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医院,翠玉总算等到与福顺单独一处的机会,不过时间很短。小媛大夫给翠玉检查完毕,恰好吴勤媳『妇』跑到街上买东西,福顺搀扶翠玉坐在廊下,四望无人,翠玉将头偎在福顺肩上,说:“兄弟,那事,办妥了吗?”
福顺低声说:“嗯,妥了……你放心。”
翠玉喃喃说:“我生娃的时候,你一定陪我……来这医院。”
福顺答道:“我陪你……来……”忽然惊慌失措地站起,翠玉身子倚空,几乎歪倒在地。原来他发现不远处有人朝这边张望。
当下分娩在即。翠玉孤零零地呆在房里,屈指计算时日。再过几天,就到预定产期了。她听福顺说起兴祖近日从河西回县城,或可来家看看,结果没见人影。翠玉气恨得咬牙,好在她无意指望兴祖,满心指靠的只是福顺。她曾想:让福顺堂而皇之地送自己去城里祥和医院,让老姨在医院陪住些日子,即安全又显得体面……而今临盆在即,福顺借口“剿共班”的任务紧急,居然好久不曾『露』面了。
这天傍晚,翠玉感觉腹部隐痛。吴勤媳『妇』送来晚饭,见她面『色』苍白,小腹疼痛难忍,知道是要生了,慌得手忙脚『乱』。翠玉等不到福顺,全没了主意,只有悄然哽咽。吴勤赶来,与媳『妇』商量:“火烧眉『毛』了,我去请孙家大姑……你,快准备点热水啥的!”
吴勤急火火地走了。吴勤媳『妇』忙去伙房烧下热水。
翠玉从身边『摸』出个小包袱,里面是她为准备去医院时带的干净布片、孩子小衣等,递给吴勤媳『妇』,喃喃说:“嫂子,让您『操』劳了。”
吴勤媳『妇』慌张地检看里面的东西,边说:“这是啥话?咱姊妹平时就好,这是俺应该的……兴祖不在家,好歹把娃娃平安生下来……”
两人正说间,一个身穿皇协军装的彪形大汉,推辆木轮车闯进院来,车上装着十几块土坯。大汉放下车子,嘴里喊叫:“嫂子在东屋吧?”扛起土坯径直进屋,将坯放在地下,眼睛直钩钩地看着躺在炕上的翠玉:“嫂子,我是栓子……你兄弟哩!”
来人正是聋子栓。这聋子栓在县城当上伪军,赶巧今晚回家来,听说翠玉要生养,心中一阵莫名的兴奋,按孙婆的吩咐,推起土坯急急赶来了。
翠玉脸『色』大变,看见紧盯着她的那双『色』『迷』『迷』的眼睛,那张满是胡渣的紫黑『色』脸上蒜头般大小的鼻子,『裸』『露』着横肉胸脯,当即大声惊叫起来:“你,你出去!”
吴勤媳『妇』吆喝聋子栓:“这屋里,男人家咋能随便进?搬这土坯有啥用,你出去!”
聋子栓尴尬地出来。忽听门口一个『妇』人尖声吵嚷:“要在这坯上生娃哩!这坯才是我作过法施过咒的净土,女人在这上面生娃,才保得大人孩子平安……”是老孙婆来了,“甭疼钱,这堆土坯只要一块银元……娘家人,我还能不照应!”
聋子栓继续搬运土坯,一趟接一趟地出入翠玉卧室……翠玉浑身哆嗦着偎靠在墙角,用被子将身体裹得严严实实,怯怯地看着眼前晃来晃去的男人,一股熏人的异味使她感到一阵阵恶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