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氏此刻真的是懊悔,第一次被顾若兮花言巧语欺骗,她就立刻反水,然后就受尽了白眼。第二次相信这个行首,想不到出卖的能够更快。
“中棠,奴家知道,此刻无论再说什么,都是无力的辩解。”戚氏一直跪着,就这么拉着他的衣袖。他想用力甩开他,但是戚氏明白他的举动,只是把衣袖抓得更紧。
“奴家在尚未进入李家之前,就因为没有娘而总被同龄人欺负,这样的事情多了之后,就开始对所有人不信任。”戚氏低声说道:“因为奴家身边的人,很多都是点头之交,可是没过些日子,就能与别人一起捉弄奴家,取笑奴家。”
韩清趁着她说话松懈的空档,猛地一抽衣袖,然后再次离她远了一步,站定着听她讲。
“后来奴家走投无路,被那米商李富荣相中,买去做了妾。”戚氏想到这里,神情变得有些狰狞。“那李富荣家中,是一个实实在在的是非窝子,大『妇』一直在欺压着妾『妇』,那李富荣又与家中婢女私通,众人即使撞见就权当看不见。”
韩晴听到这里,哼笑了一声。
“人人都在想着算计别人,人人都在自保。”戚氏说道:“每当在老爷面前时候,只要是有某一个人不在,那几个斗的你死我活的人就能立刻合伙,对那不在跟前的人各种谩骂诽谤。”戚氏摇了摇头说道:“在那李府活着,每一天都是煎熬,每一天都是痛苦。”
她抬起头看着韩清说道:“当奴家在无忧洞那些日子,其实心里一直想,如果就这样死了,其实是一种解脱。”她说到这里突然就笑了,只是笑容有些凄惨。“当你把奴家救出,奴家真的有了活着的希望。”
“你这故事已经讲了很多遍了。”韩清很是不屑的说道:“我以为你能花样翻新呢。听着你这故事,倒是觉得你确实是可怜。”他摇了摇头说道:“有句话叫做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我以前觉得这话说的太过于偏颇,从你身上我才发现,这话说得太对了。”
“中棠!”戚氏听到这话,似乎被击中一般,凄厉的叫了一声。
“难道不是吗?”韩清轻蔑的看着她说道:“为何偏偏就你命不好?为何就是老天不善待你?竹娘的命运也不好,自幼就没看到过自己的母亲,后来成亲之后,夫君又早亡,可是你见过竹娘害人吗?竹娘不会去妄自加害外人,更不会加害自己身边最亲近的人。”他说到这里哼笑一身继续说道:“你肯定听说过当朝国舅李用和之事吧?他是个乞丐的时候差点死在街上,是竹娘发善心把他救回家。竹娘是在救人,而且是在不经意的时候救人,而你呢?”
“奴家只是想说,一直生活在勾心斗角当中,让奴家变得势利,变得市侩。”戚氏哭泣慢慢地小声了一些,“当得知你已无生还可能的时候,奴家立刻就想到了自保。”她说着说着就开始愣神,似乎思绪飘到了过去:“而且与顾若兮一起谋算这影剧院之时,听到你从辽国生还,奴家那时候居然...居然给顾若兮出主意,派人去刺杀你。”
她的这番话让韩清大为惊讶,他看着这个女人跪着样子,怎么看也不像这么冷血啊!
“奴家既然敢作,那就敢当面讲出来。”戚氏说道:“那顾若兮虽然心思不正,但是也没胆子做此事。”
“我从府州回京城路上,确实是被人刺杀。”
“啊?”戚氏瞪大了双眼,“这顾若兮...”
“不是顾若兮做的。”
“那...”
“如果我没有查明那伙刺客,恐怕你今天说完这话,我会忍不住当场弄死你!”韩清恨声说道:“老子倒是佩服你这女人恶毒的心思,更佩服你的胆量,能想出这样的主意,还敢在我面前说出来。”
“奴家既然做了,也就敢说出来!”戚氏哭泣的声音小了一些,然后问道:“那刺客是谁派的?”
“你不用知道那么多,再说我有必要告诉你吗?老天都知道你心思恶毒,所以就让你命运多舛,如果让你知道的越多,你岂不是害更多的人?”
“奴家知道,现在中棠眼中的戚少兰,已经是个心思恶毒恩将仇报的人。”戚氏说到这里,往前移了几步趴在他脚边抱着他的腿说道:“中棠,你给奴家出个主意,让奴家如何补偿?”
“哈哈哈,补偿?”韩清打量了一下这铺子然后说道:“用你这铺子?”
戚氏抱着他的腿呜呜痛哭道:“奴家这一辈子都忘不掉,与你同床共枕的日子,奴家头一次知道被人疼爱的滋味,别人关心的滋味,奴家也头一次体会到作为一名女子,能跟自己的男人撒娇的感觉。这一切本来是多么令人神往,可是偏偏就被奴家给亲手毁掉。”
韩清长叹一口气,看着泪眼婆娑的戚氏说道:“对于身世不够清白的人,这大宋的为官之人定是不会纳入家中。我起初一个愣头小子,碰巧救了你,然后你就顺从了我!我知道你身世凄苦,看着你尽心的服侍我,真打算把你纳入家中!”。
戚氏极度震惊的抬起头看着他。
“我这一番话不是场面话,我说的是真的!”他一脸的平静,看着戚氏的妆容有些哭花了,就从怀里抽出一个白绢递了过去。戚氏有些畏畏缩缩的接过,依旧在盯着他。
“我不会在乎世俗的眼光!你以前的遭遇是你人生的不幸,又不是你情愿做的,那又有什么清白不清白?在我看来,你是一个精明而又命苦的女子,有不错的姿『色』还会照顾人的女子,很会察言观『色』而又聪慧的女子,纳入我的家中又有何不可?”韩清笑了笑说道:“我管他世人怎么看我!”
戚氏听着听着,眼泪就开始止不住的流。
“我给你钱财让你经营铺子,给你想主意招揽客官,给你弄一些市面少见的玩意让你一家独大,还给你爹爹和弟弟钱财做新的行当。”他用两根手指捏了捏下巴,缓缓地说道:“我当初给你的令牌,让你可以在我钱庄任意支取,这个令牌一直有效!”
戚氏痛苦的弯下腰,把头重重的磕在地上。
“老天真的很公平!让你遇见我,所以你能有这么舒心的日子!但是老天似乎觉得给你的太多,于是让你的人心就要变得这么恶毒,让你的人『性』变得这么无耻!”他说完跺了跺脚,就要走出铺子。
“中棠,奴家证明给你看我是多么的懊悔。”她直起腰站起来,愣愣地看着韩清要走出铺子的时候,从旁边的案子上提了一把尖刀,对准自己胸口用力刺了进去。
韩清看到她提起一把刀,还不明白要干什么,以为就是要剁了自己手指之类的,所以被她唤住时候,还毫不在乎的看她要做什么,哪知这个女人当场就要『自杀』,唬的他一个箭步返回来冲上前去,紧紧地握住她的双手就往外拉。
“你他妈蠢猪吗?”他情急之中,冒出一句北京话。
她不依不饶的要把尖刀刺入自己胸口,被韩清这么一握,就更加用力的往自己怀里用力。韩清就使劲往外扯,边扯边急道:“你这个蠢货究竟要做什么?”
“奴家错过一次,就懊悔不及,现在错上加错,唯有一死!”她说完就握着尖刀顺势倒下。
韩清眼看着倒下的时候,猛的把手中握刀的方向推向了一侧,然后俩人一起倒在了地上。他一只手用力掰开她的手,打算把刀夺过来,但是这女人死命的握着不撒手。他抓住刀刃使劲往旁边猛的一推,让刀平行在两人胸口,他一只手摁住刀把,另一只手挥起来,对着她猛的搧了两个嘴巴子。
“让奴家死吧!”戚氏挣扎着喊道。
他摁住她两只手,骑在她身上,看她还继续挣扎,于是扬起手对着她继续搧了两下。“你听着,想死我不拦着你,但是等我走了之后,你爱怎么死就怎么死!”他趴上前去,盯着她的眼睛恶狠狠地说道。
戚氏看到他凑了上了,猛的挣脱了他的双手,一把搂住他的脖子,然后就死不撒手。
“放开!”他怒喝道:“哪冒出来的蠢玩意,给老子放开。”
戚氏死命的搂着,双腿还在不断地扬起,想把他盘住。这时候俩人的造型很是令人想入非非,不知道的还以为二人这是在行好事。
“你这是疯了?给老子放开!”他又急又气,弄了一身汗。“老子打死你这个傻玩意!”
“哇!”戚氏被他近身吼得给吓住,韩清趁机掰开了她的手,她像个无助的孩子似的哇哇直哭。
韩清赶紧站了起来,整理好衣衫,然后心虚地往铺子门口看看,这才扭过头对她低声骂道:“吃了不干净的东西坏了心境了?”
戚氏侧过身来躺在地上,双手捂着脸嗷嗷的哭。
“唉!”韩清长叹一口气:“看不懂,真尼玛看不懂!”
他看了看手上,刚才夺刀的时候不小心划伤自己的手掌,现在正在流血,“戚少兰,你有种!”他恼怒不已,拔腿就往外走,可是没走两步就停了下来。
他想到了一个严重问题,这女人或许是被自己怒斥的无地自容,突然就使了『性』子要死要活的,假如自己这一走了之,这女人真的想不开自己抹脖子了,那这事情就闹大了。自己手上的伤口和一具女尸究竟是个什么联系,恐怕有一百张嘴也说不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