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后院堂屋里,兆荣手里拿张信笺认真看着,脸上『露』出欣喜。他的对面坐着星奎。看三全进来,兆荣将信纸折起掖进内兜,向星奎点头说:“咱们黄沙会刚成立,金书记和程老师就知道了。谢谢他们,有他们支持,我们的黄沙会一定办得好。”星奎又提起回顾家庄安排成立分会一事,兆荣表示全力帮助,并答应派聂三全定期去指导会员训练。星奎起身向三全表示感谢。星奎还要去黄家集送信给黄钟奇,即便告辞。秀婷正和珊珊、金菊在院子里说话,便丢下两人追星奎去了。
兆荣兴奋地踱步,自语似的嘟哝:“务必马上成立分会,不然怎么向怎向县动委会汇报?”三全在一边问:“会长,需要我做啥?”兆荣猛地想起什么,示意三全在对面坐下,“有件大事,我跟你商量。”三全诧异:“有啥事?会长吩咐就是了。”兆荣却笑笑,看门口珊珊挽着金菊来了。这女人换了一身崭新的蓝布裤褂,头发也梳得光洁,脑后发髻上『插』根闪亮的银簪。她探头向屋里看看,见三全在里面,便红了脸低下头,却被珊珊强拖着进屋。珊珊笑说:“爹,三全叔,我的任务完成了。”金菊不再扭捏,大方地走到桌前,拿起暖水瓶倒杯水放到兆荣跟前,随即退到门口,疾速瞟三全一眼,转身出门走了。珊珊笑着追出去。
兆荣叹口气对三全说:“你已近不『惑』之年,该成个家了。金菊贤淑勤快,多年寡居。我想成全你们。我马上出门,三五天便回家来,成立总会,然后便给你们把喜事办了。房子、家具、铺盖,我已交待珊珊办理……”
三全听着,眼框里滚动着泪水,不等兆荣说完,便已起身跪倒在面前,呜呜哭泣起来。
三全幼时家境尚过得去。曾在大云寺练过几年童子功,为追求神功奇效,曾发誓终生不娶。成年后却父母病亡家道衰败,无从婚娶,以致拖到今天。已近中年的三全,何尝不渴望温馨甜蜜的家庭生活。自来苏家,常在兆荣左右,与金菊颇多接触。兆荣对金菊的夸赞并不过分,他也早已看在眼里,这个温柔善良且颇有风韵的年轻寡『妇』,不时勾动这个粗壮汉子的美好遐想。三全和金菊虽从未私下交往过,但平时见面却总相视一笑,目光的瞬间碰撞,总让两人激动不已。不过,自从兆荣夫人郭氏病故,三全渐渐打消这份奢望,因为他听到关于兆荣或会续纳金菊的说法。三全一向对兆荣感恩戴德,年纪刚过半百,身体强健,凭其权势威望和家财,即便三妻四妾也不为过。三全不会为一个女人对兆荣心生怨恨,却暗自抱恨自己没那份运气。出乎意料,就在不久前,三全竟收到金菊赠他的一件紫红兜肚,是通过珊珊转交他的。当时,珊珊还带给他一个确切的口信:“我爹说了,要亲自为您和金菊姨做媒。”这让三全惊疑,看看兜肚上鸳鸯戏水的精细别致的针刺图案,又那样令人心动。现在,这一切得到证实。
三全哽咽说:“感谢会长总把我挂在心上。夫人过世一年了,您也该为自己着想了。珊珊的婚事,也应该早些办理。”兆荣俯身拉起他,“这些事,我另有打算。金菊是个好女人,对你可谓情深意笃。我去县里回来,便给你们举行个仪式。”接着说:“近日范筑先司令来县里视察抗日活动,我和钟奇兄、金廷三弟都参加。范司令是当今抗日英雄,鲁西北抗日的旗帜,跟他见面,机会难得啊。而且,是县的抗日动员会和『共产』党的县委书记金杰群亲自邀请我们。”三全说:“我陪会长前去。”兆荣略一思忖,便点头应允。
当天下午,苏兆荣和聂三全便出发,在姚家庄与姚金廷和黄钟奇会齐,一行人打马飞奔县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