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未亮,长孙华锦便启程离开西越。
撩开马车帘子,看到里面的人微微一愣。
水清漪困顿的打着呵欠,怏怏的对长孙华锦道:“杵着发愣作甚?我冷。”水清漪抱着手臂,揉搓了几下。
她心事重重回院子的时候,看着常德等在院外,只听他说:“郡主,主子要去南州国。”
当即回屋子收拾包袱,摸不准他什么时候走,索性在马车里等着仕途法则。
长孙华锦眉头紧拧,目光森冷的瞥了常德一眼。
常德木桩子一样站在一丈远,神情不自然的东张西望。
长孙华锦轻叹道:“你下来。”
水清漪想耍赖,也知这一套对长孙华锦无用,搜肠刮肚的找借口:“我也是要出远门,府邸里的马车都不舒坦,你捎我一程。”
“不顺路。”
“我还没有想好去哪里,沿途去的时候,我瞧着哪儿不错,便在哪儿下车,不会耽搁了你的正事。”水清漪朝马车壁挪了挪身子,扬了扬尖细的下巴:“我占不了多大的地儿。”脸上露出牵强的笑意,她是真的冷,这种冷渗进了骨子里,她预感着自己极有可能染了风寒。所以这夜里的凉风,吹得她头脑昏沉。
长孙华锦看出她的异色,上了马车:“我送你回云景山。”
“不去。”
“萧珮在那里,你不见她?”
水清漪一怔,郑一鸣这些年一直在找她,却没有想到萧珮就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我的日子过的一塌糊涂,不见她了,她本就不顺心,免得还要为我担忧。”水清漪毫不避讳,歪头靠在车壁上,阖上眼。
长孙华锦拿她没有办法,能够对她漠视,却无法对着身体不适的她不管不顾。
伸手将她抓了过来,在她身后垫着隐囊。
水清漪得寸进尺,顺势靠在他肩膀上。
长孙华锦:“……”
他从不知她耍赖耍得这般得心应手。
水清漪见他没有伸手推开,心里美滋滋的。找了个舒适的位置靠着,提议道:“你再坐低一些就好,不过最好的是能靠在你怀里。”
“……”
长孙华锦懒怠理会她,身子却是越坐越低,与她肩膀平行。
马车出了城门,官路高低不平,一路颠簸。
水清漪沉沉的睡了过去,脑袋滑了下来,长孙华锦抬臂将她的头拨回去。如此反复几次,长孙华锦见她不适的皱眉,她的头再度滑落下来时,长孙华锦撤去了手臂,让她跌落在怀中。
熟悉的怀抱,水清漪有所感知,伸手抱着他的腰,动了动酸痛的脖子,心安理得的睡了过去。
经由东齐国边界的时候,长孙华锦若有所思。怀中的人动了动,坐起身来。
水清漪被长孙华锦抱了一路,睡的很舒服。看着天光大亮,心中一惊,怕压麻他的双腿,赶忙坐起身来,这才发现长孙华锦还在入睡。
不知怎得,情绪突然低落。莫不是他睡着了,这才给自己得逞睡在他怀中?
嘴角微扬,觉得不可能,他睡眠浅,身边有何动静他都会知晓。自己活生生的人,躺他怀中又岂会不知?无论有意无意,他默许了,便是好的开始。
水清漪掀开帘子,看着前面有人烟,询问马夫:“前面是个小镇?”
“是的,前面是德云镇。”
“找一间客栈末世之魔卡时代最新章节。”水清漪吩咐好车夫,看着长孙华锦目光幽幽的看着她,心里直打怵。
德云镇接近东齐国边界,她怕他心里打着送她去云景山的注意。
“我肚子饿了。”水清漪想要转移长孙华锦的注意力,指着他的锦袍道:“都皱了,前边镇上我们休息一下,好赶路。”
长孙华锦不发一言。
水清漪忐忑不安。
寻了一间客栈,长孙华锦要了两间上房。
水清漪一怔,嘴角微动,什么也没有说。
进了客房,水清漪让小二打一桶热水进来。洗漱好,擦拭着湿漉漉的头发走出来,看着坐在凳子上的长孙华锦,水清漪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里?”不该在旁边的客房?他这么不待见她,应当不愿见她。
“吃饭。”长孙华锦拿着筷子进食。
水清漪嘴一瘪,默默的擦干头发,不再滴水了,这才坐下用膳。
饭菜都是合她口味,明明饥肠辘辘,却食不知味。
胡乱的吃了几口,实在吃不下去,水清漪想不吃了。看着他幽邃的目光,垂目继续吃。她怕他以为她耍脾气,会头也不回的将她抛下。
她不敢赌。
他还是不是当初那么在意她的长孙华锦。
干巴巴的饭大口大口的咽下去,毫不顾形象,噎得泪水大滴的砸落下来,依旧不停的把碗里的饭往嘴里送。
“啪——”
长孙华锦搁下筷子,起身道:“常德买了一辆马车……”
“我不会走!”水清漪没有抬头,瓮声瓮气的说道:“我去南州国,我打听好了,你也是去那里。我们这么相熟了,搭个便车好相互照应。我一个弱质女流,怕路上会出事,到时候又要麻烦你。毕竟,我是玥儿的娘。”
长孙华锦蹙眉:“你去南州国干什么?”
“南州国也算是我的祖籍,我想在有生之年去看看,难道不成?”水清漪背转了身,去净室将她换下的衣裳收拾好。然后下楼吩咐小二多备些易收藏不会变味的食物,打包好也没有再上楼。
她现在害怕面对长孙华锦。
看着紧闭的门扉,水清漪心里难以安定,怕他背着她走了。慌乱的跑到了马圈,看着马车稳妥的停在那里,水清漪舒了一口气,爬上了马车,把食物收好,浑身蜷缩的躺在马车上。
长孙华锦久等不到人,下楼找,询问了小二,这才知道她去了后院。
心里颇为的无奈,他想要她改,却不是变得怕他。
他们的关系,越来越僵,如履薄冰。
长孙华锦想,他们之间得寻一个恰当的时机,好好谈一谈。
长孙华锦上了马车,水清漪装作没有听见,一动不动的保持着原来的姿势。
霸占了大半马车。
长孙华锦不动声色,避开她独坐一隅。
水清漪鼻头一酸,以前的时候,他若是看着她随意躺着,定会抱着她睡好异世傲天。可现在,他碰都不愿碰她一下。
那之前来的一路,算什么?
一路上,相顾无言。
水清漪心里备受煎熬,一骨碌的坐起来,哑声道:“停车!”
马车缓缓的停了下来,水清漪拽着她的包袱掀帘下马车。
倏然,手腕被扣住。
“撒手!”水清漪挣扎着,他这一拉,心里的情绪翻涌而出,她这些日子受到他的冷遇,心里很委屈,但是想到自己的所作所为,不敢委屈。再苦再累,遇到多大的挫折,她都咬牙挺过,假装不在意。
可这些都不及他的冷眼相待。
她坚强的躯壳,变得不堪一击。
“长孙华锦,你这算什么?你不愿意见我,我可以走,等你相见的时候我来见你!若是你觉得那三年你不可原谅,那行,你可以不用顾虑的往前走,我追着你!”水清漪真的是没有办法了,受够了他的冷待。
若是你逃我追,没有共处一室,他的冷漠她看不见,还能够假装,能够安慰自己。
二来长孙华锦喜欢把什么事情都藏在心里,好与坏都不会说出来,只有逼急了,才会有所表态。
所以,她铤而走险。
长孙华锦松开了手,淡淡的说道:“清儿,没有人逼你。你说你回来,我给你一个位置,护你无忧。你说走,我也强留不住你。”满身疲倦的靠在马车壁上,眼里有着淡淡的轻嘲,果真是留不住。
她若心里爱他至深,又岂会轻言放弃?
“长孙华锦,我太自以为是,唯我独尊。你虽然爱我,怜我,惜我,却是不信我。”水清漪恼怒的把手中的包袱砸在他的身上,他从来不曾紧紧的抓着她的手不放。无论她做什么,他都没有强势的对她说过不许。
“我只是不信我。”长孙华锦面容沉静,搭在膝上的手指微微发颤。他若是足够好,她又岂会随意的抛下他?
马车里一片寂静。
二人心思各异,气氛微妙。
水清漪被这句话触动,的确是她没有给他安定感。
如今,他们两个人就像一个刺猬,相互想要靠近,却又扎伤对方。
小心翼翼。
回想在东齐国的那段时间,他对她是极好的,不如他意,或是他不愿的事情,他都会霸道的不允许她做,亦或是暗地里摆平。
但是这一切,到了西越国便开始发生了转变。
他所有的转变,毫无疑问,都是来自她对他的态度。
自作自受。
水清漪慢慢的靠近他,扑在他的怀中紧紧的抱着他,沙哑的嗓音,乞求的说道:“我们不争不吵不闹,好好的过下去,可好?我们没有太多的时间折腾,一辈子这样短,难道要到晚景的时候来后悔?”
“我比任何人都知要的是什么,我怕你后悔……”长孙华锦目光深邃似海,某种情绪在眼中酝酿。
“我不会!”水清漪目光无比的坚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