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所率领的亲卫骑兵军现在的位置就在秭归以西的官渡口。
官渡口是神农溪注入长江的地方,这里是一处地势平缓的丘陵地带,山不大,树不多,既适合步兵展开阻击,也适合骑兵展开冲锋。
李翊决定把战场放在这里。
李翊认为,刘备派法正带二万人先行,目的非常简单,就是诱使北疆骑兵来攻。双方一旦纠缠,他的后续部队快速赶上,包抄围歼。
二万益州军主力在准备非常充分的情况下,抵挡自己这两万多骑兵一个多时辰的冲杀还是绰绰有余。毕竟为了追杀刘备,自己甚至还让亲卫军团的骑兵放弃了重甲,与吕布的骑兵第四军团轻装疾行,跟后面的主力部队已经有些脱节。
斥候传来的消息也证实了李翊的猜想。法正的部队和刘备的部队相距二十里,两军行军速度很快。
“魏续和成廉的部队现在在什么位置?”李翊回头问道。
李娥立即策马走到他旁边,说道:“按照夫君的要求,他们一个跟着法正,一个跟着刘备,一路设置路障,迟滞两军的行进速度。”
“存孝……顺之……”李翊看到李存孝和典韦纵马飞驰而来,举手叫道。
“主公,这里就是战场?”典韦问道。而李存孝则是驻马而立,四下张望。
“对。这地方不错,我们的脚下就是官渡口的入口处,一个小山岗。前面三百步是神农河,现在是枯水季,河里没有什么水。这里整体上形成了坡形地势,适宜阻击。”
“主公,我们三百亲卫阻击刘备三万人,是不是太少了一点?”李存孝问道。
“吕布和高宠的部队马上就会赶到。你们占据地形优势,把刘备死死的缠在这里。我们骑兵主力在十里之外的官渡口出口突袭法正,一旦将其彻底歼灭之后,我们就从神农河两侧包抄过来,围住刘备,让他插翅难飞。”
………………
法正的部队快速越过神农河,进入官渡口地境。
士兵们排成长长的队列,整齐而快速的行进在大路上。因为要离开这个死亡地狱一般的荆州,大家的神情都很轻松愉快。走在中间的几十部辎重大车,在士兵们的连拉带拽下,艰难地翻上了山岗。
“军师,北疆的骑兵就在八里之外。”一位斥候飞马赶来,停在法正身边禀报道。
“他们可曾设置路障?”法正问道。
.斥候摇头道:“没有。”
法正皱了皱眉,挥手示意斥候再探。
昨天,北疆骑兵的前哨骑兵随处刨坑,在路面上丢弃巨型擂木石块,严重滞碍了部队的行军速度。
到了夜里,益州军为了防备北疆骑兵突袭,法正命令将这二万人分成两军,轮流值守上下半夜,轮流睡觉休息。
今天,北疆军的前哨骑兵却突然改了性子,不但不设置障碍,还离他们远远的,这种情况太反常了。
法正心里有点犯嘀咕,但他还是命令部队悄悄加快了速度,和后面的主力部队拉大了距离。
要做诱饵,就要做得象一些。
对于主公刘备设计要消灭李翊的骑兵,法正和张松等益州谋士们是坚决支持的。不仅仅是因为报仇,这还直接关系到益州军的生存问题。
如果能在撤离荆州之前,消灭北疆实力最强劲的亲卫铁骑或者重创它,那绝对是对北疆军的一个重大打击,对于己方则是一个重大的振奋消息。
这样不但可以继续守住巫山和鱼复城,也可以堵堵手下的嘴,回到益州以后也不至于遭到许多人的冷嘲热讽,保留一点主公的颜面。
其次,因为北疆没有足够的兵力发动或者夺取巫山和鱼复城,益州军只需要留下少数军队就可以守住巫山和鱼复城,巴郡也就无需派驻重兵把守,部队的主力就可以支援其他战场,可以专心致志,一心一意的和北疆军周旋。
如果不打北疆亲卫铁骑,就这样灰头灰脸的撤回去,主公的颜面是小事,几万军队滞留在巫山,鱼复城是大事。因为益州军一旦撤回川中,北疆军就会衔尾追来。他们不但要收回范巫山,鱼复城,还要西进打巴郡,给广汉和汉中一线的北疆军以支援。所以益州军只能以重兵守在巫山,鱼复城,益州就要忍受腹背受敌之苦。没有重兵支援汉中以及广汉战场,恐怕广汉、汉中的益州军也要遭到重创,这样一来,益州的处境就非常非常糟糕了。
所以必须要和李翊的骑兵军决战一场,即使损失惨重也在所不惜。
因为没有阻碍,也没有敌人骑兵骚扰,士兵们心里想着早点赶到巫山,又怕北疆军会随时出现袭击自己,所以越走越快,越走离后面的主力越远。
中午士兵们也不休息,从口袋里掏些干粮,边走边吃。
法正估计了一下部队和后军的距离,心里不由得非常着急。
现在盼着北疆骑兵出现,它却像幽灵一样,看不到影子。
“命令部队,停止前进,列队休息。”法正大声喊道。
你不出来,我还不走了呢?
就在这时,从部队的后方,几个益州军的斥候打马飞奔而来,一路上不停的大呼小叫着。
法正的心脏突然剧烈的跳动起来,窒息的感觉顿时充斥了全身,粗重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他瞪大双眼盯着越来越近的斥候。
“主公在神农河被围。”
………………
刘备站在神农河河堤上,冷峻的脸上闪过一丝喜色。
李翊的亲卫军铁骑到底出现了。
对面的山岗上,几千北疆军依照地势,列队组成了一个纵深很长的巨大的防御阵势。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各执武器,严阵以待,密密麻麻的,一直排到山岗的后面。
刘备在迎风飘扬的五彩缤纷的战旗中看到了几面熟悉的战旗,有李翊的,有吕布的,他甚至看到了李翊。李翊骑在一匹白色的战马上,穿着一身火红的衣服,非常易于辨认。
在神农河两侧的河堤上,河床上,河谷里,二里以外的地方,在隐约可见的无数面战旗的掩映下,在此起彼伏连续不断的号叫声的指挥下,数不清的北疆骑兵的战士们列成了八个冲锋方阵,做好了对益州军攻击的准备。
益州军的传令兵骑着战马,在河堤,河床,河谷之间往来穿梭。
“主公,车阵已经布列完毕。”
“主公,密集防御阵势已经列队完毕。”
“主公,突击分队列阵完毕。”
……
刘备转目四顾。
三万麻衣的益州军战士依托辎重车阵,在神农河两岸的河谷上,神农河的河床上,列成三百多个不同现状的小方阵,组成了一个巨大的长方形防御阵势。在这块长宽各不足千步的狭窄地带,各个兵种的战士们按照不同的方位列队组合,显得既拥挤而又错落有致,纹丝不乱。
士兵们虽然被围,但除了略现紧张之外,一个个精神抖擞,士气如虹。如果人有死志,的确无所畏惧。
张松从河床上驱马上岸,跑到刘备身边,笑着说道:“主公,一切准备妥当。”
刘备指指四周,感慨的摇摇头,望着张松说道:“我们都说,如果这一战在神农河打,就非常完美。今天我们如愿以偿。”
停顿了一下,刘备又说道:“李翊还真是一个有意思的人,我们想着打他,他也想着打我们,就连战场都选在同一个地方。”
张松会心的笑了起来,问道:“主公是不是想见见他?”
刘备抬起头来,望着对面的山岗,望着山岗上火红色的大旗,摇了摇头。他高举双手,纵声狂吼:“擂鼓……”
几十面大小战鼓霎时间同时敲响,低沉,猛烈,浑厚,激昂的鼓声冲天而起,犹如惊涛骇浪一般惊天动地。
一直望着对面山岗的张松,突然面色大变,他睁大了一双眼睛,发出了一声狂呼:“主公……”
………………
法正命令部队放弃辎重,轻装前进。二万益州军士兵在平原和山林之间飞跑。
法正为了鼓励士兵,放弃了骑马,他和大家一样拿着武器,气喘吁吁的跑在队伍的最前面。
现在时间太宝贵了。能早一点赶到战场,就能拯救更多益州士兵的性命,就能杀死更多的敌军骑兵。
这支益州军过去都是法正的老部下,纪律严明,训练有素。士兵们在太行山上待久了,体力特别好,这种长时间的高速奔跑他们竟然也能勉勉强强的支撑下来。
看到官渡口渐渐出现在视野里,大家兴奋的叫起来。
法正实在坚持不下去,两条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他在侍从们的催促下,艰难的爬上了战马。
他驱马赶到一座小山包上,回头望去。部队就像一条着长长的粗壮的灰龙,看不见头也看不见尾,大汗淋漓的士兵们低着头大踏步地奔跑着。
他激动的喊了起来:“兄弟们,官渡口到了。再赶一段路,我们就要和主公会合了。”
“杀尽北疆骑兵,为死去的兄弟报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