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前脚进了屋,李云峰后脚也要跟过去,却被那人一脸冷漠地拦在门外:“对不起,你不能进来。安师长特意交代过,他的遗物只能给阳光一个人看。”
阳光回头看了看李云峰,李云峰温和地笑笑,“没关系,我在门外等你。”
既然浩磊的那个朋友那么防备自己,又那么信任阳光,那么他也没必要为难他的警卫员。
反正以阳光的能力,保护自己绰绰有余。
经过这一次,他发现阳光已经不是那个离不开他的保护和叮嘱的冲动的小菜鸟了,她有脑子有胆识,不用自己时时为她提着心了。
*
阳光跟着安子的警卫员进了屋里。屋里面的陈设很简单,靠墙的位置是一个不大的土炕,炕上放在两个箱子,箱子上面摞着简单的被褥。地上放着一套简单的木头桌椅。
“我是安师长的警卫员,你叫我柱子就行!”年轻男人亲热地对她说道:“我在安师长身边当了八年的警卫员,安师长还是连长的时候我就跟着他了!现在安师长不在了,我就在这里给他守墓,在他身边,我心里踏实。”
阳光笑着点点头,“能看出来,你跟安子的感情很好。”
“我十四岁就跟了安师长,安师长他不嫌我年纪小,还叫我在他身边做事,他让我别把他当长官,把他当大哥看,这样我就不会怕他了!”柱子喋喋不休地说道:“话是那么说,可是他一瞪眼睛,我还是害怕。安师长就说,你胆子这么小,怎么打鬼子呀?可是打鬼子的时候。俺就不怕了,俺就怕他瞪眼睛!”
阳光乐了,“他这个笑面虎还会瞪眼睛啊?他以前可会装小绵羊了。”
“对!顾师长总说他是笑面虎。你别看他平时脾气挺好的,他打仗可厉害了,小鬼子都怕他!”柱子把箱子上面的行李搬到炕上,把箱子打开,从里面搬出一个不大的密码箱。
阳光看到那个密码箱。鼻子又是一酸:这个密码箱是当初安子从飞机上带下来的。从上海到北京到东北,他一直随身带着。里面装的都是能证明他身份的和从二十一世纪带过来的东西。
她接过密码箱,在微凉的金属上轻轻摩挲着。这个密码箱上面原来配的是指纹锁。现在已经改成了密码锁,她略一沉吟,把密码锁转了几转,只听咔咔几声金属的响声。密码锁被打开了。
这几个数字,是当初他们两个人在杜先生身边的时候就秘密约定好的密码。以备不时之需,除了他们,没有第三个人知道。
箱子里放着安子生前用的手机、对讲机、配枪、日记本和一些零碎的小物品,还有两本党证。阳光拿起来翻看了一下:只见一本是安子的,一本是陆轩的。在两个人党证的最后一页,都粘着一枚小小的芯片。安子说过。这枚芯片上记录了他们所有的身份信息。
她又拿起那本看起来很破旧的日记本,刚要翻看。眼角的余光却忽然发现日记本下面还有暗格,暗格上面有拇指大的一块凹痕,她试着把手指摁上去,只听啪的一声,暗格打开了!箱子的底部,静静地躺在一个信封,信封上面是安子的笔迹:阳光亲启。
他那么多重要的东西都放在密码箱的上层,为什么这封信会被小心翼翼地放在不易察觉的暗格里?
阳光好奇地打开信封,从里面抽出信纸,那是安子给她写的信。
“阳光,我相信你总有一天会看到这封信。也许你看到这封信的时候,我已经不在了。当初分别的时候太仓促,但是我知道你一定会回来找我的,所以这里的事情,我要跟你有个交代。我当初没有跟你走,是因为我看到了锦城。那天你带着杨晨走了,我跟锦城回到了大帅府,带着几个亲信秘密接回少帅,以稳定东北的人心。918事变以后,东北的局势江河日下,城破了,我和锦城带着队伍离开了帅府,从此走上了抗日的道路。这条路总要有人走的,多我一个人也不多。我知道历史无法改变,我也知道和平终有一天会到来。可是杨晨说得对,太平盛世不是等出来的,而是我们的将士和国人十几年的誓死抵抗拼出来的!我眼看着侵略者肆意践踏着我们的河山、眼看着手无寸铁的同胞在水深火热之中挣扎,我无法说服自己独善其身,去等待你带我回到几十年后的太平盛世。历史不会因我一人而改变,我知道终有一天我们会胜利,我愿意用我的生命和热血来祭奠这段历史,身为军人,就当驰骋沙场,以身报国!金戈铁马去,马革裹尸还,虽百死而不悔!我知道终有一天,和平会伴着一个崭新的中国一起到来。等到那一轮红日在天边升起,等到你们站在红旗下,仰望着五星红旗冉冉升起,那么我们这一段披荆斩棘的峥嵘岁月,便不算虚度。安子健,于1931年冬”
“那年我们躲进了深山老林,在这里度过了第一个漫长的冬天。那天,下了好大一场雪,一个自称老许的同志带来了陆轩同志牺牲的消息。那天晚上,安师长屋里的油灯亮到半夜,俺在对面的屋里看得清楚,他和顾师长彻夜长谈了一夜,就是在那天晚上,他在灯下写好了遗书。他跟我说,咱们干的是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活儿,说不定哪天就牺牲了,万一他死了,总要给你一个交代。”柱子轻声说道。
阳光把信纸重新折好,放回到信封里面,突然发现信封里面还有一个小信封,小信封上依然是安子的字迹:阳光亲启。
阳光拿起信封,只见在信封右下角隐蔽的地方点上了三个墨点,这三个点也是她和安子的暗号,绝对机密的意思。
也就是说这里面的信中信,绝对不能给第三个人看!更奇怪的是,信封上隐隐的有用饰诀掩饰的痕迹,和她的手法如出一辙,所以她才没有被饰诀蒙蔽过去,看到了这封信。
这个饰诀是谁印上的?安子已经给她留了一封信了,给她再留一封信的目的又是什么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