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清看到追击者已经分散开来,只好收了弓继续骑马奔逃。
等绕过一座山之后,前面的道路变得窄了很多,韩清看到这样的路况,立刻又取了弓箭,等他冲过了这条窄道之后,回头看去,那些追击者果然又聚到了一起。
他再次引弓『射』去,排在最前面的追击者拨了一下马头,让开了这支箭,后面的人由于视线被阻挡,等看到箭飞来已经来不及躲,当即中箭坠下马去。
这条路上实在是不好走,路上很多碎石,万一马踏上去就容易摔倒,所以他就放慢了速度。前面的萧月茹看到情郎速度慢了下来,也让自己的马速降下来,等到韩清跟上来之后说道:“让马往边上走。”
“我知道,我知道!你别管我,赶紧往前跑。”他大喊道。
后面的追击者已经拿出了弓箭,开始对着韩清这边『射』来,这些人也是着急,好容易发现了二人的踪迹,可是眼看着天黑了,打着火把找人那可就太难了。
韩清看了看身后的月茹,大声呼喊让她继续加快速度。
他掏出来一个大爆竹,趁着这时候还能辨得清路,掏出火折子点着了爆竹,快要冲过一个『乱』石堆的时候,把爆竹扔了进去。
然后骑马迅速的冲了过去,他看了看萧月茹还在后面跟着,就就再次取出了滑轮弓,并把箭壶挎在自己腰前。
那群契丹人『射』了几轮箭之后,冲到『乱』石滩跟前时候,瞬间巨大的爆炸声想起,石头『乱』崩,有四个人被崩下了马,剩下两个契丹士兵正在奋力控制受惊的马匹。
韩清此时已经掉转了马头回去,看到月茹骑着马从自己身边过去之后,他走到契丹武士四五丈距离处,引弓『射』箭把骑在马上一个家伙『射』了下去,另一个正在控制惊马,看到韩清折返回来却是没法迎战,也被韩清一箭『射』下了马。
“你妈的孙子!你以为老子这几年的滑轮弓是白练的吗?”他走到那受伤的四人跟前,将其一箭箭『射』死,眼看着六人全都没了气息,他才站在几个死人跟前哈哈大笑起来。
等笑完了之后,看见萧月茹笑『吟』『吟』的骑着马慢慢地走过来,他于是笑着说道:“看见没,我一个人干掉了八个!是八个!”他手有些抖,但是仍旧是大难脱险后的那种喜悦。
萧月茹坐在马上看着他,只是笑着不说话。
“以后我碰到那些活土匪,也敢吹牛了,娘的,一群人总是笑话我连一只鸡也杀不了,老子这次又是杀马又是杀人,杀了...”他停住了说话,看到月茹表情有些僵硬,这才惊慌起来,连忙问道:“月茹你怎么了?”
月茹依旧是笑『吟』『吟』的,但是身子在马上越趴越低,他这才看见在她后背上『插』了三支箭。
“月茹!”他惊得亡魂四冒,走上前去把月茹服下马,顺手一『摸』,血水立刻浸满了他的手。
“啊!”他悲怆的大叫起来,把月茹轻轻搂进自己怀里,哭喊着月茹名字。
“郎君,能和你走一程,我心满...意足了。”月茹有气无力的说道。
“月茹,你坚持一下,我带你去找大夫。”
“郎君,我知道我已经不行了。”月茹眼神有些『迷』离的说道:“想不到,再次和你相见,真的是如戏文章节。”
“月茹!”韩清搂着她,心痛的难以自制,这荒郊野外,附近连个人家都没有,有心救治她,可是真的无能无力。
“郎君,还记得你我初次相见,那首叫做《小重山》的词吗?”
“记得,我记得!”韩清哽咽着说道。
“弦断,有谁听?”月茹轻声道:“郎君你是我镜描素妆执梳理鬓的共偕人,是我佛前频频回眸许下三生缘的驻客,是我守候千年孤寂只待一夕相逢的宿缘。可惜,与郎君的缘分就这么短, 我真宁愿独守一世情缘与郎君在一起。”她声音已经变得很虚弱。
“月茹,是我害了你!我若不是争强好胜,怎么能给你带来这样的祸端!”
“郎君,我愿意来见你,也没打算要回去。只是没想到就再也回...回不去了!”她想伸手『摸』『摸』韩清的脸,但是手却总是扬不起来。“郎君,给我唱个曲吧,哄我入睡!就唱那天在影剧院那支曲。”
韩清此时泪如雨下,把月茹抱在怀里,似乎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救治她一般。
“从前现在...过去了...再不来,红红...落叶长埋尘土内。开始终结总是没...变改,天边的你飘泊白云... ”他此刻已泣不成声,因为他感觉到了她的呼吸正在慢慢变弱,然后就没了声息。
“苦海翻起...爱恨,在世间难逃...避命运。相亲竟不可接近,或我应该相信是...缘份。”他悲痛的难以自制,把头埋在她脸跟前轻声说道:“娘子,我在唱,你听见没?”
看到怀中的月茹似乎带着一点的笑容,嘴角挂着血道,只是双眼睁的很大。他抱着月茹的尸体悲怆的大喊,似乎想通过这种拼命地叫喊能让月茹活过来,似乎通过叫喊能让自己的愧疚得到释放,似乎通过叫喊让自己这次的行为得到一个合理的解释。
月亮已经升起,墨蓝的天空中还有两三颗星星,依旧忠于职守在空中,眨了眨眼睛,看着大地上的一切。
他抱着月茹已经发凉的身体,就这样静静地跪着,一动不动,凌冽的寒风扫过他的面颊,都不曾让他晃动一下身体。
后半夜的时候,他终于站起了身,膝盖已经麻木了,也不知是冻得太厉害让他没有了知觉,还是此刻仍旧陷在巨大的悲痛中,他怎么都站不起来。
轻轻地把月茹放下,他用手『揉』了一会儿膝盖和小腿,这才勉强站了起来,去褡裢里找了个可以折叠的小铲子,走到了一处高的地方就开始奋力挖了起来。
此刻草原的天气本就十分寒冷,他挖了几下就碰到了冻得坚硬的泥土。但是他心里只是一个念头,无论土地有多硬,他都要挖出一个容纳月茹身体的坑来。
终于在天亮的时候,一个半人高的坑道中午挖好了,他含着泪帮着月茹拔掉了身后的箭,轻轻的说道:“娘子,我是不是弄疼了你?如果疼你就告诉我。”
终于禁不住悲痛,他抱着月茹在坑道里又呜呜的哭了起来,过了好久,他才站起身来,把月茹放进坑道里,埋上泥土的那一刹那,他看着月茹像是睡着的样子,流着泪轻轻的说道:“娘子,你睡吧。”
说完之后开始把泥土埋上,然后在这个墓的周围放上了一圈石头。站在墓前愣神了好久,才转身找了一个粗一点的树干砍下来,刮掉树皮,用刀割破手指写下了七个字:亡妻萧月茹之墓。
站立在墓前,他犹如呆傻了一般,喃喃自语说道:“娘子,我想着能给官家挣一份天大的功劳,让官家允许我娶你为妻,可是我的这一举动,却是害死了你。娘子,你是不是怪我?你要有什么话就托梦给我。”说到这里,他跪抱着简易的墓碑,把头埋下,任凭泪水不住地流。
等到中午时候,他木然的把契丹人的几匹马收拢了一下,检查一番,还能继续行走的就带着,因为这算是可以移动的口粮。上马的那一刻,他盯着埋葬月茹的地方看了许久,然后高声喊道:“月茹,我走了!”,喊完之后,他擦了一下眼泪,拍马而去。
出了峡谷,找了一处低矮的山洼,他就开始躲藏休息,身边突然少了一个人,让他生出无限悲凉。『摸』了『摸』那褡裢里的衣服,悲痛的心情让他总是愣神。那是月茹亲自给他做的衣衫,从府里跑出来就一直带着,说是给他一针一线缝出来的。
“你说这衣衫是亲手给我缝制的,我去没机会穿给你看,本以为到了大宋,穿上这衣衫拥着你一起走街上,哪知道从此之后,人间冥府两相隔,相见恨无期。”他留着眼泪把那衣衫抱在怀里,边哭边说。
东躲西藏了两日后,他在大路旁边的隐蔽地点用望远镜观察,看到有单独的契丹士兵在大路上骑马奔走,就在大路上先扔了一副契丹人的弓箭,并放了两件收拢的衣服。然后隐藏在路旁边的沟里,浑身盖上了杂草。
那契丹士兵拍马疾驰到跟前时候,慢慢放低了马速,看了看地上扔的弓箭和衣服,然后在马上四处张望了一下,就下了马要去拾取。
韩清从草窝中站起来,引弓『射』中了这个契丹士兵。
看着这伤者还在挣扎,他上前用刀抵住士兵的咽喉,问了问最近这些日子的情况。虽然自己的契丹语能勉强应付对答,可是有些奇怪的词语听了仍旧是一知半解。
这个士兵是个“邮传”,正在一路通报各个地方的部族军队。邮传是和宋朝学来的。
宋朝为了通邮方便,朝廷依据原有的各地驿站,特意增置快速通道:马递铺。马递铺与驿站的区别在于,可以承担民间“邮传”功能,但官方继续使用,相当于官民两用的公路节点、服务区。
官方使用邮递,需要马匹,而马匹是战略物资,所以一些失去战斗力的马匹,往往都被拨到马递铺使用。当时大路之间,二十里或三十里即有“歇马亭”,六十里左右即有“馆”;水行则有“水驿”。
但官方通邮,需要带有公文通行证,史称“驿券”,俗称“走马头子”,一般军事邮件要由枢密院签发。
另有“急脚马递铺”,备有好一些的马匹。邮传文件多属机密,因此要当官实封,不写题目事件名称,只按照官方文书的序列排出字号和签发日期,用印后,以蜡固定保护,随后将文件装入皮筒或竹筒、纸筒。各个递铺都要签收,签收方式也有不同。一般由铺兵随身携带上铺签收文件,到下铺时批注接收时间。
这契丹和大宋有样学样,也是专门设置了“急脚马递铺”,这被抓获的契丹士兵正拿着“走马头子”挨个往下面通知。
从这契丹士兵嘴里得知,契丹的兵力几乎都是往南面压去,因为都知道韩清要返回大宋,所以宋辽边界上,在契丹这一侧已经布置了大量的兵力,只是为了抓捕韩清。
他看了看这士兵的驿券,心里有了主意。于是一刀了结了这士兵的『性』命,然后拖到很远一些地方的沟里,把这士兵的衣服全都扒了下了给自己换上,掩埋了尸体之后,就带着几匹马上了大路。
武遂城内,陈冰慢慢醒来,看到自己是在一个军中营房内,就慢慢坐了起来,问了问旁边的士兵,自己睡了多久。当他得知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之后,苦笑了一下,看了看大腿被重新做了包扎。
他似乎突然想到什么似得,『摸』了『摸』怀中的东西,急忙问道:“我怀里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