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翊骑着白龙驹狂奔而来,身上的伤口由于战马的剧烈颠簸全部迸裂,鲜血渗出,染红了早就血迹斑驳的衣服。
“鹏举,不可莽撞,还是缓一缓。你这一战打完,我们幽州几乎没有什么骑兵了。短期内再想筹集这么多骑兵根本可能。”李翊神情激动,大声说道,“你不考虑幽州的将来,但是我作为幽州牧,则必须要考虑。我们不能为了眼前的一万多人,一个张角,要把幽州铁骑拼个净光。否则,等到秋冬季节鲜卑和乌桓入寇的时候,我们拿什么去抵挡?”
“我们消灭了黄巾军三万多人,目的已经达到。张角即使带着这两万人马退回巨鹿,但他的主力已经打完了,他想再次进攻魏郡将变得非常困难。假如甘陵方面的军队打得凶,打得猛,他就不得不直接撤回广宗。到时候,我们联合朝廷所有大军一起攻城,将减少很多损失。”
岳飞看到李翊发火了,赶忙赔笑说道:“主公,我们现在把张角的人马消灭干净了不是更好吗?你不要发火嘛,我保证天亮之前全歼张角。”
“不行。”李翊斩钉截铁地说道,“为了这一战,我从邺城带出来九千名战士,这一战折损了大半。现在冀州的大军数量非常少,我们不能为了一场无关大局的战斗再损失四五千人马。绝对不行。”
李翊不但是岳飞的上司,更是他的主公,他的意见岳飞自然不能不重视。不过他真的不想就此放过张角,争辩道:“主公,把张角灭了,河北就没有战事了。大军还可以重建嘛。”
“鹏举,甘陵方向的情况现在我们一无所知,不知道他们是不是攻击了黄巾军,不知道他们有多少人马,更不知道甘陵方面是不是答应了我们的要求。现在黄巾军突然撤军,原因不明。各种各样的原因都是我们猜测的,没有任何根据。如果不是甘陵方面的原因,也许是他们内部发生了什么问题,造成张角撤军呢?”
“我们决不能因小失大,为了确保万一,我们必须保留足够多的兵力以应付突发情况。这不是你指挥军队打仗的问题,这是关系到冀州乃至是整个河北战场的安全的问题。”
岳飞明白了李翊的意思。他考虑的是能不能全歼敌人,能不能在最短的时间内夺回整个魏郡,为了这个目的他可以不惜一切代价。但李翊考虑的是整个冀州乃至是整个河北战场,他必须要从全局的角度来考虑这个战是不是要打,怎么打更有利于将来。
岳飞无话可说。他很钦佩李翊的学识。几句话,说明了现状,点明了要害。的确,张角为什么突然撤军,大家都不知道原因。现在凭着自己的猜测,即使消灭了张角又怎么样?黄巾军还有许多首领,还有许多军队,他们照样可以攻打城池,起兵造反。
战役目的已经到达,的确无需再战。
岳飞点点头,说道:“主公,飞明白了。”
李翊长吁一口气,感激地说道:“鹏举,谢谢你救了我的命。”
岳飞无所谓地摇摇头头,说道:“保护主公的安全是岳飞的职责。”
李翊的伤并不是太严重,主要是因为脱力造成的。休息了这么一阵,他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现在已经过来了,他也不打算回去了,转身大声叫道:“命令各部曲,立即包围张角,严密监控,防止他夜间突围。”
“派人通知张颌,把俘虏交给田楷,暂停进攻。”
“告诉单经,立即撒出斥候。三十里内密布斥候。”
他正说着,就看到单经打马狂奔而来。
“单经,你要下山单挑张角吗?”李翊望着单经丝毫没有停下战马的意思,大声叫道。
单经神色焦急的说道:“李将军,情况危急,褚燕的部队突然出现在葛亭。”
李翊的笑容顿时僵在了脸上,随即勃然大怒。他一再嘱咐单经密切注意褚燕的动静,结果还是给人家偷偷跑了过来,而且还是到了自己的鼻子底下才发现。
他张口想骂,但看到单经懊恼的样子,他又骂不出来。毕竟单经是公孙瓒的手下,并不是他的手下。
而且,如今也不是追究责任的时候,必须要以最快的速度撤离,否则就要被人给包饺子了。
李翊大声下令道:“命令大军,立即向葛河方向撤离,全速撤离。带上所有伤兵,一个都不准丢下。”
随着李翊的话音落下,急促的战鼓声霎时间冲天而起,正在各处集结的骑兵战士突然加快了速度,大家就像被马蜂追着一样,一个个火烧火燎的,纷纷打马向两边的小树林里跑去。
李翊看了看不远处的李忠,大声道:“子厚,子厚……”
李忠飞步跑来。
李翊吩咐道:“你和李信、李义立即带上一千铁骑,赶到葛亭方向,迟滞敌人行进速度。”
李忠高兴地答应一声,转身飞跑而去。
幽州铁骑早就集结完毕,正准备撤走休息。接到命令,李忠、李信和李义立即带着一千铁骑,趁着夜色向葛亭方向狂奔而去。
李翊默默地看着铁骑消失在远处的树林里。
“大哥,这也没什么可生气的,我们的主要目的都已达到,撤军也无不可。”关羽看他情绪平静了一些,走到他身边说道。
“侥幸。”岳飞也走过来感慨地说道,“如果不是主公来的及时,此刻恐怕我正带着大军正在冲杀黄巾军的车阵,短时间内就很难撤回来。一旦给褚燕堵上,损失一定惨重。”
李翊瞪了岳飞一眼,笑道:“是你有运气,还是单经有运气?”
单经站在公孙瓒的身后,看到李翊情绪稳定下来,一颗忐忑不安的心才放了下来。自从公孙瓒率领大军加入李翊麾下以来,也有好几个月时间了,单经也算是熟悉李翊了,知道他脾气发起来非常大,但立即就会雨过天晴,和没发生过一样。
“我有什么运气?”单经奇怪地问道。
“我一再嘱咐你这事,但你还是没有做好。你是一个老斥候了,应该知道这件事的重要性。我们既然能偷偷跑去袭击肖祚,褚燕当然也能偷偷跑到葛河来袭击我们。这个失误太可怕了,可一不可二。你没有发现褚燕的部队偷偷过河,我不怪你,毕竟路程太远。但褚燕的部队秘密潜行数百里到葛亭,你才发现,这就是你的责任。”
“侥幸的是我们没有和敌人纠缠在一起,进退自如。虽然葛亭距离只有我们十里,但我们尚有足够的撤退时间。如果我们正在和敌人激战,你现在才把消息送来,我们岂不要被敌人前后夹击,大败而逃。”
“因为你们斥候的失误导致大军被敌人包围,战败,我不杀你杀谁?”
单经看到李翊严肃的表情,心里顿时一颤。情义归情义,如果打了败仗,死了许多士兵,看样子李翊还是会毫不留情地杀了自己,哪怕自己并不是直接隶属于他。
“鹏飞贤弟,褚燕颇会用兵,今年黄巾军在他的指挥下,攻城拔寨,战无不胜,攻无不克,横扫河间,是个非常厉害的黄巾军首领。单经的手下都按正常办法侦察,可能被他欺骗了。”田丰随即替单经开脱道。
李翊也知道此刻他不能对单经采取什么过激的措施,毕竟公孙瓒还没有真正的归顺于他,因此单经严格上也不能算是他的属下,他也不能一点儿不给公孙瓒面子,于是对单经说道:“去查查。下次要注意了。今天你运气好。”
单经赶忙答应一声,飞身上马,疾驰而去。
张飞等单经离开后就问道:“大哥,我们啥时候撤离?”
李翊笑着说道:“不急,在我们撤走以前,先吓吓张角,你们看怎么样?”
大家奇怪地望着他,不知道他什么意思。
李翊大声道:“擂鼓,张角一听,肯定紧张。”
大家被他的神情逗笑了,紧张的心情立即一扫而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