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寒殇对自己的箭法有信心,但因为面前之人是萧洛萱,他带着一丝丝怀疑和犹豫,箭矢飞出的那一刻,他看到萧洛萱绝望的闭上双眼,等待箭矢穿透她身体。刹那间,夜寒殇心口揪痛,带着无尽的自责。
他果然吓到她了……
可比起吓到她而言,他更害怕萧洛萱真的在段梓钰手中葬送性命。万般无奈,愧疚,自责的情绪,加之脑海中儿时的画面,他心尖猛的抽痛,额头上冒出细密的汗珠,强行支撑着身子站立。
洛萱,对不起,对不起……
箭矢从萧洛萱身边擦过,直直射中段梓钰的肩膀,二人身后是陡峭的山崖,箭矢带来的冲力,让二人身子向后仰去,眼见便要掉下山崖,几人迅速冲上前去,夜寒殇冲在最前方,一把拉住萧洛萱的手腕,将她拽入怀中……
段梓钰跌落山崖,正当他闭眼苦笑,准备迎接死亡之时,手臂猛的被人拉住,整个身体悬挂在悬崖边上……
他缓缓睁开双眼,眼前正是周其安那拼尽全力的面容,他用尽全身的力气,将段梓钰拉了上来,坐在地上,喘着粗气,侍卫立刻将段梓钰绑了起来,按在地上。
“为什么要救我?迟来了这么多年,还有什么意义!”
段梓钰双眸湿润,肩膀上不断涌出鲜血,冷冷的望向周其安,嘶吼着。
“我救你,不是因为几十年前没有救下你。段梓钰!你欠下的债,太多太多,就让你这么死了,对你来说太过容易!”
“该付出的代价,该偿还的,你这辈子都偿还不清!”
周其安冷声呵斥,这一刻,多年的心魔就此湮没,再无愧疚。
萧逸辰扶着叶兮纭,见萧洛萱无事,松了口气,摆了摆手,示意侍卫将其带走。
萧洛萱脸上尽是灰尘,身上衣裙破破烂烂,整个身子软了下来,从夜寒殇怀中无力的瘫坐在地。
她双眸尽是泪水,带着绝望与无助。
见状,夜寒殇心口揪痛,满是心疼与自责。他蹲下身子,直视萧洛萱,轻轻抬手,准备拭去她脸上的泪水。
还未等到他的触碰,萧洛萱身子猛的一缩,躲避开他抬起的手,泪汪汪的双眸就这样望着他,满是委屈与绝望,声音带着哭腔。
“夜寒殇,从前你躲着我,避着我……”
“我以为,你在害怕什么,担忧什么!”
“我不停的替你寻找着各种各样的借口,来安慰我自己。总以为你有什么苦衷!”
“但是这一刻,我明白了,你没有错,你只是不喜欢我,不爱我罢了……”
“你永远是这么理智,这么冷静,永远都能做出最优的选择,甚至从来没有因我而动摇过……”
她哭的撕心裂肺,不停的抽噎。
见她下意识的闪躲,夜寒殇心口抽痛,鼻子泛酸,他无奈的叹了口气,想要开口解释,告诉她,自己并非不在意她的生死,而是太过在意……
可话到了嘴边,他又说不出口。他嘴角勾起一抹苦涩,似在自嘲。解释那么清楚做什么呢?解释清楚了,她便更加放不下自己。
与其让她一次次因自己而陷入险境,倒不如让她误会,慢慢学着放下……
“洛萱!你受伤了,本殿送你回去!”
萧洛萱脚踝与膝盖皆受了伤,已经红肿,夜寒殇伸手打算将她抱起,却被萧洛萱猛的用力推开。
“别碰我!”
萧洛萱抽噎着,不让他触碰分毫,用沙哑的声音朝他嘶吼着。
夜寒殇身子一怔,抬起的双手颤抖着落下,她从未如此抵触过自己,看来,她当真伤心了,恨透了自己……
萧洛萱转头看向萧褚殷,脸上带着恳求。
“四哥,你送我回宫吧!”
“我不要他了……”
闻言,萧褚殷心口揪痛,不忍看到妹妹这般狼狈,点了点头,小心将她抱起,大步离去……
萧洛萱将脸埋在萧褚殷怀中,哭的不成样子,不让他触碰,已是她最后的尊严。
她是北鄢傲娇的公主,从未如此狼狈过,她放低了姿态,却换来了一场笑话。
她时刻担心着夜寒殇的安危,生怕他因为自己而被人威胁。如今看来,是她想错了,任何人都走不到他心里,哪怕她是萧洛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
夜寒殇呆站在原地,周围的人悉数离去,他抬手抵在额头上,遮盖住他泛酸的双眸。
萧逸辰从身后轻拍他的肩膀,语气平缓,没有任何波澜。
“为何不告诉她呢?”
夜寒殇浅笑,颇为无奈。
“告诉她又能怎样,继续让她放不下吗?”
“与其互相折磨,倒不如让她死心!”
萧逸辰眸光微沉,抿了抿嘴唇,微微叹出口气,重重的捏了下夜寒殇的肩膀,用了十足的力气。
“夜寒殇!若是换了旁人,你的选择与行为,没有任何问题!换了本王,本王亦会这么做!”
“但她是本王的妹妹!虽然你有把握,但若真的伤到了她,你又该如何?”
“夜寒殇,有时候,本王真的很佩服你,你能这般冷静,理智,亦能真的狠下心来……”
“若换到现在,若是纭儿与孩子站在那,本王不敢赌!”
说罢,萧逸辰大步离去,揽着叶兮纭的腰上了马车。
夜寒殇独自在山崖边站了许久,直到快要天黑,才驾马离开此处。
萧洛萱被萧褚殷送回宫中,太医替她上药包扎,沈沁也赶来宫中,坐在一旁陪着她。
自回来后,萧洛萱没有说过一句话,只是坐在床榻上,抱着沈沁掩面痛哭。
萧褚殷搭不上话,更不知该如何劝导,只好站在一旁,将时间让给她们二人。
沈沁不停的安慰着她,脸上带着心疼。
……
战王府内,萧逸辰,叶兮纭与安君怀三人用着晚膳,气氛很是沉默。
“夫君,夜寒殇他……”
“洛萱不了解他儿时的经历,夜寒殇直接拿箭射过去,若换做是我,我也会失望心痛的,洛萱误会也是很正常的事,可夜寒殇怎么连个解释都没有!”
“他这样,洛萱会很难过的!”
叶兮纭忍不住抱怨,两人明明都互相喜欢,可为何非要走到这般地步……
萧逸辰夹了块排骨放在叶兮纭碗中,语气柔和道。
“感情之事,需要他们自己磨合,我们是改变不了什么的!”
“对夜寒殇,算一种考验!对洛萱,更是一种成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