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晏温下山之前的生活和之后简直是天差地别。
冉冉在脑子里仔细过了一遍原主的记忆,就像在脑海里看了一整部电影,同时她也不忘结合沈晏温的经历分析当前的情况。
之前领头的红袍人似乎对她恶意很大,或者说对她们这群人恶意很大,威压外放那时可是波及到不少人,不管不顾的。
冉冉根据现在少的可怜的所知,完全不知道她们这队伍究竟是做什么的。
在陌生的环境里,急躁是最不可取的,既来之则安之。
分析了半天冉冉发现她除了能分析出红袍人对她态度不友好,并且和她穿着一样的人对白袍人更青睐些之外…她什么也分析不出来……
心里十分烦闷。
实在是因为她的世界已经天翻地覆,她却还要为了拿回她的记忆而在异世界优哉游哉……
即便无宁说过,他会将异世界时间流速调整得相对快些,冉冉也不免心急。
冉冉花了些时间才平复心绪,在她保持宁静的状态时,不知不觉就顺着这具身体的反应,进入了修行状态,内功心法在她体内无声运行。
修行时间难以捉摸,冉冉无法感知到底过了多长时间。
这期间,因为昏迷她完全没有视觉,听觉虽在,周遭却没有任何声音,只感觉到身体有时摇摇晃晃,冉冉猜想,她应当是被人不停地在移动。
又不知过了多久,她感受到身体被放置在一个平台上,包裹着身体的温水消失了,眼前有些许的亮光,耳边也渐渐有了声响。
她感受到一阵风轻柔地拂过她,之后便逐渐有了人声,她当即切到实魂状态,睁开了眼,眼前的景色开始清晰起来。
入目是一个无比开阔的白玉平台,极大,几乎一眼望不到边,她和其她白衣青年就置身于这个圆台之中。
与圆台相接的是一道愈来愈暗的长廊,一直延伸到看不见光的尽头,其上垂下无数白纱,浮动时如梦似幻。
她费力地坐起身,抬眼便看见了从高处悬下的白纱,那白纱不知是何物纺成,又或是被什么香料浸泡过,带着一种淡淡的冷香。
每当微风从身后的大门吹入时,满室生香。
冉冉抬起头,那白纱微微拂过她的脸,像是一只素白的手轻抚她的脸庞,疏离却暧昧。
冉冉敛眸,低垂的眼睫投下一层浅浅的阴影,她静了静心神,不动声色地远离了那白纱。
“起——”
一声雄浑有力的声音从长廊深处掠来,从北至南穿透整座大堂,随之而来是一声悠远空灵的钟鸣。
钟声不仅萦绕于大堂之中,令人心生敬意,还穿过高耸入云的大门,向外激荡而去,仿佛是撞击山谷而产生了回音,一声接连一声渐弱。
钟鸣七声。
受这声音召唤,余下的人也都陆陆续续地醒来。
冉冉大概数了一下,这大厅内约有百余人,皆着素白衣,几乎与这圆台融为一色。
厅中皆是少年,到一陌生境地,又不见那可怕的红袍人以及神秘的白袍人,不免觉得脱离拘束,此刻竟三三两两低声交谈起来。
冉冉静静地听着他们说话。
“这是何处啊?”
“难道这里就是传说中的观无七台吗?!”
“应该是了,听说进无山前众人集合的地方便是观无七台。”
“怎地只这些人?往岁不是有千余人吗?”
“你这人好生蠢笨,观无七台自是七座台子,我们这只是其中一座。”
冉冉心想,原是七座台子,七声钟鸣,并非回音。
刚醒来不见那接管队伍的白袍人,冉冉便用神识暗暗探过,这算是第一次使用沈晏温的能力。
这些与她一起来的少年修为大多达到了汇灵后期。
这个年纪达到这种修为,按沈晏温师父的话来讲,也算是少年英才,在大宗门中都是当作精英弟子培养的。
能一下聚集起千人的精英队伍......或许无山是个秘境,这是一次秘境探险?
但若是秘境试炼,红袍人与众人的态度却又过于违和,而且竟然一位女子也未看见。
冉冉心头隐约有种不好的感觉。
“那我们是不是等下就可以见到圣女大人了!”
说话的人语气激动,也忘了控制音量。
他的话宛如一颗投入湖面的石子,原本只是窃窃私语的人群霎时躁动起来。
冉冉闻言偏头望去,只见一个模样清秀的少年满脸兴奋,眼里闪着喜悦的光。
不止是他,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类似的神情。
“静——”
之前的那个声音又出现了,冉冉只见一白袍人在一瞬间,从钟声源地飞掠至圆台与长廊交界处。
威压如水波般在一瞬间散开,之后又变得和之前一样内敛而压抑,冉冉只从这可怕的威压便知眼前这位白袍人的实力骇人,只怕与先前的红袍人不相上下。
都是一些绝对不能招惹的人物啊。
沈晏温与师父久居山中,不问世事,如今下山的种种经历对他来说,恐怕是恍如烂柯人。
冉冉收敛心绪,当下对这些人的目的更加困惑起来。
想来刚才那两声应该正是面前这个白袍人发出。
对于那声“静”她无甚感觉,却不难观察到先前说话的少年面色白了白,只是未见痛苦神色,显然是那个声音施了威压,再一望去,许多交谈过的人皆是如此。
这是什么,上课时间说小话的小小惩戒么?
冉冉静静看着,不过如此看来,这白袍人倒是比之前的红袍人温和许多,这些少年叽叽喳喳,倒是无人受伤。
冉冉念着她之前在红袍人手下受的伤,不致命,却严重,若他们这些人真是去试炼的......
冉冉的思绪被白袍人的动作打断。
只见白袍人手诀翻飞,令人烟花缭乱,冉冉只看清他的最后双手成合十状。
整座观无台瞬间光芒大盛,华光满天。
众人只听得宛如山崩地裂的一声巨响,整座台子浮起来了!
厅内白纱被狂风吹得猎猎作响,大家还来不及稳住身形,便被观无台北侧的景象吸引住了心神。
原来那昏暗的长廊并非深不见光,之前一片漆黑,皆因观无台平时依山靠壁,山岩遮住了外面的光景。
此时它腾空而飞,天光尽入,便显出了其全貌。
只见那长廊左右无依,沐浴在白光之中,其上白纱皆暴露在寒冷的空气里,随着高空暴动的气流狂舞。
长廊尽头悬着一口硕大无比的古钟,洁白的彼岸纹路遍布其上。
古钟之下却是无物可凭,俯瞰便能瞧见磅礴的云层里若隐若现的暗红山脉,宛如一只巨兽蛰伏栖息,吞云吐雾,恢宏而壮观
有人忍不住跑到长廊附近,探身朝左右望去,只见那人兴奋地大叫:“观无七台,我们是第一台!”
众人闻言激动不已,也想跑去瞧一瞧,但都惧于白袍人的存在而不敢有所动作,但时间一长,见擅自去看那人没有什么大碍,也就都按耐不住了。
冉冉也缓缓踱步移至圆台前端,修道之人,瞧得见的风景都在修为高低。
不过沈晏温的身体本就目力极好,倒也没用什么法术,冉冉稍一望便看见了下面的光景。
除他们这第一观无台,其余六台还未启动,此刻看去已然是几个小白点了,它们从第二台始,从高到低,依次坐落于暗红的山脉之上。
第一观无台……想来有什么优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