斥候飞马来报,胡族大军正在飞速赶来。李翊笑道:“他们追得这么紧,只好打一下了。”
“还是在阴馆打一下比较好。”刘伯温说道,“我们撤得太快,会让敌人警觉的。如果他们识破了我们的意图,决意不过句注山,事情就棘手了。”
李翊摇头道:“他们一路打来,一无所获,不会轻易止步的。”
“鲜卑人跑了一千多里路,连只羊都没抓到,怎会甘心?”张飞笑道,“如果我是鲜卑人,想想中原堆积如山的财宝,我就是拼死也要杀过句注山。”
穆桂英问道:“按最快的行程算,张杨和徐荣明天可以赶到句注山吗?”
“临走时,主公一再交待茂公,让他敦促徐荣他们务必要准时赶到,以便给大军提供急需的粮草。”刘伯温回道,“夫人请放心,不会出差错。”
“大军的粮草还能支撑到明天吗?”徐达赶忙问道,“我们一路轻装急行,随身携带的口粮已经吃光了。”
“勉强可以。”刘伯温说道,“刚才查了一下,还能维持一天,但后天我们必须和张杨他们会合,否则我们只能喝水了。”
李翊和一帮领军将领商议了一下守城的细节之后,立即命令士兵们进城休息。连日奔波,大家已经疲惫不堪了。
“立即派人赶到句注山,让停留在那里的百姓继续南下,不要停留。”李翊对肖祚说道,“你带着斥候营,还有方苞的部曲,带着伤兵先到句注山去。”
“肖祚,晚上睡觉可要警觉一点,不要给鲜卑人杀了。”张白骑笑道,“鲜卑人有可能绕过阴馆,直接占据句注山,以便切断我们的退路。”
“你能不能说点好听的。我就那么背运吗?”肖祚拍拍张白骑的肩膀,笑道,“你要是不放心我,和我一起走啊?”
………………
黄昏时分。律日推演和置鞬落罗带着大军到达阴馆城。
律日推演要求立即进攻,置鞬落罗极力劝阻。置鞬落罗说道:“士兵们半夜就开始行军,一路上也没有歇息,现在大家身体疲乏,精神倦怠。很难发起凌厉攻击。而且夜间攻城,我们损失太大,得不偿失。”
律日推演听不进去,他担心李翊半夜带人跑了。律日推演说:“现在叱干野的大军还没有赶到句注山,如果李翊半夜弃城,不论句注山是否驻有汉军,叱干野都会被李翊的几万大军迅速吃掉,所以现在必须立刻攻城,拖住李翊。”
能够把李翊和眼前的几万汉军消灭在句注山以北,对大军攻击中原是极其有利的。置鞬落罗考虑到这一点,于是勉强同意攻城。他要求暂时歇两个时辰,以便等待蒲头和秃发匹孤的大军赶来会合后,再合力发起攻击。
律日推演无奈,转而要求置鞬落罗拨出一万人马往句注山,相助叱干野大军占据句注山,关起门来打李翊。
置鞬落罗犹豫再三,还是拒绝了。
去年冬天在幽州的教训太深刻了,李翊机警狡猾,神出鬼没。用兵也是信手拈来,全无法则。句注山关系到李翊几万人马的退路,那么一个重要位置,他会不放人马?也许那里就是一个陷阱。
置鞬落罗不再和律日推演纠缠不休。调头回营了。
蒲头和秃发匹孤等人行动迟缓,大军磨磨蹭蹭地,半夜才到。
律日推演立即召集他们到大帐议事,要求半夜攻城,结果没有一个人同意。
律日推演有点恼羞成怒了。随着大军侵入汉境越来越深,律日推演说话的分量也越来越轻。各部落大帅甚至当面顶撞嘲讽他。
说到底,律日推演还是没有什么功绩,难以服众。在大草原上,因为他作为西部鲜卑大人的身份,大家或多或少还给点面子,但一旦离开大草原,尤其在这种关系到自家性命的时候,就再也没人把他当作一回事了。
在这个大帐内,蒲头是名义上的鲜卑大王,秃发匹孤、置鞬落罗、燕荔游等人也都是鲜卑大部落的首领,身份都不比他差,谁都不服谁,所以大家争了半天,没有结果。
奎贤打着哈欠说:“我睡觉去了,你们商量好了,再来喊我。”
蒲头等人不愿意攻城,除了士兵疲劳不利攻城,担心自己损失太大以外,还有一个重要原因就是他们怀疑这阴馆城也是一座空城。
“那么大一座马邑城,除了石头竟然啥都没有。”秃发匹孤抓抓自己的光脑壳说道,“汉人显然做了充足的准备,不给我们一点东西。哼,不给?不给我们就打到洛阳去,那里什么都有,要多少有多少。”
“如果阴馆城也是一座空城,我们花这么大力气攻打它,值得吗?”蒲头笑道,“把李翊打急了,他掉屁股就逃,我们还不是白打了。李翊既然已经放弃了四城,放弃了马邑,自然也会放弃阴馆,然后坚守在句注山一带,以待援军。我看我们还是在阴馆歇几天,然后一鼓作气打过句注山,直扑晋阳城。”
律日推演摇摇头,说道:“李翊对我们的威胁最大。如果我们把李翊和他的两万骑兵彻底击杀在句注山以北,那么翻过句注山以后,汉人就没有实力阻挡我们打进晋阳城了。”
他随即把自己派遣叱干野率先占据句注山的事说了,律日推演颇为得意地说道:“现在正是把李翊歼灭在句注山以北的最佳时机。只要我们在这里拖住李翊,让叱干野有充足的时间占据句注山,剩下的就是看我们如何杀死李翊了。”
蒲头和秃发匹孤低头看了一下地图,然后互相交换了一个惊骇的眼神。两人转头看看脸色阴沉的置鞬落罗,半晌没有言语。
“大王,还有诸位大帅,你们可同意立即攻城?”律日推演看到蒲头和秃发匹孤脸上阴晴不定,好像是被自己的绝妙计策镇住了,心里暗暗得意。
“呵呵……”蒲头摸摸胡子,干笑道,“既然大帅已经决定关门打李翊,让叱干野率军去占句注山以切断汉军退路,我看我们就更不用着急攻城了。”
“哦?”律日推演诧异地问道,“大王能说说原因吗?”
“李翊如果知道自己退路已失,必定仓惶撤退,我们完全可以在追击途中将其击杀。”蒲头说道,“攻城既不能发挥我们铁骑的威力,也不能重重打击汉军的力量,只能给我们带来更大的损失,所以……”
律日推演冷笑,心想说来说去,你们就是不愿意攻城,一群奸猾似鬼的混帐东西。
………………
蒲头和秃发匹孤心事重重地走出大帐。
“律日推演在大草原上耍耍阴谋诡计还可以,但论打仗,他差远了。”秃发匹孤叹道,“句注山乃通往中原的咽喉要道,李翊在连续弃守诸多城池关隘的情况下,必定派驻重兵把守,以防不测。这老小子竟然想当然地认为那是一座空山头,以为自己随便派一万人就可以占据句注山,切断李翊的退路。一个自以为是的白痴。”
秃发匹孤挥挥手,说道:“算了,算了,律日推演即使损失了一万人,也无关大碍,我们还有十九万人马,照样可以打进晋阳城。”
蒲头眼中的神色游移不定,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置鞬落罗走出大帐后,匆忙追上了蒲头和秃发匹孤。
“大王怎么不命令律日推演把叱干野的大军及时调回来?”置鞬落罗埋怨道,“我劝阻多次,但律日推演一意孤行。”
秃发匹孤诧异地看了一眼置鞬落罗,说道:“叱干野的大军马上就要到句注山了,还劝阻什么?要劝也应该是大人你。大人昨天夜里怎么不把战场形势给律日推演说清楚?”
“他说李翊要撤过句注山,要把我们诱到句注山以南后,再寻找机会击败我们。”置鞬落罗无奈地解释道,“他根本不听我的。”
蒲头冷笑一声,说道:“李翊的大军有一部分留在幽州抵挡步度根和拓跋部,还有东部鲜卑的几位大人,以及辽东的叛军去了,还有一部分步兵因为行动迟缓至今没有赶到雁门,他手上的人马我们数都数的出来有多少,你怎么不对律日推演说清楚?”
“汉人不会想到几位大帅的大军会出现在武州城。”秃发匹孤也说道,“李翊突然发现他要抵御二十万大军,除了急速撤退以外他还能干什么?难道他要把所有的人马都丢在句注山以北吗?那中原的防守当真不要了?大人,这些情况你都对律日推演解释了吗?”
置鞬落罗连连点头,认真地说道:“我都说了,我还说李翊要是敢放弃句注山,他就要被大汉国的皇帝砍掉脑袋,但律日推演一心一意要把李翊围歼在句注山以北,他听不进去。”
蒲头和秃发匹孤对视一眼,眼中尽是怀疑之色,两人没有说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