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台上的李靖望着一面面被掀倒的巨盾,知道公孙军的铁骑马上就要开始冲击了。
他双手紧紧地抓着栏杆,望着躺倒在战场上的数万具尸体,深切地感受到了公孙瓒的狠,公孙瓒的冷血。公孙瓒用数万士卒的性命,铺就了一条突围之路。如果站在对面的是自己,自己无论如何也做不到。公孙瓒的心太狠了。
公孙军的步卒一部分攻击北疆军的左翼,一部分攻击北疆军的中路,而更多的人则涌向了北疆军的右翼。
现在局势已经明朗了。公孙军的铁骑要攻击的方向是北疆军的右翼,北疆军实力最弱的地方。
李靖一拳砸到栏杆上,愤怒地吼道:“公孙瓒,你等死吧。”
说完,李靖飞奔而下,指着列队于高楼下的八百亲卫纵声狂叫道:“走,随我杀过去,杀过去……”
李靖带着人马呼啸而去。
李翊无奈,带着几个谋士匆匆跑上高台。战场上的情况让他非常吃惊,他大声道:“快,点燃狼烟,命令铁骑发动攻击。”
“茂公,你来指挥,我去支援药师和卞喜。”
说完,李翊三步并作两步,迅速冲下高楼,飞身跃上马背,大声道:“兄弟们,向右,向右杀进……”
六千骠骑亲卫军在李翊的带领下,沿着河堤飞速起动。
………………
大地在铁蹄的蹂躏下呻吟颤抖。
公孙军铁骑以江河决堤之势一泄而下,巨大的轰鸣声响彻了战场,雷鸣般的吼叫声直冲云霄。
公孙军的步卒像潮水一般向战场两侧退去。
北疆军的步卒在令旗的指挥下,迅速后退,集结,力图在最短的时间内摆下防守阵势。卞喜奔跑在战阵中间,不停地叫着吼着,声嘶力竭。
战阵后方的强弓手以最快的速度向公孙军铁骑射出密集的长箭。战车营迅速向中军靠拢,以阻击和迟滞敌人攻击中军的时间。
铁骑在奔腾,在堆满死尸的战场上犹如飓风一般呼啸而来。
死尸在铁蹄下翻滚、碎裂,鲜血在铁蹄下溅射、流淌,偶尔也能看到一些受伤的士卒在铁蹄下爬行、惨叫、四分五裂。
铁骑所过之处,血肉模糊,再也看不到一具完整的尸体,听不到一声痛苦的哭号。
战鼓擂响,惊天动地。
铁骑骤然加速,骑士们兴奋而血腥的吼声霎时间被巨大的奔腾声淹没了。
正在撤退的公孙军步卒首当其冲,随着他们惊骇、恐惧而无助的惨叫声,数百名没有来得及避开的士卒被撞上了天空,被践踏成了肉泥,被碾成了齑粉。
铁骑冲过北疆军的箭阵,瞬息即至。
卞喜高举战刀,纵声狂吼:“兄弟们,杀……”
久经战阵的北疆军士卒以什为组,以最快的速度结成了一个个小拒马阵,毫无惧色地迎了上去。一时间,血雨腥风,血肉横飞。
北疆军的士卒在冲杀,在死亡,在前赴后继,誓死以血肉之躯挡住敌人的铁骑。
公孙军铁骑在奔腾,在惨嗥,在一往无前,不死不休。
李靖和八百亲卫杀进了惨烈的战场。
面对数千强悍的公孙军铁骑,八百人就像水花一样,扑腾几下后,立刻就消失在了混乱的战场上。
当公孙军铁骑和北疆步卒的人数相差无几的时候,在没有任何防守手段的情况下,留给北疆步卒的只有死亡。
卞喜需要弩炮,需要强弓手。现在只有密集的弓箭才能消灭这些无可匹敌的铁骑大军。
卞喜带着士卒们向中军且战且退。在中军的右侧、战车营和强弓手已经就位,只要把敌人的铁骑引到射程之内,即使自己和部下们全部倒下了,也在所不惜。
就在这时,一声低沉而激昂的牛角号突然从战场后方响起。
“必……胜……必……胜……”
骠骑亲卫军纵马狂奔,杀声震天,锐不可当的锥形大阵对准公孙军铁骑拦腰击去。
李翊长发飞扬,长枪上下翻飞,酣呼鏖战,挡者披靡。亲卫军将士紧随其后,奋勇杀进。
战场上顿时掀起了惊涛骇浪。战况空前激烈。
公孙瓒异常兴奋,连声吼叫:“好,好,李翊出动了,北疆军要败了。”
“传令公孙范,带上五千铁骑,直奔北疆军右翼,给他狠狠一击。”公孙瓒举手狂呼,“今夜我们可以到界桥北岸扎营了。”
“主公,慢着……”一直驻马立于公孙瓒后侧的长史关靖突然高声叫道。
公孙瓒一愣,十分不满地回头问道:“士起,怎么了?”
关靖指着左侧的天空,大声说道:“主公,北疆军的铁骑南下了。”
公孙瓒心里一惊,猛然扭头看去。
三柱狼烟袅袅升起,烟柱越来越粗,越来越高,直达云霄。
公孙瓒目瞪口呆,一股强烈的窒息感直冲心底,让他几乎喘不过气来。
“主公,立即撤吧。”关靖紧张的说道,“李翊的援军既然已经到了,那么他显然决心要占据冀州。也就是说,他现在非常乐意看到我们回头打袁绍。”
“我们击败袁绍的把握要大得多。”关靖说道,“只要田楷和刘备能及时来援,我们就能安全撤回渤海郡。”
“我们把袁绍击败后,袁绍的实力最弱。”关靖解释道,“从北疆目前的情况出发,李翊最佳的选择当然是先以最小代价击败袁绍,占据半个冀州,这样他就可以确保北疆有钱有粮了。至于冀州将来到底是谁的……”
关靖看着公孙瓒,拱手说道:“主公,只要我们能杀出重围,将来的事就很难说了。”
公孙瓒犹豫不决,“如果我们被围在云亭和夕烽亭之间,而田楷和刘备的援军又迟迟不能到,我们可能会全军覆没。”
“主公,你看看今天这个样子,我们冲得出去吗?”关靖指指战场,低声叹道,“撤迟了,我们兵力受损过半,那真的要全军覆没了。”
公孙瓒长长地吸了一口气,用力咬了咬牙,大吼道:“撤,立即撤,撤回云亭。我们连夜去打袁绍,从夕烽亭方向突围。”
撤退的命令一道道传了下去。
战场后方的公孙军一片慌乱。单经和邹丹带着两万尚未投入战场的步卒,带着粮草辎重率先撤离了战场。
兵曹营的将士指挥数万民夫冒充公孙军站在了战场后方。
公孙瓒和关靖带着三千白马义从列阵于战场上,继续指样前方的公孙将士誓死奋战。
公孙范带着五千铁骑列阵于大军的左侧,只待北疆军的铁骑杀到后,且战且退。
公孙瓒座下的白马躁动不安的嘶鸣起来。
“来了,大概有几万铁骑。”公孙瓒神情凝重地说道,“李翊看样子不把我杀了,是誓不罢休啊。”
关靖摇摇头,说道:“李翊实力有限。如果他现在把我们杀了,他这几万人马也所剩无几了,将来他不但在冀州难以立足,大漠和北疆也很难保住。”
接着他指指腾空而起的狼烟,说道:“李翊的意思很明显,他要我们立即撤退,然后他和袁绍一前一后把我们围住,集两人之力打我们。”
公孙瓒挥了挥马鞭,恨恨地说道:“突围之后,我誓死也要和李翊周旋到底。他想夺冀州,没那么容易。”
“主公,你看是不是命令严纲他们先撤下来?”关靖问道。
“不能撤。”公孙瓒杀气腾腾地说道,“我们要想安全撤走,就要靠他们把北疆军的铁骑死死拖住。”
关靖呆了一下,脸上露出一丝不忍之色。战场上的五千铁骑,两万多步卒,就这样白白的牺牲了。
大地剧烈抖动,每个人都有一种山崩地裂般的惊恐。
两万四千北疆铁骑大军以排山倒海之势,铺天盖地地冲出天际,向着战场呼啸而来。
北疆军发出震天欢呼,将士们气势如虹,奋勇当先。
公孙军魂飞魄散,纷纷掉头就逃。
公孙瓒一声令下,八千铁骑立即急速撤离战场。
惊恐至极的数万民夫哭爹叫娘,狼奔豕突,在战场上四处乱窜。
徐茂公站在高台上,连连下令,指挥各路大军展开反击。
张辽带着六千铁骑紧追公孙瓒而去。赵云、高长恭和吕布各带大军,从三面包抄,合围战场上的公孙军残军。
严纲率部拼死突围,迎面撞上了李靖和他的亲卫曲。李靖怒不可遏,举枪大吼道:“杀死他,给我杀死他……”
众人一拥而上,刀砍斧劈,连续斩倒数匹战马。严纲栽倒马下,随即被几个杀红了眼的士卒剁成了肉泥。
王门在突围中被乱箭射死,邹丹和郭华被俘,公孙军将士溃不成军,死伤无数。
日落西山之际,界桥战争渐渐安静下来。
此战北疆军杀敌近一万五千人,俘虏三万,缴获战马三千多匹。近万民夫惨死于混战当中。
北疆军为了阻挡公孙瓒的突围,付出了惨重代价,有近一万将士伤亡。卞喜的八千大军阵亡了两千多人,轻重伤将近两千,折损过半。徐晃和李信的两支大军也折损了三千多人。
在连续经历夕烽亭、云亭和界桥三战之后,李靖的两万四千大军折损大半,其中战死六千余人,轻重伤将近九千人,只剩下了九千多人还可以继续作战。现在即使加上骠骑大将军营的六千人马,正面阻击公孙瓒的大军也只剩下一万六千人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