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统这个计策很反常,打破了时代交战的常规。他将大军化整为零,编成百人小队,夜间出发,以最快的速度,狂奔至北疆军背后的汉江平原,从而发动反包围。
不过,庞统还是小瞧了北疆军的斥候,他这里刚刚发动,李翊那里就得到了消息。但庞统这个歹毒的计策有许多后手,他为各小队制定三个以上的集结地点,前后左右呼应传递消息。若是北疆军大部队追击,则一哄而散,利用机动性规避,再分头集结后围歼敌人。若是北疆军派小部队分别追击,则正中益州军下怀。水土不服的北疆军,绝对不是益州军的对手。
若是北疆军全军撤退,则就中计。益州军便会在各个指定地点集结,在吴懿、刘璝、李严这些益州大将的带领下,沿路不断埋伏,偷袭。
双方兵力相当,原本北疆军在士兵素质上绝对碾压益州军,可北疆军都是北方人,水土不服生病,让这只北疆猛虎变成了病猫,反倒是奈何不得益州军。连续的偷袭,突袭,伏击下势必溃不成军,必败无疑。
所以,庞统的这个连环计策很恶毒,有许多变化。
………………
北疆军大营,中军大帐。
李翊得到斥候的飞鸽传书,有些目瞪口呆:“什么?刘备的部队分成了数千股,在向汉江平原穿插?”
徐茂公、刘伯温和贾诩三大军师也是吃了一惊,他们很快就看穿了庞统的根本意图,徐茂公说道:“主公,庞统此计,是要将战场局势从双方对阵,改为反包围。如果我军不采取行动,将会被围在夷陵的丘陵地带。”
“是否出兵,拦腰截断刘备军?”李翊皱眉道。
刘伯温摇摇头道:“主公,敌人分成无数百人小队,我军大部队没有足够的时间一一击破。如果我们同样将将士们分成小股出击,可大部分将士水土不服,可用的兵力不够。”
贾诩也说道:“面对此情况,我军的反应,无非是大部队围剿,小部队迎敌,或是全军撤退三种可能,想来那庞统已经算计到了这些。”
说到这里,他仿佛开始自言自语般说道:“若是大部队出击,敌人若是制定了预备方案,就有可能分头集结后,围歼我军。若是我军小部队迎敌,敌人可集结,又可分头迎击。若是我军全军撤退,是需要时间的。敌人已经走在了我军前面,一定会设下埋伏。”
贾诩心说庞统这丑小子好恶毒的连环计,这是明着欺负我军水土不服,战斗力锐减。不愧是主公一直都很重视的人,果真不逊色于自己和茂公、伯温等人。
其实庞统的这个连环计最重要的环节,就是北疆军的战斗力锐减。就像是在另一个时空,他诱使曹操将战船连接起来,不也是看准了曹军都是来自北方,不习水战吗?以当时曹操的情况,将战船连接起来对抗江东水军,是万不得已的做法。如果不这么做,更加不可能是江东水军的对手。
现在北疆军所面临的情况,跟当初曹操差不多。因为水土不服,导致绝大部分来自北疆的北疆军战斗力丧失大半,暂时没有敌人战斗力高,只能用营寨之利据守。
而庞统就是看出了北疆军的致命弱点,就是要让北疆军动起来,使其不得不出营接战。因为若是北疆军不接招继续坚守,就会被益州军反包围,截断粮道。如此一来,北疆军就真的要全军覆没了。俗话说人是铁饭是钢,一顿不吃心发慌,更遑论这二十万大军聚在一起?当初秦赵长平之战,赵军就是被秦军截断了后路,才导致全军覆没的。
在被益州军截断粮道的情况下,北疆军不可能继续留在营寨中坚守。
至于说从水路运量过来,想必无论是江东的周瑜孙权,还是此时困守江陵的刘表,都不可能让北疆海军顺利将粮草从水路运过来。
以前在北方的时候,北疆海军可以欺负其余诸侯,是因为人家拿他毫无办法。谁叫那些诸侯都没有正规水军呢。
但是现在情况不同了,无论是江东,还是刘表,他们都是有正规水军的,而且实力都还不算弱。或许他们无法正面硬抗北疆海军的进攻,但是沿途骚扰,那绝对是没问题的。如果北疆海军还想像以前一样,向内陆的陆军运输粮草,那几千里的长江航线,将成为北疆海军的噩梦。
李翊好不怀疑江东水军和刘表水军会这么做,因为这事关他们的生死存亡。一旦让李翊打败刘备,那么剩下的三家诸侯,就真的再没有抗衡李翊的能力了。
因此,从一开始,李翊就没想过从长江水路向荆州运输粮草。
在水陆两路的粮草运输都被截断的情况下,李翊采取任何应对办法都是吃亏的。
李翊沉默了,没想到自己也会遇到陷入天时地利都不站在自己一方的一天。
徐茂公艰难的说道:“主公,全军撤退,或许还有机会。”
“什么叫或许还有机会?”李翊也有些着急了。
徐茂公也不说其他,只是说道:“士兵水土不服的症状,突然爆发了出来,来的太快。”
李翊自然已经想明白,若是没有水土不服,庞统敢分兵敢玩反包围,自己分分钟教他做人。因为益州军的士兵个人素质,跟北疆军完全不在一个档次上,他敢这么做,自己只需找到空档,猛击过去,就能一战击溃刘备的益州大军。
阴谋一旦暴露,那就不会起到任何作用。可阳谋就不同了,就算是你发现了,依然难以破解。
庞统的这个连环计,现在就是一个阳谋,就是明着欺负李翊如今不敢交战。庞统又逼迫着,不能不战。
“全军撤退,步步为营,或许有机会将大部队带出去。”徐茂公再次说道。
徐茂公所说的,也是李翊此刻心中所想的。在全都是坏结果的情况下,就只有选择相对不是最坏的那一种了。
李翊咬咬牙,做出了艰难的决定,传令十八万大军,准备撤退。
………………
东汉建安九年(公元204年)六月初六,当阳县外一处山中。
六月天的烈日炙烤下,大地都像是要燃起来了。
大树下,庞统轻摇羽扇,带来清凉快感,志得意满的笑道:“我军一日急行军百里,已经有了足够充裕的时间布置一切。就在夷陵与当阳之间的平原上,围堵李翊的兵马!”
刘备坐在石头墩上,手中也有个大蒲扇,扇了扇说道:“李翊为什么不去江陵汇合关羽?”
庞统暗地里咧嘴,心说真是蠢蛋,难怪这些年被李翊追着跑,一路狼狈的逃到益州,不过他嘴里却是说道:“李翊若是去江陵,他所有南征的兵马就都被我军和荆州兵包围在江陵城下。他突围不出,就会断粮而亡。”
“有道理!”刘备擦了擦额头上的汗,问庞统道,“那么以军师看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呢?”
庞统摇了摇扇子,说道:“可令雷同、孟达等将军各率少量兵马一路埋伏,轮番袭击李翊撤退的兵马。李翊必然是有防备的,也不要求孟达等将军破敌,只需令北疆军疲惫即可。再令周仓将军,李严将军、刘璝将军、吴懿将军、沙摩柯将军率领精锐五路,寻找合适的地方,以逸待劳,正面阻击李翊。”
“北疆军水土不服,本就身体虚弱,被孟达等将军弄疲惫后,便可令李严将军、周仓将军等,率领精锐之师五路齐出,十万大军撕裂北疆军,主公再率领全军分割包围之。”
“好好好,太好了!”刘备激动不已的说道。
刘备大蒲扇猛扇,命令亲卫找来李严、周仓、刘璝、吴懿和沙摩柯五人,吩咐道:“速速传令下去,依照军师的布置,展开行动。”
五人齐齐躬身领命道:“喏!”
刘璝本来是不太服从刘备的命令的,可是在北疆军歼灭了他的好友泠苞的军队,并杀死泠苞之后,刘璝就放下了自己心中对刘备的不满,全心全意的配合刘备,为的就是打败北疆军,为死去的好友泠苞报仇。
………………
六月初的江汉大平原上,酷热难耐。
二十万北疆军顶着日头,行进在江汉平原上。军士疲惫,但却不得不强打精神,布置下有利于防守的阵势,首尾相接,步步为营中,缓缓向北方撤退。
每十里,李翊便让大军休息,恢复生气。预计一天也就走四十里地,换算成后世的公制单位,那就是十公里的样子。
这对原本几乎都是日行百里的北疆军来说,简直慢的和乌龟差不多。可就算是这样,北疆军士兵们依然是累的够呛,因为现在他们一个个的都不在状态,身体因为水土不服拉肚子,几乎都被掏空了。
李翊不由得想起了当初北征丁零时,自己用巴豆对付翟羽的那次,恐怕当时的丁零大军,就跟北疆军现在的情况差不多吧。不过丁零军是因为吃了巴豆,可自己的大军则是因为天气和地域环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