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凯文他们这边出现了新的危机,邵喻言在火车上过的也并不轻松,或者说,他遇见了一个他不想遇见,也从未想到会遇到这个人——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等邵喻言坐定后,他正拿着手机在看提前下好的小说,忽然他的眼前一暗,一个人站在了过道上,挡住了他的光。
而且那个人站了很久,一看就是冲着邵喻言去的。
无奈,邵喻言抬头准备看看是何方神圣。
那一瞬间,他愣住了,邵喻言的瞳孔微缩,满眼的震惊。
“你好,”那人一身妥帖的西装,头上还待了一个古典意味十足的深色西装帽,活脱脱和邵喻言两个世界的人。
邵喻言心中扬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他知道,对方的目标就是自己,而飞机上这种相对封闭的环境找自己,准没好事。
所以一开始邵喻言并没打算和他交流,他只是把头一偏,假装听不懂英语。
却不料那人直接用中文问他:“你好,”说罢他又问了一句:“你该不会连中文也不会了吧?”
这下倒是退无可退了。
“你好,”邵喻言只能硬着头皮和他打招呼。
“你放心,我没有恶意,我只是来给你看一张照片的。”那人说着,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摸出了一张照片。
邵喻言本能地不想看到那张照片,对方既然把照片摆了出来,肯定是有什么地方吸引自己的,邵喻言有一瞬间的逃避,好像自己不去看,事情就不会发生一样,对上这个和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人,邵喻言有一种从心底冒出来的逃避感。
就好像曾经也是这样的感觉,这样邵喻言感到很奇怪。
那人把照片朝下递给他,邵喻言没有去接照片,而是反问道:“我们以前见过吗?”
“或许吧,不过这重要吗?”那人冲他微微一笑,露出一个可以称之为温柔的笑容了,可邵喻言却莫名觉得恐怖,从他见到这个人的第一眼看是,他一直有种莫名的害怕。
我在怕什么?他又不是妖怪,不能把我怎么样的,邵喻言在心里吐槽自己,怎么这么没见过世面。
“不看看吗?我以为你会感兴趣的,”那人的话步步紧逼,虽然温和,但是却让邵喻言喘不过气。
邵喻言抬头,逆着光看向那人,那本该是一张少年气十足的脸,但是包裹在西装下却又是那么的贴切。
邵喻言缓缓地把手抬起,他在犹豫,这就像开盲盒一样,他不知道打开之后,看到的是什么东西。
怀着异常紧张的心情,邵喻言接过了那张照片,在翻开照片的那一瞬间,邵喻言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上。
下一秒,当他看到照片上的画面时,他觉得自己的呼吸都要停滞了。
照片上许知微正躺在一张不太干净的床上,周围的景色也很暗淡,一看就不像是正常的地方,而且从窗外的风景可以看出,窗外隐约有芭蕉一样的东西,好像是在一个热带国家。
“什么情况?”邵喻言警惕地看着他,“你把她怎么了?”
那人听到邵喻言的话,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能这样说呢?我只是一个传信的人。”
邵喻言意识到自己的不妥,随后只能道歉:“不好意思,我太激动了。”
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重新问那人:“这是什么情况?”
不管这个人到底是谁,至少从他的表现看来,那人是不想让自己知道他的目的,至少不能摆在明面上说。
所以邵喻言只好和他演戏。
“她是我的表姐,她看上去情况不太妙。”
“原来是这样,”那人眼中闪过一丝怜悯,“我在一个网站看到有人售卖相关的信息,结果我看到了这个人,觉得她长得和我有点像,不过我确实没有这样一个亲戚,但是我还是把她的照片打印了出来,结果就遇见了你。”
大哥,你别睁眼说瞎话好吗?你这话说的,我信了才有鬼。邵喻言在心里翻着白眼,但是表面上还是一副:“原来如此的模样。”
“那你知道这里是哪里吗?”邵喻言赶紧追问道。
“缅北,”那人镇定道。
“缅北?!”邵喻言差点就要蹦起来了,许知微不是在国内待着吗?怎么会忽然跑到缅北?他一开始以为她在哪个海边度假,结果被人关了起来,没想到她直接被带出国了。
强烈的恐慌在他心里蔓延,他们是怎么把许知微运出去的?而且不是说全球的警察都在处理直播间的事吗?为什么会这样?
“你还好吗?”那人平静的声音唤回了他的思绪。
“不好,”莫名地邵喻言怼了他一句。
邵喻言真的觉得莫名其妙,这人自导自演干什么,有病?
那人似乎也没有料到邵喻言会是这个反应,他笑了笑,终于换了一种姿态和邵喻言说话:“既然如此,我也不多打扰你了。照片里面夹了一张去缅北的机票,看你选择。”
说完那人用食指轻点了一下照片,又冲邵喻言露出了一个和善的笑容,便离开了。
邵喻言看他离去的背影,那人坐的是头等舱。
那人有条不紊地回到自己的位置上,把头等舱的隔板放下,整个人像脱力一般躺在了椅子上。
这会儿的他看上去倒像是和邵喻言一样年纪了。
而此时的邵喻言已经在招呼空姐给他拿把裁纸刀了。
“您好邵喻言先生,这是你要的物品,请注意利器伤手。”
空姐很快地就把他想要的东西拿了过来,邵喻言有些惊讶,他本来没抱什么希望的,没想到飞机上真的有裁纸刀。
“谢谢,”他接过小巧的裁纸刀,这很像小朋友的玩具。
他一手拿着照片,一手拿着裁纸刀,一时之间有些不知所措。
“需要我帮您把桌子放下来吗?”空姐发现了他的窘况,所以再次热情地介绍。
“好的,谢谢,”邵喻言连忙答应。
呜呜呜,说中文的空姐不仅脸长得好看,服务态度也好多了,邵喻言在心里感慨。
等把这一切都弄好,邵喻言小心翼翼地把刀尖抵着照片的边缘,然后慢慢地把它划开。
邵喻言专心致志的样子,虔诚的就像是在完成一场礼拜。
由于照片里面是空的,所以邵喻言稍微划开了一部分后就可以直接撕开了,可这毕竟是许知微的照片,他觉得划烂了不好,所以依旧慢条斯理地切割着照片。
大概裁了五分钟,照片终于被划开了。
看着飞机票冒出来的票根,邵喻言松了一口气。
他把机票抽了出来,看着上面写着的终点站,邵喻言深吸了一口气。
自己,又要再一次孤身前往异国了。
由于再焦急已经没有办法,邵喻言一看手机已经是晚上了,他干脆又问空姐要了一张毯子,开始尝试睡觉。好养精蓄锐,到时候面对突发情况也好一些。
但这一觉睡得并不安稳,邵喻言很快又做了一个噩梦。
一个不停下坠的梦。
他眼看着许许多多的画面像走马灯一样从自己眼前略过,而他在不断坠落,于是那些画面离自己越来越远。
但邵喻言此刻是清醒的,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在做梦。
忽然所有的画面停滞了,它们一动不动地悬在天空,邵喻言发现自己下坠的动作也停止了。
莫名地,他把头偏了过去,然后他看见了自己——一个冷漠的,无情的自己,正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地上的自己。
邵喻言想要张口大叫,他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但是他想说话,无数的语言徘徊在他的嘴边,可他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的口中像是被堵了什么东西,他唯一能做的就是看着眼前那人。
他尽力地看着那人的表情,他其实看不清他的五官,可是邵喻言知道,那就是自己。
因为他曾站在同一个地方,无数次凝望着躺在地上的人。
真好啊,当他的脑中出现这个认知后,他忽然释然了。
他想到了克谢尼娅,她是个无辜的人,她也被卷进了这场直播中,也许自己的加入真的是巧合。
邵喻言静静地躺在那里,看着那人。
直到此刻,他才真的正视了自己内心的想法,原来他从未释然,他一直纠结于自己曾经的错误。
可,现在他却疑惑了。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梦越来越真实,他好像在不断地坠入。
下一秒,像是印证自己的感觉,一种失重感忽然传来,邵喻言再次感到一种坠入感。
而且整个画面也开始变得鲜红,并且隐隐有刺耳的声音响起,这样邵喻言很痛苦。
“醒醒,醒醒!”
随着猛地一下颠簸,邵喻言醒了过来。
“先生先生,你终于醒了”,空姐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他的身边:“赶快系好安全带!”
邵喻言意识朦胧地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他觉得头有些晕,然后他才意识到原来是飞机在颠簸。
飞机上的气氛有一些紧张,虽然这班飞机上的人不算多,可是他还是能明显地感觉到周围人的恐慌。
“请大家稍安勿躁,我们只是遇见了强对流天气,乘客们请系好安全带,不要在飞机上随意走动。”
一个温柔的女生用四国语言进行着播报,当他听到熟悉的中文时,整个人都平静了下来。
但邵喻言却是怎么都睡不着了,他这一排只有他一个人,等飞机重新回到平稳的飞行状态后,邵喻言左右打量了一下,悄悄地把自己的位置挪到了窗户边上。
透过飞机的窗口,整个世界都在他脚下。
现代化的社会是没有夜晚可言的,邵喻言不知道自己飞到了哪里,可是窗外可以看见明亮的光。
灯火组成了像树木表面脉络一样的东西,不同的是它们散发着光亮,串联起了这一片大地。
这是一种难言的,美轮美奂的景象,带着一种神圣感,邵喻言只觉得困意袭来,迷迷糊糊间,他又睡着了。
而这一次也是难逃噩梦的侵扰。
邵喻言睁开眼,发现自己已经到了缅北,而他和许知微一起被关在了那个小房子里,而无论他怎么喊,许知微都没有醒来。
他只好出门求救,可是外面却是一片荒野,黄沙漫漫毫无人烟,无论他怎么走都找不到一点活物的踪迹。
终于,远处出现了一个小黄点,他欣喜地向前跑去,却发现那是一间熟悉的小屋子,他连忙推开屋子,果不其然他发现许知微像他离开时那样,一动不动地躺在那里。
“姐,姐!你别吓我,”他扑了过去,试图把许知微摇醒。
但是下一秒他却醒了,那位空姐正站在过道上一脸担忧地看着邵喻言。
而周围时不时传来其他乘客或鄙夷或探究的目光,邵喻言猜测自己可能说梦话吵到别人了。
就在他准备和空姐说自己没事的时候,他猛地发现自己旁边坐了一个人。
邵喻言差点就要叫出来了,可是看清那人的样貌后,他强行镇定了下来。
“先生,请问你还好吗?需要喝点牛奶助眠吗?”空姐善意地询问他是否需要帮助。
“不用了,谢谢,”这热情的服务态度让邵喻言都不好意思了。
他以前也没说梦话的毛病啊,怎么今天忽然这样了。
“不好意思啊,我一会儿应该不会乱叫了。”邵喻言看了一圈,也算是给周围人一个保证了。
等做完这些事,他才看向旁边的人,问道:“你怎么在这里。”
那人就是和他长得一模一样的人。
“我的中文名字叫文风,”文风没有回答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道。
“文风?”邵喻言下意识地重复了一下这个名字,为什么有种迷之熟悉感呢?
这个在文学上有着特殊寓意的名字,一时之间有些混淆邵喻言的概念,他没有意识到这个名字和“文芳”有着相似之处。
秉承着,对方都介绍自己了,不管对方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情况,邵喻言还是介绍了一下。
“我叫邵喻言,来自华夏国,你呢?”邵喻言自认为态度还算良好。
文风的态度一直都很好,他温和道:“听说那是一个好地方,所以我在那里生活过一段时间。”
他这一番活,还是没有告诉邵喻言他的国籍,邵喻言于是不再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