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帝没想到霍君华变化这么大,从前他听说的霍君华是泼辣善妒,眼高于顶,飞扬跋扈。
不知道这一年里经历了什么才让她变成如此混不吝的样子。
宣后气愤于汝阳王妃对为国征战拼杀的将士如此轻蔑。
越妃则是实实在在的觉得汝阳王妃狂妄嚣张的令人厌恶,她以前只觉得她斤斤计较,贪恋钱财,爱摆长辈架子,虽然看不过经常怼她,但也认她这个长辈,没想到她私下里竟然这么恣意横行,对待霍氏这么轻浮!
汝阳王妃不知自己在陛下心中的分量一再降低,还拿捏着自己陛下长辈的身份,打算再向陛下告状,让他严惩霍君华。
还没等到她再找陛下,她为城阳侯夫人张目出头,攀扯到霍将军的话已经在营地传遍了,她被君华举着匕首威胁的一幕自然也广为流传。
淳于氏还在祈祷事情不会被传出来,让凌益知道,当她晨起散步时听到有人议论便心知不好,转身回营帐打算先跟凌益解释,可刚一进去就看到凌益脸色阴冷的坐在上首。
她强自扯起一抹笑,走过去柔声细语的说道,“侯爷用早膳了么?我叫人去传。”说着示意帐内的侍婢出去。
见人都离开。
她柔软的身躯依偎过去,声音甜了八度“侯爷,你也知道,我救过汝阳王妃一命,她待我极好,这次也是听说了府里的事情,非要带我去,妾实在拒绝不得呀。”
凌益自认为还算了解淳于氏,她绝不敢在这种场合挑衅霍君华,从他听到传言的时候心中就知道是汝阳王妃借题发挥,想给霍君华一个教训,没想到反被霍君华给教训了,但他还是要表明态度,不能让淳于氏往后越发过分,才会坐在这里摆出一副很生气的样子。
听过淳于氏的解释,他顺着台阶下来,仍告诫道:“不要再去招惹她。”说完觉得这话太过僵硬怕淳于氏多想,补充道:“安心把孩子生下来,你现在是双身子,受不得冲撞。”
淳于氏面上喜笑颜开的应了,暗里却悄悄在衣袖里握紧了双手。
汝阳王妃带着第二日霍君华就要倒霉的美好愿景一夜安睡,可第二日一早便心情破灭。
她才穿戴好出帐篷,朝着陛下营帐去,一路上遇到的官员家眷看她眼神奇怪,却又恭敬的朝她行礼,她觉得不太对劲儿,绕道帐篷间的小路回头,听到两个官员夫人凑在一起讨论昨晚的事情,语气轻蔑像是狠狠在她脸上打了一巴掌,她羞愤欲死,脸色铁青的回到营帐,忍着气仔细询问身边的婢女,事情是何时传出来的。
她认为一定是霍君华传的,勃然大怒,就要点上部曲去教训霍君华,却被闻讯而来的汝阳王呵斥一顿。
“你这蠢妇,竟敢攀扯霍将军,你忘了你夫我的命还是霍将军救得了吗?你忘了从前艰难时,霍将军一家帮助了我们多少吗?!”
“你是陛下的叔父,他是陛下的臣子,救你自是应当应分的!他那时也不是帮助我们,是为了帮助陛下,陛下在我们家住,他不得不帮助我们罢了!我从前想让儿子进黑甲卫,他想也不想就拒绝了!我看他就是想把持着兵力,不肯让陛下的人进去!他狼子野心,我说错了吗!!!”汝阳王妃不甘的吼道。
汝阳王气的手指颤抖,都说娶妻不贤毁三代,他现在可算是知道了,一字字挤出牙缝道:“儿子体弱根本就提不起剑,上战场送死吗!郭氏!你别忘了,我是陛下的叔父,可你,不一定一直是陛下的叔母!我警告你,再敢口无遮拦,我就送你去观里清修,再娶一房侧妃!”
“啊啊啊啊!老东西,你想休了我娶崔氏那个贱女人,休想!我告诉你,我活着一天就是做贱妾也进不了汝阳王府。”
“啪!”清脆的一巴掌打在汝阳王妃的脸上。
帐内瞬间安静了下来,汝阳王怒目横眉的指着汝阳王妃冷冷的丢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离开帐篷,急急的去找陛下请罪了。
虽然遣走了守卫和奴婢,可两人争执的声音太大,难保不会被人听见。
在汝阳王到的前一分钟,文帝才听完关于两人对话的禀报,听到汝阳王求见,淡定的喝了一杯茶,才让他进来。
甫一进来便要跪下,曹常侍在文帝的示意下眼疾手快的拦住他。
“叔父何须如此。朕知道此事与叔父无关。”文帝起身。
汝阳王听到文帝的自称心中一颤,陛下这是真的生气了,他俯身道:“是臣治家不严,请陛下降罪!”
文帝扫了一眼曹常侍,见他识趣的领着其余人退下,才走到汝阳王身边,淡淡道,“叔父应知晓朕跟兄长的情谊,这一看在叔父的面子上,朕只让汝阳王妃为霍氏在佛前祈福七日,若是再有下次,汝阳王世子的折子,朕可就批不下去了。”
汝阳王前些日子被汝阳王妃逼着上了请封世子的折子,汝阳王现在唯一的儿子是文帝的堂弟,体弱多病,膝下唯有一女。
他打眼瞧着,汝阳王与王妃两人是早晚要白发人送黑发人的,本想过些日子将折子批了,现在还是先放着吧。
暂且不知汝阳王妃得到这个消息是何表情。
在宣后帐内的君华,听着桑祈对宣后的禀报,垂眸默不作声。
她知道宣后是故意给她听的,让她知道陛下对汝阳王妃已经做了处置,这件事就算是过去了。
挥手让桑祈退下,宣后看着沉默的君华,心中无奈的叹了口气,早知将此事推给越妃了。
心中这样想着,却也知道不可能,作为皇后安抚臣心是她的职责。
“君华,这件事...”宣后欲言又止,不知该怎么说。
君华这才抬起头,语气平静道:“既然陛下已有决断,妾无异议。这件事便到此为止。”
君华觉得文帝这不痛不痒的处理结果,对汝阳王妃不会有任何警示作用,只是大领导已经做出决断了,她也不能有任何异议,大不了,往后自己把教训给汝阳王妃补上。
对于霍君华欣然接受了这个结果,文帝心中略显诧异,他以为霍君华怎么也得找他闹一下呢,谁成想竟然这么安静的就接受了,心中不由得有些愧疚。
对于第二日君华带着子晟来找他提议要让让她的部曲跟黑甲卫和羽林军比试的提议,只犹豫了一下就同意了。
只不过这场比试安排在了最后三日。
君华的提议是分三场比试,她的500部曲对战五千羽林军和黑甲卫,第一场是五千人保护一个人,她的部曲要在12个时辰内将被保护的人刺杀成功,即算她胜,若是12时辰内没有刺杀成功,或者500部曲全军覆没,即算文帝胜。
第二场是,请文帝派人在北山上藏刻着500部曲名字令牌,每找到一个令牌淘汰一个部曲,500人寻找令牌的同时,还要消灭5000黑甲卫和羽林军,最后如果黑甲卫和羽林军存活超过半数,即算文帝方获胜。
第三场就是堂堂正正的拼杀了,她选出100部曲,文帝选1000黑甲卫,看最后哪方剩的人多,即为哪方获胜。
文帝看完她递上的规则,眼神奇怪的问她,“你是想借黑甲卫锻炼你的部曲吗?那也不必要这么打击他们的自信心啊,五百对五千,一百对一千,还看哪方人数留的多才获胜,也太不公平了。”
他苦心劝慰,但见霍君华依旧坚持,也不强求,只说道,“黑甲卫与羽林军选出的人可都是百里挑一的好手。”
君华不耐烦听他啰嗦,含糊应了声,说自己还有事情,匆忙告辞走了。
文帝看着她大步离开的背影,恍惚间似乎看到了从前兄长领命出征时离开的背影,不自觉的红了眼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