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钧接旨后,立即派亲卫往城外调北洋兵入城平乱。
他亲自坐镇德胜门箭楼之上,“立即传令,全城戒严,所有商铺暂时关门,百姓闭户,未解除戒严之前,不得出门上街,有违者重处。”
宫城皇城已经由锦衣卫和东厂第一时间接管,第一镇的执守兵马都被解除了武装。
戒严令一下,京师的气氛瞬间紧张起来,城里东西校场和城外的北校场的禁卫大营三镇士兵虽然已经开始闹事,但他们也不敢闹的太大,打砸店铺也不过是做个样子。
京师诸勋贵公侯伯府,第一时间被锦衣卫的校尉们围住了。
刘侨亲自出马,请所有在京的勋臣们去锦衣卫衙门喝茶,面对着一队队绣春刀飞鱼服的锦衣卫包围宅子,这些公侯伯爵位没人敢反抗。谁都没料到这次朝廷态度这么强势,在这个时候竟然没有丝毫妥协退让的意思。
外城,永定门。
一队身穿飞鱼服挎绣春刀的锦衣卫缓缓打开了永定门,在他们身后,原来城门的一营守卫,老实的站在边上。
刘允贞陪着刘键站在城门楼上,他们身边站着的是永定门城门守兵把总吕四。
“吕把总忠于陛下,没有参与作乱,本官定会如实禀告郡王与陛下,到时不会少你这打开城门之功的。”
吕四满脸受宠若惊的感觉,他平时虽然总自称是郡王的人,但实际上只不过是因为他妹子是郡王兄弟刘键的一个丫环而已。
此时他都激动的不知道怎么说话了。
刘允贞在一边看着吕四,笑骂道,“还不快谢恩,等这次事了,少不了给你一个标总的位置。”
“多谢大人,多谢将军,提拔赏识之恩。没齿难忘,以后但有所驱,万死不辞。”
刘键只是笑笑没说话,以他们兄弟如今的地位,想要投靠的人多不胜数。事实上,今天就算吕四不开永定门也没关系,那些京军虽然闹饷做乱,但根本没想过要真的怎么大干一场,连城门都没真正的全都控制。
北洋兵可以轻易的入城平乱。
不过如吕四这样的人,还是应当表彰一下的。
蹄声隆隆。北洋兵到了。
接到命令之后,这几天早就在营里整装待命的他们立即从西山和卢沟桥营地赶来。
北洋军入城了。
一队队的北洋兵顶盔贯甲,手持长铳,刺刀已经套上,明晃晃的刺刀亮的刺眼。在每队北洋兵的前面,还有数名军官骑在马上,走在最前面,他们手里举着一个铁卷的大喇叭一边走一边反复的宣示着朝廷的戒严令。
令所有的商铺关门,百姓闭户。街上行人返家,不得逗留。让所有的士兵都返回营地,不得闹事。
“敢有持械作乱,执迷不悟者。一律视同叛乱,杀无赦!”
整齐的队伍,明亮的盔甲,闪耀寒光的刺刀。同样整齐而统一的步伐,在那一遍遍的戒严宣告之下,显得越发的肃杀。
北洋兵沿途所过街道。行人纷纷避让,街铺关门,百姓闭户。
所谓的闹饷,在大明是件很普遍的事情,朝廷经常欠饷,欠饷成了惯例,不欠的还反而是反常。
平时士兵们也习惯了欠饷,可有的时候欠的久了,也便不免闹上一闹。每次一闹,朝廷便得想办法调拔些钱粮,哪怕不能把欠饷全补发了,可也多少会发上一些。这样一来,大家便也满足了。
只要不是闹的太过份,杀官抢劫等,一般都不会太过追究的。
只有当事情闹的太大了,失控了,如当年辽兵闹饷,把巡抚都绑到了城头鞭打,最后弄的巡抚都自尽了,这才导致朝廷事后严历追究。
京军的这次闹饷也是如此,有心人煽动下,以要饷的名头闹一闹,迫朝廷满足他们的要求,事后也不怕朝廷追究,法不责众嘛。
可是现在,几处大营里里的一些军官们听说北洋军入城后,都懵了。
这次闹饷,也如寻常的闹饷一样,高级的军官,全都缩在后面,并不出面带头。真正在外面喊的欢带头闹事的,都是些把总甚至是百总级带头。
东校场外,第一镇的许多官兵正在校场外的街道上打砸,虽然上面的军官们早说过,不能过火,但一但闹开了,还是有许多人借机打砸,甚至还有不少并非京营的地痞流氓也趁火打动。
一队九头鸟出现,一名军官高声的宣示着朝廷命令。
“敢有持械作乱,执迷不悟者,一律视同叛乱,杀无赦!”
几名提着刀正在砸一家绸缎店铺门的兵丁,闻言转头看了看,依然视若无睹的继续砸门。
“立即放下兵器,胆敢反抗者,视同叛乱,杀无赦!”
一个京军转头对着九头鸟吐了唾沫,毫不把他们放在眼中。
北洋兵带队的营长冷哼一声,还真有不怕死的。
“宣示三遍,拒不缴械者,杀!”
“是!”教头高声应令,然后向后面的一营六百余北洋兵高喝,“宣示三遍,拒不缴械者,杀!”
“敢有持械作乱,执迷不悟者,一律视同叛乱,杀无赦!”
“敢有持械作乱,执迷不悟者,一律视同叛乱,杀无赦!”
“敢有持械作乱,执迷不悟者,一律视同叛乱,杀无赦!”
六百余人高声大喊三遍,声震云宵。
几个砸门的京军回过头来,其中几个稍年轻些的脸上带了些不安,为首的一个魁梧京军却冷笑一声,“北洋兵敢动手?呸,借他们几个胆子,也不敢。”
三遍喊完,几个京军却没一人弃械。
营长脸上浮现一丝冷笑,找死。
他拔出了自己的手铳,指着几个京军道,“本官再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立即放下武器,否则就地处死!”
那个魁梧京军也感觉气氛有些不对,不过这个时候哪肯轻易服软,在他想来,北洋兵不敢动手的。他一没杀官,二没奸淫,不过砸个店铺门而已,又还没砸破门抢劫东西。
他望了望那些明亮亮的刺刀,最后一扬刀,“不跟这些南蛮子纠缠,咱们走。”
几个京军便放弃继续砸铺门,便跟着想离开。
“砰!”
营长没犹豫,抬手一枪,手铳直接命中那个壮汉的腿。
“啊!”一声惨叫,魁梧大汉摔倒在地,他按着腿上的那个伤口,鲜血正沽沽而出,他脸上露出惊惶之色,他真没想到,这九头鸟说开枪就开枪了。
“缴械投降,饶你们一死,敢执迷不悟,杀无赦!”营长抬起手铳,吹了一口枪口的硝烟,说道。
铛啷铛啷。
几把腰刀扔在了地上,几名京军很识相的弃械了。
“抱头,坐下!”
几名北京军上前喝令,几个京军乖乖的抱头坐下了。营长的那一枪,让这些人明白了,北洋兵是来真的。
几条牛皮绳,将几名京军给捆了起来,那名被打伤的京军是个队总,有营里的随营医官给他取出了铅弹并简单的缝合伤口,做了包扎。
不过从头到尾,医官都没有给他用麻药,就这样倒了些酒精冲洗伤口,然后一针一针的缝合伤口,动作还故意弄大了些,弄的那个魁梧队总,不停的直惨叫。
“好了,别嚎了,这么大一个壮汉,缝合一点小伤口就哭爹喊娘的,也不嫌丢人。要是上了战场,你有什么用?”医官很鄙夷的冲他说道,“你应当感谢我们营长,刚才当场打死你,你也是白死。”
京师各处街上开始响起零星的枪声。
北洋兵是来真的,一众将军惊讶的意识到。
当他们看着身边的同伴被北洋兵的火铳打倒在地的时候,许多人都选择了放下武器,双手抱头,坐到地上,然后任由北洋兵把他们绑起来。
但也有一些狂妄之辈,他们看着同伴倒下后,却越发的狂了。
“跟他们拼了,干死他们。”
一名京军举着腰刀,冲向北洋兵,气势很狂。可惜,迎接他的却是一颗铅子。对付这种人,北洋军都不稀得来个乱枪齐放,没必要浪费子弹。
连长队长们,都尽量让那些新兵们开枪,让他们见血,让他们增强胆识。这不是战场,面对着近在眼前的士兵,哪怕是北洋的新兵,也能很从容准确的开枪射中对方。
砰!
狂妄者倒在地上,那名北洋新兵还是有些紧张,他本来是瞄准着这个家伙的肩膀打的,结果一枪却打在了胸口,这个倒霉的家伙直接毙命了。
排长不满的瞪了手下一眼,太丢人了。他们来时,上面有命令,能不杀尽量不杀死,遇到一些顽抗者,打伤就好。这些狂妄的家伙杀了是浪费,送去台湾垦田挖矿也是好的。
三万北洋军入城平乱,分成一个个标营,肃清一个个城区街巷,最后又汇聚到了京城的三大校场,将退入里面的禁卫三镇兵马包围了。
在北洋军的再次重申朝廷命令之后,三大校场里的京军都没能坚持多久。
自禁卫营三镇绑架兵部官员闹饷,到他们打开校场营门,弃械投降,前后都不过半天时间而已。
西天晚霞正美,兵乱已经在北洋兵的雷霆出击之下,冰消瓦解!(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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