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春、黛玉正与项南说话,这时金钏奉王夫人的命来请项南。
“一定也是为了那些家仆的事。”项南一听就知道。
“宝二爷当真聪明绝顶。”金钏一听,立刻笑道,“太太知道这件事后,气坏了,特地叫了琏二奶奶训话,如今又让我请二爷呢。”
项南点点头,看向四春、黛玉,“你们先坐,我先去了。”
说罢,跟着金钏来到王夫人处。
果然,王夫人请项南来,就是为了处置家仆一事。
“太太,既然拟定了家法,自然就按照家法从事。否则,家法拟了何用?”项南一听,就立刻说道。
他是最讨厌和稀泥的人。因为这种人只会调和矛盾,却不能够真正的解决矛盾,因此矛盾还是会继续存在,迟早还是要解决的。
贾家奴仆的问题迟早要解决,而且长痛不如短痛,所以他坚决不赞成网开一面,而是希望能够一劳永逸,杀鸡儆猴。
“但是赖大、吴新登、吴新登家的,都是家里的老人了。”王夫人解释道,“赖大的母亲赖嬷嬷,还是老太太的丫鬟。你现在要依照家法,将他送交官府查办,是不是有点不近人情了?”
赖大是贾府的大管家,之所以中招,是因为收了买办戴良的孝敬。
戴良负责采买贾府日常所需之物,包括日用百货,布匹首饰、药物补品、笔墨纸张等等等等。
他这次在贾府大宴宾客时,负责采买宴席所需的山珍海味,并以次充好,从中发了一笔大财。他将其中一部分送给了赖大,赖大因此中招。
吴新登负责打理银库,通过做假账的方式,密下了银库中的三千两白银,可以说是胆大包天。
“正因为他们都是家里的老人,家里对他们都很信任,把管家的重任交给他们。”项南摆手道,“可是他们不仅不思回报,反而还借着手中权力,大肆侵吞咱们家的财物。
这样黑了心的奴才,要还不敲打敲打,改天没准儿直接明火执仗,到咱们家来抢了。”
“太太,宝兄弟说的也有道理。”王熙凤赞同的道。
她是希望赖大、吴新登等老人都退下去的。
因为赖大做大管家,仗得是贾母的势。他母亲赖嬷嬷是贾母的陪嫁丫鬟。吴新登也差不多是相同的情况。
他们俩一个是大管家,一个是银库的管家,可以说是大权在握,甚至连王熙凤都未必放在眼里。
如果赖大、吴新登下马,那她的权势就大了。
……
“那老太太如何看呢?”王夫人担心的道,怕贾母那边过不了关。
“放心吧,太太,祖母那边只有高兴的份儿,怎么会反对呢。”项南摆手说道。
贾母是宁荣二府,政治智慧最高的人物,远比王夫人、王熙凤还要厉害。
别看她平时像个弥勒佛似的,只跟孙子孙女们玩闹,其实谈笑风生间,就举重若轻的化解了很多事。
比如贾宝玉的婚事,一句“孩子命里不应早娶”,就不知道堵住了多少嘴;元宵节掰谎说书人,也着实敲打了一番别有用心者……
她也知道贾府日益没落,想挽大厦于将倾,因此才勠力培养下一代,安排贾政、贾珠科举、安排女儿贾敏嫁给探花郎林如海,安排有大福气的大孙女元春(正月初一出生)进宫……
但可惜贾珠早夭、贾敏也早死、元春进宫几年没动静,所以老人家的心才无奈慢了下来。
不过老人家并不糊涂,知道什么是大事,什么是小事。
书中当她听说有婆子晚上聚赌时,立刻就火了,马上嘱咐探春要严查。
因为赌近盗,奸近杀,耍钱就免不了吃酒,吃酒就免不了误事。而且都凑一堆耍钱、喝酒,门户自然看管不严,很容易给盗贼留下空隙。
更别说因为输钱而兴起偷盗之心,把府里的东西偷偷拿出去卖掉等等。因此她立刻下令抓人,不仅焚烧了赌具,还把为首之人重打四十板,赶出府去,永不录用。
甚至迎春的乳母夹在其中,也没有被她豁免,反而被她严厉斥责,“大约这些奶子们,一个个仗着奶过哥儿姐儿,原比别人有些体面,他们就生事,比别人更可恶,专管调唆主子护短偏向。我都是经过的。”
因此项南笃定老太太不仅不会反对,反而会大力支持。
……
“高兴?!”王夫人有些不懂。
就在这时,玉钏进来传话,说贾政请项南过去。
项南立刻来到书房。
就见赖大、林之孝、吴新登、单大良、周瑞、戴良等管家都跪在地上。
其中赖大、吴新登、戴良脑门上都被刻了字,赖大、戴良是“中饱私囊”,吴新登是“监守自盗”。
“老爷,冤枉真的冤枉,奴才实在没有做出中饱私囊的事。”赖大、戴良都跪地哀告道,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看上去委屈至极。
吴新登也是替自己喊冤,“老爷,奴才绝没有监守自盗,请老爷明察,老爷明察。”
“宝玉,你说说,这是怎么回事?”贾政看向项南问道。
“老爷,我在羊皮纸上下的是仙法,只要触犯家法就会受罚。这就叫‘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是绝对不会出错的。”项南点点头,“至于他们为什么不认错,无非是抱有侥幸心理罢了。”
“宝二爷,奴才绝未撒谎,奴才冤枉啊。”
“宝二爷,奴才真的冤枉啊,请宝二爷明察!”
“宝二爷,奴才若真的中饱私囊,甘愿一头碰死在这儿。”
赖大、吴新登、戴良都哭诉道。
项南见状,也不废话,直接沧浪一声,取出一把宝剑,抵在了赖大的咽喉,随后笑着问道,“赖大管家,这些年你在贾府,到底捞走了多少好处?”
赖大见宝剑剑尖就抵在自己咽喉,顿时吓得魂飞魄散。待听到项南的问题,更是吓了一跳,连忙开口否认,“具体多少好处,奴才没有计数,但总有四五万两银子。”
“四五万两?!”贾政一听,大吃一惊。
贾琏更是眼睛瞪得溜圆。
四五万两白银,在当时可不是一个小数目。贾家一年的收入,也不过一二万两银子。他居然就贪了四五万两,相当于贾家三四年的收入,还真是够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