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六)
太子殿下,是令所有人都望尘莫及,且生不出丝毫嫉妒心理的存在。
过于优秀,过于完美,无人敢妒。
这样得天独厚的太子殿下,都有不安的时候吗?
何戢弯腰,重新把荷花灯放置在河面上,动作有连他自己也说不出的小心翼翼。
许是刘楚玉的心愿,让他有了一丝迷茫。
骄奢淫逸,阅美无数的山阴公主,究竟是怎样的人。
何戢第一次对道听途说起了怀疑。
一身耀眼红衣的山阴公主很容易找到,人群中最扎眼的那个一定是。
何戢屏退小厮,悄悄跟在刘楚玉和沈琛身后,看着她猜灯谜,看着她因不满糖人师傅捏出来的模样秀眉轻蹙……
当然,也看到了她一掷千金的一面。
许是糖人师傅最终让刘楚玉满意。
“公主姐姐,这糖人不及殿下万分之一的风华。”
沈琛小声的嘟囔着。
在沈琛心中固执的坚信,太子殿下只是生病了,只要他再努力些,太子殿下就会痊愈。
“那是。”
刘楚玉甚是赞同的点了点头。
夜渐渐深深了,不知何时,这一条街上的人竟突兀的少了。
一个拐角,待何戢追回来时,地上只有刘楚玉方才手执的花灯。
遇到危险了,何戢敏锐的察觉到。
太子殿下……
这个时候应该找太子殿下。
何戢一面找来小厮回何府报信,要何家府兵仔细寻找,一面又骑快马亲自寻刘子业。
“太子殿下,公主殿下和沈小公子可能遇到危险了。”
何戢把自己的猜测说给了太子殿下。
闻言,刘子业周身的气质陡然巨变,手不可抑制的哆嗦着,就连瞳孔颜色也在悄无声息间发生了变化,额头青筋爆出,剧烈的疼痛席卷着他的大脑。
不……
他不能这个时候发疯犯病,阿姐和沈琛还需要他找呢。
“多谢。”
刘子业的声音冰冷如不知何时飘下来的夜雨。
何戢忍不住打了个寒战,这样的太子殿下就如同志怪小说中来自幽冥的恶鬼,让人忍不住害怕。
这真的是父亲口中那个仁善宽厚的太子吗?
不,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当务之急,是尽全力寻到刘楚玉和沈琛。
无论如何,刘楚玉都会是他的妻子。
何戢还没有恶毒到希望刘楚玉在这次危难中殒身婚约作废的地步。
再说了,以太子殿下方才的样子,若是公主和沈公子安,皆大欢喜。
若是出现意外,他总觉得会血流成河。
龙有逆鳞,触之必亡,也许公主殿下和沈琛便是这块儿逆鳞,任何人动不得。
随即,何戢也开始投入了寻人中。
刘子业散出手中所有人马,但却一无所获,就好似刘楚玉和沈琛就那样凭空消失了一般。
反贼吗?
刘子业此刻的手心里已经被划了无数道伤口,鲜血淋漓,若不是沈琛炼制的香料,可能疼痛都不能让他保持短暂的冷静了。
他不能慌,也不能乱。
除却他,无人会尽心寻阿姐和沈琛。
就如父皇,此刻还在美人怀,喝的醉醺醺,神智迷离。
他的通禀,换来的就是茶盏被砸的粉碎。
是啊,那样的荒唐的场景被他撞破。
罢了,醉了也有醉了的好,省的他还得束手束脚。
可是,为什么会毫无发现呢?
不对,不应该是反贼。
这段时间,京中和皇宫的守卫大权都由他一人掌控,若京中反贼潜入,他不会一无所知。
不是反贼……
也不会是诸位叔叔伯伯……
因为他们没那个胆量,那会是什么人?
刘子业的下嘴唇已经被咬的出血,可他恍若未知。
一道响雷,刘子业心中蓦地出现了一个人。
“查,去查皇后手中的人有没有动。”
他那个母后,这些年,兴风作浪的心思从来没有歇过,自然也在费尽心思的培养自己的势力,辛辛苦苦的为他那个嫡亲的弟弟刘子尚塑造贤名。
他又不是不知道,他做的只是推波助澜了一下,稍稍的引导了下舆论。
贤名在外,正好做辅佐明君的贤王,多合适。
也亏的他这些年懒得打草惊蛇,才能把皇后手中所有的势力摸的清清楚楚。
希望,不会是皇后。
毕竟,在阿姐心中,皇后还是母后。
若阿姐知晓,绑架出自皇后之手,痛苦应该不会比他当年得知皇后要杀他轻。
阿姐合该活的恣意潇洒,随心所欲。
等啊等,刘子业已经把沈琛炼的药不知不觉间一颗有一颗吃了无数颗,用量什么的,在这种必须得保持清醒的时候已经没那么重要了。
刘子业的眼睛越来越红,红的诡异,可大脑却越来越平静。
雨越下越大,似是要通过这场突如其来的雨撕开这些年所有虚假的和平。
“清茫山动了。”
终于有消息传回。
呵,皇后倒是爱惜羽毛,没舍得动用世家之力。
清茫山,名以上的土匪之山。
一国嫡公主被土匪绑架,皇后是嫌阿姐狼藉的名声还不够响亮吗?
“剿匪。”
雨幕下,刘子业的声音犹如鬼魅。
阴森,可怖。
雨水混杂着血水,使人分不清到底是雨还是血。
清茫山看似是土匪窝,实则养着一群正儿八经的军队。
朝廷久剿不灭的清茫山匪寇,在刘子业的率领下一个时辰,彻底铲除。
只是,依旧无刘楚玉和沈琛的身影。
刘子业越发疯狂,惊雷响起,刘子业快马冒雨返回宫中。
仪态,礼仪,早就消失不见。
手执长剑,披头散发,衣服上时不时有混着血的雨水滴落,剑尖摩擦着光滑的地板。
刺耳,恐怖。
偌大的皇宫,刘子业犹如无人之境,长驱直入推开了皇后的寝宫,手里还捏着一名相貌与他有几分相像的孩童。
“母后,现在交人,还是等刘子尚死了之后交人。”
刘子业随意把吓得晕过去的刘子尚扔在地板上,微笑着看向皇后。
就这样的刘子尚,被皇后捧在手心里,可笑至极啊。
“刘子业,你是要造反吗?”
王宪嫄有恐惧,但也有遮掩不住的喜意。
她终究是逼出了刘子业癫狂发疯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