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臣一时之间都没人开口,将视线聚集到了最前方的君华身上,君华感觉到身后的视线,回头看了一眼,“瞅我干啥啊,该说什么说什么啊。”
众臣之中有人忍不住想开口指责她不该出现在这里。
“咳咳。”上首的文帝看到想要起身开口的人是他的大司空轻咳两声,崔司空他还是挺满意的,暂时还不想再换个人。
崔司空听懂了陛下的示意,才直了一半的身子,又跪坐回去了。
文帝:“长公主今日可有事启奏?”
君华估算了一下时间,应该差不多了,她正准备开口稍微拖延一下,就听到殿外有盔甲碰撞的声音,越来越近。
“来者何人!”殿外守卫的羽林卫斥道。
“属下乃今日宫门处当值的羽林卫,宫门外有诰命夫人身着素衣举告,要请陛下做主,属下制止她时,有一队人冲出来与羽林卫刀剑相向,属下特来禀告。”殿外守卫的羽林卫听完觉得自己做不了主,转身进了殿向陛下禀告。
文帝闻言看了一眼霍君华毫不意外的样子,就知道这又是她搞出来的事情,不过他倒也想看看,是什么事情让霍君华能在今日的大朝会上闹出来。
“派一队羽林卫前去镇压,将宫门外举告的人安全的带上殿来!”曹成领命,跟着领兵的羽林卫一同出去了。
文帝好整以暇的看着霍君华:“长公主可知这举告的人是谁?”
在勋贵中的凌益心里十分忐忑,后背冷汗直流,希望那人说的靠谱,能把淳于氏在路上解决掉。他听到这件事的时候,就知道一定是淳于氏,不会有别人了,心里既庆幸自己早做了准备,又恐慌做的准备不管用。
君华现在特别想回头看一眼凌益的表情,肯定十分精彩,她回道:“等人进来,陛下一看便知。”
“陛下,臣有事要奏。”一官员喊道。
“何事?你且说来。”文帝淡淡道。
“长公主乃是女子之身,怎可上朝议事,请陛下将长公主请出去。”
君华盘着腿换了个方向,面朝中间的过道坐着,她视线往后扫了一眼,对上身后大司空快要惊掉下巴的神色,敷衍的冲他笑了一下,神情骤然严肃道:“我没听出来是谁说的,不过也不重要,肯定不止他一个人这么想,那我就想问问诸位了,你们可以被女子保护,但却不让女子议事,这是何道理?”
“你能做到的,男子也能做!”另一官员反驳道:“陛下给你一展抱负的机会,你怎么牝鸡司晨!”
“牝鸡司晨?我看你是过河拆桥吧,我做的事情,你数数你们这些男子能做到什么?守卫边疆?我不针对谁,我是说在场的所有人,哪怕跟陛下一同打拼天下的,你们谁守过边疆?守边疆的人现在还都在边疆挣命呢!开疆扩土?前朝版图那么大,在场的诸位,前朝的地还没打下来呢,谁开疆扩土了?”君华又扫视了一圈,对上了几个愤愤不平的眼神,她抬手指着那人:“这位斗鸡眼,就是你,别看别人了,你说说你都为国家,为百姓做过什么贡献?”
斗鸡眼气愤道:“你怎可侮辱与我!士可杀不可辱!我与你拼了!”说着就要冲过来,他身边的人急忙拉住他,斗嘴可以,打架也可以,但是只能往后面打,绝不可后面的人往前面冲!这冲出去用不了两步就会被一圈的羽林卫用箭指着了。在大朝会上往前面冲,那完全可以怀疑你是对陛下有不好的心思啊。
君华端坐在原地纹丝不动,“应让内侍给你拿个铜镜来照上一照,你是真没发现自己斗鸡眼吗?还是因为没有用所以恼羞成怒了,要转移话题啊?!”
斗鸡眼涨红了脸挣扎着又要冲过来。
“长公主莫要逞口舌之,你......”
君华打断他:“你没什么特点,我也不认识你,就不称呼了,怎么?说不过我就是我逞口舌之快呗?看打扮你是个言官吧,你应该是最会逞口舌之快的人了,怎么还说我呢?哦,是你口舌太慢了啊,所以嫉妒我?”
“你!”那人抬手指她,君华眼神冷厉,“我最讨厌别人拿手指我了。”她抬手射出一枚铜钱打在那人的手上,只听那人“啊”的一声,将手指收回去,面上满是痛苦之色。
“长公主怎么能当朝行凶呢!”许多官员纷纷开口指责。
君华作势又要抬手,瞬间殿内就安静了。那言官的手指已经红肿起来了,谁也不想受着无妄之灾。
文帝在上首兴致勃勃的看着下面的好戏,但是看到霍君华出手伤人,他就知道自己得制止一下了,要不然自己会被弹劾她的折子淹没掉的,不过现在估计也不会少了。
“好了。像什么样子?”文帝眼神瞪了霍君华一眼,“来人,把江大人带下去医治。”
两个羽林卫出列将人带走。
文帝又说道:“虽是他以下犯上在先,但霍君华你也不应该出手伤人,你堂堂长公主不是市井混混,因言语争执两句就出手伤人像什么样子,江大人的医药费就由你出了。”
霍君华不在意的将腰间的钱袋取下来,拿出几枚大钱,“请陛下派人给江大人送过去。”
文帝:“......”他无语的挥手让内侍下去接过来给送过去。
这一场闹剧就这样不了了之,官职较高的几位,司空、太傅和九卿,他们都不是傻子,刚才陛下制止崔司空开口,摆明了就是不想在大朝会上招惹长公主,反正她也不常来,就忍着偶尔的一次怎么了?只有几个不识趣的,但是有江大人的教训在先,也不敢在此时再开口了,都等着朝会结束以后,写折子弹劾她呢。
凌益仍旧提心吊胆的不时张望殿外,生怕羽林卫将活的淳于氏带进来。希望是带着她的尸体回来的。
可惜了,事情当然不会如他所愿。
先是曹成脚步匆匆的进来,走到上首对文帝耳语几句,文帝眼神莫名的扫过下首的众位官员,又将视线落在霍君华身上,他不明白,霍君华啥时候跟淳于氏扯上关系了。
“将人带上来。”文帝吩咐道。
众人皆改变方向,面朝殿内中间相对而坐,淳于氏在羽林卫的带领下,自己走了进来。
凌益看到走进来的人影那一瞬间,心里就想道:完了!他迅速向自己前面看去,可是那个人却没有给他一丝眼神,他默默垂下头,不知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