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这得死多少人啊?居然有这么邪门儿的巫术!这也太反人类了!”阳光受不了地说道:“这种殉葬的仪式也太落后了。”
李云峰摇摇头:“这跟落后不落后没有关系,只是他们祖上承担了这样的职责,便要一辈一辈的传下去。巫家的执掌拿人命献祭的时候眼都不眨,等轮到他的时候他也一样不会有一丝犹豫。”
“没有破解之法吗?”
“没有!”
阳光叹了口气,沉默了。她开始担心虞刑的安危了。
“你是说,他入禁池也随时都会丢命?”她低声说:“如果谷雨知道了,还不疯了呀?”
“你傻呀?这种事怎么能告诉她?”李云峰一脸严肃地告诫她:“我可答应虞刑了,不能告诉谷雨他会有危险。你也给我把嘴闭严了,听到没?”
阳光笑着瞪了他一眼,“刚才是谁嘚啵嘚嘚啵嘚来着?管好你自己的嘴就行了!”
*
大山里的苗寨,沐浴在一片夜色之中,而在跟民居只隔一个山头的一片碧蓝色的湖泊旁边,有一个隐秘的山洞,一个黑影悄悄地潜入山洞,穿过长长的回廊,眼前灯火渐亮,再往里面走就是一个宽敞的大厅,大厅里面金碧辉煌,亮如白昼,在大厅的正中一个女子盘膝而坐,她的身边坐着巫家的四大护法。
黑衣人在门口跪下,低头说道:“神女,门主已经在回来的路上了。”
那女子回过头,露出在重重头饰的包裹下的一张绝美的脸,看起来也不过三十出头的模样。
“那个丫头呢?”她沉声问道。
“门主养的那个丫头。据说入了道家,要跟李云峰走了,所以属下没敢动手。”黑衣人低头回道。
“什么?!”美妇霍地一下站起来:“你说她跟李云峰走了?!”
“是的,她这些时日一直跟李云峰在一起,李云峰已经开始传她法术了。”黑衣人说道。
美妇微微皱起了眉头:“她怎么就这么命大?!”
既然谷雨已经入了道家,那么她以后是动她不得了,否则就是跟整个道家作对。
“也好。我儿这次也该死心了吧。”她长叹一声。
虞刑乘着夜色赶回了禁池。却见母亲已经在禁池边等着他了。
圣女看着风尘仆仆的儿子。也没有责怪他,只是让他伸出手,虞刑依言伸出胳膊。她撸起他的衣袖,就看到了他手臂上那道狰狞的伤疤。她伸出手,轻轻地摁在那片伤疤上,只见一片黑色的蛊虫顺着她的指尖钻到他的伤口里。只片刻的功夫,他的皮肤就在快速的愈合。新长出的皮肤光洁如新。
虞刑脱下衬衫,赤焰过来帮他把法袍换上,青冥端着铜盆过来帮他净手。
“准备法阵。”虞刑冷着脸,低声吩咐了一句。
“门主。你现在不能进去。”赤焰低下头,胆战心惊地说道:“娜依逃了。”
献祭的童男童女是由她守护着的,他前面已经用了四对。这是最后一对,如今只剩下童男。阴阳不能平衡,他即使进去了也是凶险重重。
虞刑面色一冷,“给你半个时辰的时间,再找不到人,就由你代替她。”
赤焰办事从来都不出错,如今却在这么紧要的关头出了纰漏,他无法理解她是怎么做事的,他也不想了解。
现下,禁池的安危才是最重要的。
“是,门主。”赤焰也没有辩解,低头应了一声,转头却看见门人把逃跑的娜依押了回来,女孩被抓着胳膊带到他面前,发丝凌乱,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惊恐地看着他。
虞刑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凌厉的眼神渐渐温和起来,“别怕,跟我走吧。”他牵起她的手,走向大厅一角的一面墙壁,墙面上是斑驳的光影,他伸出手摁住了中间一块泛着蓝光的宝石,一股白线从他的指尖迅速地蔓延开来,白光大盛,他带着娜依走了进去,他身旁的童男也随着他跟了进去。
禁池里面狂风大作,眼前一片混白,周围一团团白雾和一团团黑雾交替缠绕让他们看不清前路,他们脚下是一个石桥,石桥下面是无尽的深渊,虞刑在狂风中带着他们一步一步往里面走,越往里面,狂风越大,那刺骨的风好像要钻进骨头里一样,吹得人摇摇欲坠神智恍惚,女孩紧紧抓着他的手,面色却是一片平静,忽然身后一声惨叫,童男被狂风卷下了深渊,一片雾状的血珠浮上来,虞刑见状,把女孩从另一边推了下去,一声凄凉悠长的惨叫过后,眼前的一片混沌变成了满目的血色,浓重的血腥味弥漫在四周,幽幽的荧光映着他冷峻平静的脸庞,仿佛地狱的修罗。
他们注定是要死的,他能做的只是让他们在死之前不那么恐惧,至于他们的命,本就是属于上天的,他们的肉身也不过是他封印禁池的工具而已。他是天命之人,应天命而生,从出生开始就要担起这守护一方的职责,不能逃避也不能退却,更不能有任何不该有的恻隐之心——他自己何尝又不是一个工具呢?人类总以为自己是一切的主宰,却不知道他们的命也不过是蝼蚁,而用最少的人命换最多的人命,这是他的族人繁衍生息要付出的代价。
造化弄人,谷雨也是天命之人,他们注定要应天命而生,为天命而死,他不知道他们在有生之年是否能殊途同归,在不远处重逢,一起去眺望那不可知的未来。
他只愿她能安好,像以往一样,在家里安然地等他回家。
混沌退去,两团雾气飞快地分开,黑白分明的在石桥的两侧狂涌搅动,虞刑强忍着被阴阳二气贯穿的不适,在石桥上盘膝而坐,身周升起点点荧光,把他包围,而后四散出去。
在这无天无地的空间里,连时间和空间都混淆,现在,外面应该已经是黎明了吧?
*
谷雨不知道自己熟睡的时候,虞刑已经走进了禁池。
当第一缕晨光透过窗帘照在枕边的时候,她带着微笑醒了过来,昨夜,一夜好梦,好像所有的恐惧担忧都没有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