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安君怀前去广平侯府拜访岳丈,叶兮纭与萧逸辰也一同前往。
安君怀与广平侯关系渐渐缓和,如今倒更像是普通岳婿。
侯夫人很是热情的邀他们落座,吩咐下人上茶。
广平侯夫妇看着叶兮纭微微有些隆起的小腹,眉眼带笑,很是关切。
“纭儿啊!最近身子可还好?”
“有些显怀了,日子过得真快啊!”
“一转眼,我们老两口都这么老了,都要做曾外祖父母了!”
叶兮纭轻抚小腹,小心翼翼的抱住外祖母,语气温和。
“外祖父母才不老!”
“萧逸辰将我照顾的很好,放心吧!”
闻言,老两口笑意愈发浓烈,大手轻抚她的小脑袋,眸光很是宠溺。
“好好好……”
“逸辰这孩子,我们放心!”
老两口又寒暄了几句,对叶兮纭和腹中孩子很是疼爱。
广平侯转头看向安君怀,微微叹了口气,语气温和,略带惋惜。
“安君怀!你究竟何时才能……”
“将南风的坟墓,迁回北鄢?”
“这里是她的家!有她的家人。人啊,终究是要落叶归根的……”
安君怀轻轻点头,眸光瞬间下沉,语气带着些许遗憾。
“岳丈!寡人都明白!既已答应,便不会反悔!”
“请再容寡人一些时间,北鄢与东乌交界的边境,气候寒凉,七月底才微微转暖,紫藤花开在暮春,可在边境,要八月才能绽放……”
“南风生前,最爱边境的紫藤花海……”
“寡人想陪她,再走一遍……”
“来时的路!”
安君怀双眸闪着泪光,悄悄抹去,每每闭眼,脑海中,都是她的笑颜……
边境,有着他二人长达八年的回忆,短短八年,却让安君怀铭记终生……
闻言,广平侯长舒一口气,轻轻点头,语气愈加柔和。
“君怀!本侯知道你对南风的感情……”
“但本侯还是希望,你能往前看,不要一直活在痛苦中……”
“这应该,也是南风愿意看到的!”
这是广平侯第一次,温声细语的同安君怀说话,南风的死,他们老两口又何尝不难过?那是他们的孩子啊,可再难过,南风终究还是回不来了……
安君怀点头,嘴角渐渐上扬,勾起一抹苦涩。
“岳丈放心!寡人还要陪着纭儿,看着外孙或外孙女长大,更要完成南风的夙愿……”
她的一生,短暂而又热烈,却影响了,无数人的一生……
叶兮纭对母亲的认知,停留在他人的回忆中,可仅仅靠着回忆,她便能感知,母亲心中的大义,忠君爱国;更能切身感受到,她那壮烈而又满是遗憾的一生。
叶兮纭眉眼略微有些低沉,神色黯然,有时她就在想,若是母亲还在世,这一切,会不会更好……
萧逸辰大手握住叶兮纭的小手,另一只手拖住她的后腰,将她揽在怀中,给足她安全感。
叶兮纭靠在他怀中,小手紧紧环抱着他,嗅着他身上的清香,格外安稳。
……
萧洛萱几人用过午膳后,便各自分开。萧褚殷将沈沁和小狗送回国公府后,便直奔大理寺,时间耽搁的太久了,怕是沈晏那边,早已忙的不可开交……
萧洛萱与夜寒殇一前一后漫步于长街,一路上甚是安静。
萧洛萱独自黯然伤神,今日,她又大出血了,不仅请了夜寒殇,还顺带请了萧褚殷和沈沁……
不要脸的萧褚殷居然让她结账,今日,她真是倒了大霉了!这月的衣裙,又少一件……
夜寒殇缓步跟在她身后,面无表情,眉眼间却透着一股寒凉。
萧洛萱发现了他的异常,饭桌上他便不言不语,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
“喂!臭流氓!你怎么了?”
夜寒殇猛然晃神,朝她摇了摇头,语气异常平静。
“没什么!突然想起有些事情要忙!”
“小孩儿,今日到此为止吧!”
“本殿送你回去!”
一听到回去,萧洛萱瞬间不乐意了,立刻朝他摆手。
“不要!你有事就先去忙!”
“我自己一个人逛就可以了,还有暗卫跟着,没关系的!”
夜寒殇蹙眉,语气略带生硬,不容质疑。
“小孩儿!是要本殿送你回宫,还是送你去战王府,选一个吧!”
萧洛萱见他不像是在开玩笑,微微有些失落,垂着头,小声嘟囔。
“回宫就回宫,凶什么凶!”
萧洛萱很是诧异,明明之前还很温和,怎么突然像是变了个人。
此刻的夜寒殇,如同从前般冷厉果断,雷厉风行,气场很强,让人不由得心生恐惧。
这才是,原本的他……
萧洛萱跟在他身后,像是个做错事的孩子。
见她这般小心翼翼,夜寒殇眉眼间渐渐温和。
他对她,是不是太凶了……
他缓缓吐出一口气,手指按了下太阳穴,有些无奈。
他终究是要离开的,心生妄念,只会害人害己。
很快,夜寒殇便将她送到了宫门口,临走时,他缓缓叫住萧洛萱,解下自己腰间的钱袋子,伸手递给她,语气不自觉的软了下来。
“小孩儿,这顿饭算本殿的,你拿回去,自己买些喜欢的吧!”
萧洛萱微微抿紧嘴唇,抬手理了理耳边碎发,忽的抬眸看向他。
“臭流氓!我不要你的钱!”
“我回去了,你路上小心!”
说罢,萧洛萱便转身朝宫内走去,微风拂面,缓缓吹起她披散在身后的青丝,背影有些落寞。
夜寒殇望着她渐行渐远的身影,此刻的他,愈发觉得,手中的钱袋,格外沉重。
目送萧洛萱离开后,他才缓缓转过身,将钱袋扔给一旁的贴身侍卫,大步离开。
他真是疯了,才会在一个小孩儿身上,感受到温暖……
他在心中无数次的警告自己,他本就是座冰山,封身封心,才是他最好的归宿。
但有时,他亦渴望能像萧逸辰与叶兮纭一样幸福甜蜜。
夜寒殇嘴角勾起一抹苦笑,渐渐回归理智,此番前来,也该有所行动了……
据他手底下的探子来报,老皇帝的人马兵分多路,在各个州县落脚,却根本看不出其他动向……
他到底想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