
“韩大官人莫要管贫僧从哪里来,贫僧只是略施佛法,让你知道佛祖的威力。”
韩清听了这话就冷笑连连。
“韩大官人,贫僧让你见识一下佛家三昧真火!”和尚说完站起来,从怀里掏出一卷绳子,走到韩清家门,将绳子拴好点燃,然后就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