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个人觉得声音熟悉,回头一看,帐篷门口站着一员女将,借着帐篷内映出的微弱灯光,基本上能够看清女将的模样,中等个头,柳眉杏目,面白如玉,肤如凝脂,身体窈窕,一身的戎装,身披暗红色英雄氅,手提宝剑。
此将非是别人,正是李自成的夫人、曾经的大顺国皇后、巾帼不让须眉的高桂英。
前者高桂英说服不了高一功等人,害怕他们胡来,思来想去只好命人去请朱由崧商议万全之策。她虽然是大将,但毕竟是女人,又是晚上,当然不便去找朱由崧,更何况现在她的丈夫正在“造反期”,朱由崧和她还在上演霸妻大戏。
命人去请朱由崧,高桂英把附近巡逻的兵将全都撤了,而且帐篷门口连岗哨也不留,最后连心腹的丫鬟都打发走了,大帐内外就只剩下她一个了。
这无意中给高一功等六将伏击朱由崧创造了便利条件,不过高桂英对外面的情况一无所知,她现在脑子里想的全是如何劝住她的弟弟高一功等人,又不走漏风声。
她在帐内坐卧不宁,一会儿是丈夫李自成的事,一会儿又是女儿李纳的影子,一会儿高一功等人又蹦出来了……
高桂英心绪很乱,不知道这一计到底能不能成,张献忠会不会对李纳下毒手,李自成能不能瞒过张献忠等人取得他们的信任,高一功等人在这边又不安生,她和朱由崧合演的这场高难度的大戏她真是太难为情了,但又不能不演。
一更天以后,高桂英觉得朱由崧应该来了,凭陛下的机敏,肯定能睬到自己有了棘手要事,他肯定会来的。只是他来到自己的帐中,又是夜间,当然不能有闲杂人等在场,这样传出去她太没面子了,而且如果有外人在,她和陛下还得演这场高难度的霸妻大戏,从内心里她不愿意让朱由崧占她的便宜,尽管这是自己的忠心陛下,可以为他抛头颅,洒热血,但这方面不行。
因此高桂英红着脸把所有的人全都发走了。
高桂英心里越着急,越嫌时间过得慢,陛下怎么还不来呀?不会是今晚不来了吧?也不知等了多久,高桂英快要等不下去的时候,帐外面有了动静。
先是朱由崧放荡的笑声,接着是朱由崧肉麻的声音。知道是陛下来了,高桂英的心又剧烈地跳动起来,同里心中还有几分不解,陛下呀,没看末将已经把人全打发走了,现在就我们两个,你还装什么淫荡之君呀,赶紧进来说正事不就得了,生怕别人不知道还是怎么的?
又一想,身为帝王,夜半三更入臣妻寝帐,自己还忌讳,陛下岂不是更忌讳,哎,真是难为陛下了!
高桂英想着这些,赶紧躲到最里面,借着铜镜一看,她那张如花的脸已经成了大红布了,心中仿佛揣着一只小鹿,撞得厉害,她尽量做深呼吸,想让自己平静下来,也做好了接驾的准备。
但等了半天,朱由崧仍没有进来,外面却乱套了。
帐外六个打一,这动静自然不小,高桂英觉得不对劲儿,这才提着宝剑来到了帐门口,她没有立即出去,而是悄悄地往外观看,想看看帐外究竟是怎么回事,谁跟谁在打。
由于外面黑,她是从灯光处往暗夜里看,双眼有个调节和适应的过程,不过她是练武之人,耳聪目明,很快就看清了,是七个人正在搏斗,准确地说是六个人围殴一个人,这六个她都认识,被围殴的这一个她更认识。
看清之后吓得她魂不附体,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高一功呀高一功,你们六个浑头真是活腻歪了,竟敢行刺陛下,刺王杀驾之罪这还了得?高桂英一时慌了,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朱由崧已经把六个人三下五除二全都放倒了,六将不服气趴起来,打算二次冲上来跟朱由崧拼,高桂英一看自己不出面已经不行了,这才娇喝一声,制止了六将。
“姐,这昏君太厉害了,趁着护驾的军将没赶过来,赶紧过来助我们一臂之力,杀了昏君,我们保着您冲出去。”高一功看到了高桂英还如是说。
“真是胡闹!你知道你们是在干什么吗,刺王杀驾!还不赶紧弃了刀剑,跪倒请罪,更待何时?”高桂英气得七窍生烟,声嘶力竭地对高一功吼道。
“姐?……”高一功没想到高桂英是这样的反应,其余的五将也没有想到,按他们的意思,此时高桂英肯定是别无选择,如果此前她前怕狼后怕虎,不得不逆来顺受,忍辱负重,现在她应该豁出去了,因为事情都到这步天地了,没有退路了,什么全都弃了刀剑,跪倒请罪,那能行吗?现在只有七个人合力把朱由崧杀了,他们才有活路,可是……
高一功、李过、李来亨、刘芳亮、袁宗第、田见秀等一时全都愣在那里,不解地看着高桂英。
“我的话难道你们没听到?”高桂英更生气了,毕竟当过皇后,她的话有时李自成都得听,别说这六将,虽然现在投降了朱由崧,还仍然是侯爷夫人,习惯了颐指气使,吆五喝六。
六将全都面面相觑,不敢不听,又不愿就范。
这时高一功受不了,“姐,您怎么还执迷不悟,朱由崧就是个酒色之君,他会放过我们吗?你打算忍辱负重到几时?这样下去,迟早我们都得为昏君所害……”
“住口!我自有分寸,还论不到你来教训我。我只有一句告诉你们,事情不是你们想像的那样,赶紧放下刀剑,求得陛下的原谅,否则后果你们是知道的。”
“姐……”高一功急得脑筋崩起多高。
“怎么回事儿?出什么事了……”巡逻兵不在这附近转悠不等于没有,高桂英的帐篷处这么折腾终于被路过的巡逻兵发现了,一声尖厉的哨声,巡逻队开过来了,拿着火把到这里把几个全包围了,但等他们看清了,这些巡逻的兵将也傻了。
正在这时,人喊马嘶场响起,大批的军队开了过来,将高桂英这座大营围了个水泄不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