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窖里,杰群正含泪匆匆收拾文件,火苗的光亮映照着他沉着坚毅的脸颊。他在飞快地考虑这一突发事件可能给组织带来的危害。他相信松绮,她不会屈服变节,但这个秘密联络点已经暴『露』,敌人必在附近安『插』特务,日夜监督,他必须立即离开这里,及时通知李官屯街上的杂货部停业,运捷等同志迅速转移。
在屋后场院的地窖旁,郑大爷低低催促杰群说:“快进那洞口,直接去村后野地……别上来,太危险,几个狗特务正在门口、院墙外等着哩!”
杰群在地窖下说:“大爷,另一个暗道要暴『露』了,只怕连累你……您要抓紧躲一躲!”
老汉说:“甭管我,我七十多了,能躲到哪里?他们知道小刚是八路,横竖不会放过我,我不怕他们!”
杰群已从地窖中钻进另一暗道,直奔村外。老人随即攀上后墙,看着墙外草丛里钻出个身影,消失在黑暗中,才蹒跚地回到前院,抱起柴草掩上窖口,嘴里仍喃喃咒骂:“这帮狗杂种……”
伪警察局秘密审讯室里,吴兴祖身着月白『色』丝质长衫,手持一柄纸扇,在室内款步徘徊。他已派人去日伪监狱押解刘松绮。
兴祖是应蔡惟德特邀,专来与刘松绮谈话的。蔡惟德和伪警察局长谭不伦对罗尚武部抓捕刘松绮并送交当局的举动给予高度评价,称赞这是双方建立互信携手**的良好开局。然而,连续几次过堂,软硬兼施,刑讯『逼』供,刘松绮被打得遍体鳞伤,得到的只是一句话:“不知道”。谭不伦已清楚地看出;从这个女人口中,得到任何有价值的只言片语似无可能。郑家屯学校来了两名教师代表请愿做保,要求释放刘松绮,同来的村民代表竟是赵老汉,谭不伦当即下令扣押,并严加审讯,试图从这几个人身上寻求突破,结果仍然一无所获。谭不伦心灰意冷,提议立即将这几个通共反日的罪犯杀掉,龟部和蔡惟德却不甘心,毕竟金杰群等共匪头目对他们是潜在的重大威胁。他们想到了吴兴祖:罗尚武部的这位高参策划逮捕刘松绮之初,便有利用这女人的设想。于是,蔡惟德亲往河西挂电话找罗尚武和吴兴祖。兴祖笑答:“我马上过去。蔡县长无须多虑,一切由我和谭局长安排。”便欣然驱车回县城。
制服刘松绮方案,兴祖已成竹在胸。此次会见松绮,按兴祖的说法只是交谈,说成是讯问也不合适,当然更非审讯。兴祖不用行刑人员施刑,不需警员马弁护卫,仅有特务队派来的一名书记员记录兼作服务,如此而已。
此刻,兴祖手摇纸扇,在屋中信步徘徊,一副眼镜遮掩着略微近视的眼睛,却遮不住脸上轻松自信的笑意。手中这纸扇,一面是姜子牙渭滨垂钓的水墨写意,另一面则是苏东坡“赤壁赋”手迹,系在北平一家文物店选购,当下兴祖拿在手上轻轻摇动,模仿评书中的三国孔明的动作,颇显出智士风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