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派胡言!”寇准显然对韩清的这番话产生了极大的厌恶。
“就当我是胡扯好了。”韩清不知不觉中喝了好几盏酒,有点微醺。
“韩清,你好自为之吧!”寇准面『色』沉重的看着他说道:“你这样的人根本不能在我大宋生存,你这样的人一旦成了为手握重权的高官,很难说会把大宋指引到何处。”
韩清站起身走到屋子正中央,对着寇准大礼参拜之后说道:“今日能与寇相公一叙,荣幸之至。”他说完这句话,直起身子看着寇准的眼睛说道:“在这里,下官给寇相公提个醒,将来若是碰到人生重大的选择时候,要想到两个字:旨意!”他说完这话,再次作揖,然后倒退着走出了这间屋子。
寇准并未答话,只是看着韩清做的那张椅子许久,大约过了一炷香的时辰之后,才摇了摇头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将一个案几拖到屋子中央,又把官帽椅拖过来颤巍巍的放在案几上,然后慢慢地爬到案几上,又慢悠悠的爬到官帽椅上。等他站定之后,从怀里取出一把小刀,在屋子的大梁上慢慢地刻下几个字:寇准到此一游!刻完字之后,他愣愣地盯着几个字看,眼神变得有些浑浊。
这次韩清来找寇准,就是觉着有些过意不去,想陪着老寇聊聊天,哪知道居然跑偏了话题。他知道这一段历史,寇准并未成功,并以此遭贬。他以为自己这个穿越而来的人能够用蝴蝶翅膀扇起来一阵风,能够让历史跑偏一些,哪知道历史还是按照正常轨道在前行。倘若不是自己告诉了丁婳,丁谓怎么会连夜进宫?那么这就奇怪了,自己如果没来这宋真宗朝代,那么丁谓的信息是从何处而知?蒋清?沈清?杨清?
既然是自己的出现,反而帮着丁谓通风报信而掀翻了寇准,那么是不是也会是因为自己的出现,能够拯救将来的寇准不被陷害?
“爱咋就咋地!老子也不是什么圣人!”他叹了口气。自己也是患了失心疯,居然和寇准谈论君王之道,无论谈与不谈,这个即将登基的太子将来绝对不会是半兽半人的皇帝,因为这个皇帝会被后人称之为千古仁君。仁君到什么程度?走在路上口渴不敢叫水喝,怕宦官责罚奴婢,半夜饥饿不敢吃羊肉,怕因此让官员大费周折宰杀羊准备宵夜。
他走出回车院,上了马车之后就慢悠悠的往回走。这回车院因为是在京郊南边,所以快到京城的时候,他就下了马车,让游明先把马车驶到太学馆门口,自己则是慢悠悠的步行。
等走到南薰门时候,他想起那明教的李小乙就在这附近,就打算去他的香油铺子看看。等他转过街角时候就看到李小乙正在送一个人出门,而这个韩清认识,乃是皇宫中的礼宾副使周怀信。
这周怀信是周怀政的弟弟。不过并非是亲生的弟弟,只是二人同被抚养长大,他年岁略小,只能是弟弟。
韩清看到周怀信居然和李小乙有交道,很是惊奇,于是就退回到街角处,仔细观察二人。周怀信不知道与李小乙说了什么,李小乙重重的点了点头,然后恭送着周怀信。
韩清躲在街角,略微沉思了一会儿,看到李小乙送走周怀信之后,正被一个客人叫住问话,就从街角走过,慢慢地踱步到油铺跟前。
“韩大官人?”李小乙正在和客户说话,看到韩清走了过来,惊喜道:“幸会幸会!”
“李小乙,买卖兴隆啊!”韩清笑『吟』『吟』的说道。
“小本生意,比不得韩大官人的大手笔。”李小乙拱了拱手,然后做出一个请的姿势说道:“快到铺子里稍作歇息。”
韩清拱手道:“不会叨扰到你做买卖吧?”
“韩大官人这是哪里话,快快请进吧。”李小乙说完之后,招呼一个店小二过来招呼客人。
韩清进入到铺子里,看到桌子上有两个茶盏,就随意问到:“看来本官是打扰到你的大买卖了吧?是不是正在招呼大客户?”
“韩大官人多虑了,刚才只是一个来买油的人想坐下来歇歇脚,就在这里喝了盏茶。”李小乙说完就把执壶与茶盏重新换了干净的一套摆上。
等重新给韩清斟茶之后,李小乙就坐下问道:“韩大官人今日怎么会在我这油铺附近出现,可是找小底有什么事吗?”
“我只是路过。”韩清端起茶盏轻轻地抿了一口茶,然后说道:“我是去南郊的回车院看望一位老...友。”
“回车院?”李小乙听罢这话,眨了眨眼睛然后问道:“韩大官人的老友?是要‘回车’还是‘下车’?”
“嗯...是老友。”韩清有些讪讪的,似乎意识到自己刚才用错了词,这李小乙重新复述一下,就更加的让他有些面皮发红。
“韩大官人?”
“啊?”韩清似乎陷入了惭愧的漩涡里有些走神,被李小乙叫破,这才又回过神来。
李小乙不明白韩清怎么说话间就有些结巴,就问道:“小底刚才问的是‘回车’还是‘下车’?”
“哦,是回车!”
“回车?”李小乙重复了一句之后,立刻明白这被贬之人是谁了,但是他并未再做其他的询问,接着又说道:“韩大官人现在把国子监、太学弄得有声有『色』,着实令人耳目一新,佩服!”
“只是给国子监添砖加瓦而已,不足为道。”
“现在的国子监。广学馆,太学馆等都是学生满满,这比起以前的荒凉,差距有如天地。”
“先不说我这的事,今日路过你这里,就是顺便问问,那铜牌可是参透什么了没有?”
李小乙四处打量了一下,然后悄声说道:“目前只得了一块铜牌,尚还不能参透,只能从已有的字符里面推测。”
“推测到了什么吗?”
李小乙摇了摇头。
韩清随便闲扯了一会儿,就告辞而去。在回去的路上,他脑海里一直在想着李小乙恭送周怀信的画面。这李小乙实在是个精明的人,以前称呼自己的差遣为韩提学,现在又改成了老百姓对官员的统一称呼--大官人。但是让韩清最为惊讶的是李小乙的情商居然这么高,因为刚才谈话开始时候,李小乙听到韩清去了回车院,得知看望的人是回车,就不再问了,足以见这李小乙很是懂得人情世故。
这四果本来是一个秘密结社,可是当初韩清和慎从吉掰腕子时候,让李小乙打听,居然能够把慎从吉的官职来历讲述的如数家珍般。现在寇准被安置在回车院,这手眼通天的四果岂能不知寇准被拉下马的原因?既然如此,李小乙并未再提寇准的任何事情,也没再问韩清所说的“老友”是谁,这说明四果早就知道了事情的原委。
“这周怀信怎么能和四果的人有交往?”韩清百思不解。
正当他沉思着迈入到太学馆的时候,正好看到自己的姑夫,也就是当朝副宰相,参知政事王曾正往出走。
这王曾现在是韩清的顶头上司,因为王曾是国子祭酒。
此时的国子祭酒并非明清时期的国子监祭酒。晋武帝时,始立国子学,与太学并立,国子祭酒统一掌领国子学、太学。北齐时国子学改名国子寺,隋炀帝时改国子寺为国子监,所以国子祭酒后来又称为国子监祭酒。直到明朝以前,国子祭酒或者国子监祭酒,地位等同于国立大学校长。多由宰相兼领,主掌国子、太学、武学、律学、小学的政令,以及课试、升黜、教导之事。
王曾目前是参知政事,而且又是远近闻名的大学霸,所以国子祭酒一职一直是他来担任。
“王相公!”韩清看到王曾走过来,就施礼问候。
“中棠,你这是去了哪里?”王曾看到韩清往馆里走,就停了下来问道。。
“出门随便走走。”韩清说道。
“哦。”王曾点了点头,然后就环顾了一下四周,似乎有些惆怅。
“王相公似乎有些心事?”
王曾听了就苦笑一下,摇了摇头就独自走出了太学馆。
韩清看着王曾背影,若有所思。因为他知道王曾现在朝堂上有些难堪。这个难堪是来自于朝堂上的一位有着大功勋的人--曹利用。
自澶渊之盟之后,曹利用因为在给官家汇报外交战果时候,故意在官家用膳期间不说话,只是比划了三根指头,让官家以为契丹人要价是每年三百万钱,后来用过膳之后唤过来曹利用细问,才知道三根手指头代表着着是三十万钱,这让当时的官家分外惊喜。由于给官家省了大笔的银钱,所以官家对曹利用一直是另眼相看。
如果说出使辽国充分展示了曹利用作为一位外交官优秀品质的话,那么在平定岭南军人作『乱』事件中则淋漓尽致的体现了曹利用作为军事指挥官的卓越才能,他兵贵神速,杀伐果断,一举平定了岭南『乱』局。盯着这些光环,他由此一路高升,先后任枢密副使,升宣徽北院使、同知院事,又进升为知院事,最后升任枢密使、同中书门下平章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