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不是还活着?”
“你能不能,能不能让我再见他一面?只一面就好。”
宋衍啊,你拉我出泥潭,又送我入炼狱。
而今你自私的离去,留下我一人,守了百年,却是也不见你回来过。
他的眼神充满着祈求,他一步步艰涩走到女君的身旁,脱力般慢慢跪到她的脚边。
“求陛下,让我见见他。”
苏奺往后退了两步,“这个忙,我帮不上你,我也不知如今他身在何处。”
“怎么会?”
多年来好不容易看到的一丝希冀,却又再次泯灭于此了。
他伸出手,想要抓住苏奺的裙角,可是单手明显吃力,直接栽倒在地。
应该许多年都不曾这般狼狈过了,他勾勾唇角,好笑的想着。
那人走后,他何时不是风光无限,可是如今又为了那人,他再次卑躬屈膝。
苏奺觉着,陆晤的整条左胳膊,像是根本不能动一样。
平时站着不动还好,但是现下跪在地上,失去平衡,只单手发力支撑不住自己。
他跌了一下,袖袍往后移了移。
左半边胳膊露了出来。
苏奺以前从未见过他的左臂,上面密密麻麻爬满了红色的纹路,看起来像是密集的裂痕,下一秒就要滴下血来。
他对上苏奺略诧异的目光,缓缓收回手,
“只是些毒罢了。”
“哇,”团团忍不住惊叹起来,“这人怪不得能成大事,他对自己是真的狠。”
那可都是些牵机毒药,混在一处,他这具身躯竟也能撑得过去。
不怕死,以身试毒,把毒聚集在一处,这人是硬生生毁了自己的一条胳膊。
“此人真乃狠人也。”
“陛下既然也知晓他,那必然同他所来之处有关联,不知我可否还能再见到他?”
“陆晤,”苏奺叹息一声,“不管你能不能再见到他,你的行为,是逆天之举,你和他,都要面临天罚的。”
“何惧之有?可此事是我一人所为,和他倒是无关,天罚也便是我一人之过。”
“陆晤,此事,可并非是你一人所为啊。”
苏奺笑了笑,“你以为这禁术,是你如何得到的?”
“我曾经在……”陆晤说着,耳边像是一道惊雷炸响,他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他眼底神情剧烈的一颤,忍不住发着抖,扯出一个惨淡的笑来,
“原来是他,好啊,原来,他……”
“原来,他在的啊。”
他死死掐着手心,指节因用力而浮现出惨白,表情却是一片空空茫茫。
陆晤的神情由悲痛转换为慌乱无措,又逐渐笑开来。
“如此,也算见过了。”
他像是历经了大起大落之后忽然的释然,平静地看向苏奺,
“杀了我吧。”
“我不杀你,你的命,不该由我来收。你走吧,天罚自会来的。”
他右手缓缓撑起地面,站起身来,
“臣知道了,愿陛下饶恕臣刚刚不敬之罪。”
归晤失魂落魄的转过身去。
他的背影恍惚间像个老人,满头银发,步履蹒跚,一步一步,颤颤巍巍地走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