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说话的声音不小，在场的众人几乎都听到了，君华侧身看了一眼，将这人记在心里。
凌益身子微微僵了一瞬，当做没听到，继续说道：“再问长公主，你说是臣杀死了霍将军，可有证据？人证或者物证？”他说完对着文帝一拜道：“陛下知道，臣身无长物，若不是霍将军赏识我提拔我，我绝不可能有今日，我怎会对我的恩人下此毒手呢？”
凌益的目光有意向霍君华的方向看了一下，又很快回转，接着言道：“臣自幼父母双亡，乃是族长伯父将臣养大，又让臣读书习武，当初若不是为了报答霍将军的恩情，臣怎么会违抗族伯的心意与...成婚呢。”
君华：...哔哔哔...（骂的太脏被消音。）
“长公主因当初我与淳于氏成婚之事对臣有怨恨，臣知晓，可今日长公主却与淳于氏一起来诬陷臣，莫不是达成了什么交易？”他三两句话将事情引向个人情仇之间，把众人的目光转移到因私怨报复上。“长公主既然能与淳于氏达成交易，是否臣府中的妾室与长公主也有联系呢？”这话，是想说给淳于氏听的，盼着她能醒悟反咬霍君华一口。
但，事与愿违。
君华被他这一番不要脸的话都气笑了，凌益这人是她见过的最会颠倒黑白，混淆是非的人，也挺会忽悠人的，瞧瞧现在众臣中有好几个都被他忽悠了呢。
不过她也不在意这些人是怎么想的，她今日一定要把凌益锤得死死的，将他全身各处都钉在耻辱柱上，不论他怎么狡辩，都不可能有一丝一毫挣脱的机会。
经过这一会儿，淳于氏也冷静了许多，她看着凌益像傻子一样试图挑拨她和霍君华，以为自己能凭此翻身？他真的是想太多了，今日是必死之局，霍君华筹谋这么多年，怎么可能给他翻身的机会。
昨日夜间，她与霍君华见面时，看到她身边的护卫带的东西，就知道，哪怕是陛下也不可能保得住凌益了，想到这里，她放下心中的最后一点不甘，面带微笑的嘲讽的看着凌益那个蠢货垂死挣扎。
还真别说，挺有趣的，就像一条离了水马上进锅的鱼，一边是油锅，另一边是滚烫的热水，他在中间的案板上挣扎，跳跃，以期抓住一根救命稻草，可是，只有油锅和热水啊，只是做法不同，但结局都一样。
凌益如果能看到淳于氏的表情，也许就不会再犯蠢的垂死挣扎了，若是知道自己已经没有任何翻身的可能，或许他喊句冤枉，一头撞死在大殿上，才有一点点可能给霍君华添点堵。
可他觉得自己能活，他不甘心赴死。
文帝对他这些狡辩之言，一句都没有听进去，霍君华这人，从小性子骄傲，要风得风，要雨得雨，霍兄夫妻两个对她更是当女儿疼爱，除了婚事，她没有任何不顺心的地方，
当初他已有阿姮，对她也没有兴趣，不知她到底是因为唯一一次想要的没有得到，还是因为阿姮的出现夺走了一些她身边最重要几人的视线，她事事针对阿姮，被霍兄说过几次，便更加过分。可对他，被他拒绝过以后却没有再日日纠缠，但是她针对阿姮被人传来传去就是对自己情根深种，故意报复了。
他也很有自信，她不会勉强的跟任何人成婚，若真要勉强，以霍兄对她的疼爱，霍君华怎么不勉强自己，偏去勉强凌益呢？
而她虽然骄傲，却很容易被哄骗，若不是当初身边有一个出坏主意的仆妇，她和阿姮也不会闹成当初那样，后来霍兄打杀了那个仆妇以后，她就更好骗了，那会儿不识一个小孩子都能将她骗的团团转，更别说凌益这个心机深沉的人了。
他虽然不喜她的作风，但却不能说她本性恶毒，哪怕到现在，她手握兵权银钱，征战边疆，成了长公主，他也不觉得霍君华会拥兵自重，与他反目。所以他现在防备的也只是霍君华身边的人推她往前走。
当时霍兄提拔凌益时，他知道一些，因为凌益的经历与霍兄有些相像，他们都是幼年父母双亡，霍兄独自一人撑起家业，照顾妹妹，吃了不少的苦。所以看到凌益才会想给他一个机会，可谁知这个机会竟然会害死霍兄。
凌益说完以后，殿内陷入沉默，众人都等着想看霍君华是何反应，却见她闭上了眼。
君华不想有任何反应，一会儿的羽林卫回来，真相即刻大白，她何必费那么多口舌争辩解释，凌益那个样子，太辣眼睛了，闭眼休息一会儿吧。
文帝也没有让霍君华辩解，他重新回到上首坐下，心中盘算着要如何处置凌益，又想到子晟，他看了一眼霍君华，张嘴想问，又觉得场合不太合适，等私下里再问吧。
羽林卫回来了。
沉默的气氛被羽林卫行走间盔甲碰撞的声音打破，众人的视线齐聚在殿门口处。
羽林卫首领手中捧着一个匣子，递给曹成检查以后，由他再放到文帝面前的桌案上，裘大被绑着着跪在凌益前面，还有一个站着的人。
凌益看到自己前面跪了一个站了一个，心中有些疑惑，霍君华除了裘大，还能找到谁做证人呢？他微微抬起头，看到前面站着那人的背影，有些眼熟，还在思索是谁，就听到文帝的话。
“凌益！这些与叛军来往的信简可都是你亲笔所书，亦有你的印章，你还有何可狡辩的？！”
这些书信就是淳于氏一直以来威胁凌益的证据，她以前只管自己过得好不好，若不是走到了绝路，是不会将东西拿出来给君华的。
凌益对于这些书信辩无可辩，只恨自己当时疏忽，让淳于氏拿住了把柄，也恨自己有了孩子便心软了，没有早点杀了淳于氏，让她有机会跟霍君华联手。更恨霍君华，早就知道真相，却能隐忍那么久，调查到今日。
若是霍君华当初刚回来就发难，他绝对有办法脱身，而不是到今日他已放松警惕，将事情抛之脑后了，她才突然袭击，以致他没办法做任何准备！
见凌益不说话，文帝让曹成拿着信简给其他人看，问道：“你们二人，可是证人。”
两人齐声道：“参见陛下。”
君华走到他们二人身边，介绍道：“这是凌益的侍从裘大，为他做了许多脏事儿，与叛军来往传信的便是他。”
又指着另一人说道：“这是凌氏族长，也是当初救济凌益那位族长大伯的亲子，他亲眼看到凌益派人杀死了凌氏族人。”
凌益瞳孔微缩，是他？凌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