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升月落,又是一天过去,时间终于来到三月初四。
卯时刚到,鸡鸣声便此起彼伏的响起。
张阳泉从床上忽然坐了起来,呆呆望着窗外,只见黑暗中已能看到一缕晨曦。
“大王,天亮了吗?”被窝里传来沈千千慵懒的声音。
张阳泉“嗯”了一声,道:“卯时了,今天是登基大典,需得早点起来。”坐起身,开始穿衣服。
沈千千也爬起身来,先服侍他穿衣,然后在两名婢女服侍下,穿好衣裙。
张阳泉和她携手来到偏厅,秦家姐妹起的更早,已经在偏厅等候了。
四人用过早膳,一起来到皇宫。
大典虽然繁琐,不过大部分事务都由官员们操办,他只需要做几件事就行了。
其中第一件事就是去太庙祭拜。
张阳泉身上一直有个很大的问题,就是他的身份来历。
这些事官员们都不敢随便问,只有刘伯温隐晦的问了一次。
张阳泉也知道身份问题很重要,无可奈何,便自己伪造了一份假族谱。
其中只有父母、祖父母的名字是真的,其他名字他记不得了,只能随手捏造。
好在也没人敢去调查族谱的真实性,于是太庙之中一堆假名字被供奉了起来。
按照规制,这次大典之上,张阳泉那个世界的父母、祖父母也会被追封为皇帝、皇后。
面对着被摆放起来的父母灵位,张阳泉双手合十,默默祷告:“爸妈请见谅,儿子不得已把你们供奉起来。祝您二老在那边身体健康。”
祭拜结束后,张阳泉从太庙中走了出来,发现陈基正在外面等候。
“大王,刚刚传来消息,仕林界的八名领袖同时称病,不肯来参加今日的大典!”他一脸凝重地道。
张阳泉皱了皱眉:“一起称病,这也太巧了吧?”
陈基“嘿”了一声,道:“臣派人调查过,这些人称病之前,去杨维桢府邸聚过一次。料来是约好了,故意称病,给您难堪!”
张阳泉哼了一声,摆手道:“他们不愿来就随他们去吧!”
陈基道:“大王,这些人定是因吕良佐和后来牵扯的一系列案子不满,趁机示威。臣以为可以让刘御史过去请他们!”
张阳泉皱眉道:“陈叔的意思是向他们示弱?”
陈基正色道:“大王,刘御史刚正不阿,铁面无私,谁都知道。然而过于刚直,往往容易得罪人!刘御史虽不在乎,咱们却要多保护他一些!”
张阳泉心中一动,道:“你的意思是,让刘先生过去请杨维桢,是为了保护他?”
“是的,刘御史为人太直,其实很多人都很钦佩他,但又觉得他没有人情味,不敢跟他走的太近。”
“如果让他去向杨维桢示弱,别人就会觉得他心胸开阔,不再那么硬邦邦的,对他也是一件好事!”
张阳泉思索片刻,点头赞道:“还是陈叔心细。也好,这件事你去和刘先生说吧。”
陈基领了命,快步离开皇宫,径直来到中书省,将情况来由告诉了刘伯温。
刘伯温明白张阳泉和陈基是为自己考虑,也就答应了,坐着马车来到杨维桢府邸,请杨维桢参加登基大典。
杨维桢闭门不见,刘伯温足足等了一个时辰,这才告别离去。
此事传到中书省,众官员果然都觉得刘伯温心胸开阔,杨维桢却有些小家子气了。
日上中天,临近午时,文武百官和参加大典的宾客们早已来到承天殿,沿着殿内排到了殿外。
参加的宾客除了各行各业领袖外,还有很多外邦使节。
张阳泉在众人注目下进入大殿,登上宝座台后的龙椅,礼部侍郎陈宁出列,宣读登基诏书。
张阳泉以‘华夏’为国号,以驱逐胡虏、恢复汉人王朝的统治为号召,建元开明,定都江都府。立秦苓君为皇后,子张思业为太子。
立太庙,追封两代先祖为帝后,祀以天子礼乐。
旋而太史令宋濂出列,手持另一份诏书,站在宝座台右前方,朗声吟道:
“上天斯民,必立司牧,夏、商、周之迭运,秦、汉、唐、宋之继统,其来远矣。元以北狄占我中夏,伦理以之晦冥,咸云天数,敢谓人谋……”
承天殿虽然开阔,毕竟无法容纳所有官员。
一些品级较低官员只能站在殿外台阶处,好在宋濂中气足,声音传到殿外,也能听见。
宋濂足足念了一刻钟,才停住了嘴,让到了一边。
这时,一些机灵的官员注意到杨三枪拿着一份金册来到郭念生身边,朝他低语了几句。
众人心中顿时一跳,知道那是封爵金册。
只见郭念生拿着金册出列,清了清嗓子。
“陛下口谕,我华夏开朝,多得诸将百官之力,特此论功封爵,以嘉奖各位开国之功劳!”
“公爵共有八人,第一公爵,秦国公,徐百升,年禄三千石,赐公爵玉圭、徽章、金册。”
徐百升默默出列,脸上不惊不喜,从一名侍从手中接过一个托盘,拱手道:“臣谢恩!”
郭念生脸色通红,大声道:“第二公爵,朱三,英国公,年禄两千五百石,赐公爵玉圭、徽章和金册。”
他心中充满了懊悔,秦苓君已经和他说明,原本第二公爵是他的位置,就因前两天的事,导致他的公爵降为侯爵。
“第三公爵,李二,卢国公,年禄两千石,赐公爵玉圭、徽章和金册。”
李二听到册封,深吸一口长气。
徐州城破之后的所有经历,在他脑海中一幕幕闪过。
当时徐州城破,他心灰意冷,打算出家为僧,怎么也想不到加入龙潭寨后,竟一路走到了今天。
念及此处,他回头看了傅友德一眼,傅友德也正凝望着他,两人相视一笑。
“臣谢恩!”李二大步出列,接过了托盘。
第四公爵是方远,他被封为卫国公。
郭念生亲自接过托盘,走到他跟前。
方远用仅剩的一只胳膊接过托盘,大声道:“臣谢恩!”说完目光看向了郭念生,眼神坚定。
郭念生强笑一声,知道方远是想告诉自己,将来一定还有封公爵的机会,拍了拍他手臂,表示自己明白。
当众人听到第五位公爵是刘伯温时,都有些吃惊。
因为前面的公爵都是武将,刘伯温竟然是文官中第一个封爵的人,超过了郭念生和陈基!
而且刘伯温投靠江都军的时间并不算早,马玉麟、王蒙、何珽等人都在他前面,却被他后来居上!
刘伯温被封的是郑国公,他缓步出列,领了金册,拱手谢恩。
众官员之中,真正为他高兴的只有宋濂、陈基寥寥数人,大部分人都用复杂的目光盯着他,包括李善长。
第六位公爵是耿四,他被封为袁国公。
出身龙潭寨的将领们顿时面露喜色,皆为他感到高兴。
严格来说,前面的徐百升、李二都不是龙潭寨的老兄弟,而是后来加入的流民。
方远是四寨主,与大家隔着一层关系。
朱三性格太阴沉,大家都不爱和他来往,只有耿四是根正红苗的龙潭寨老寨民,又与大家关系处得不错。
王大、猴子、孙虎等人都在为他高兴,耿三更是泪眼模糊,为兄弟感到自豪。
耿四心中同样充满了激动,连口吃的老毛病也犯了。
“臣、臣谢、谢恩!”
第七公爵傅友德,被封为颍国公。
与耿四相比,他的人缘就差多了,许多人望向他的目光都不服气,只有李二、朱元璋等人觉得他这个公爵应得。
傅友德毫不在意,大步出列,微笑道:“臣谢恩。”当真是意气风发。
当郭念生念到最后一位公爵时,所有人心中都充满了紧张。
常遇春、赵德胜、王大等将领脖子都朝前伸出一截,可见心中多么期盼。
只听郭念生缓缓道:“第八公爵,梁国公,马玉麟,年禄一千五百石,赐公爵玉圭、徽章、金册!”
一刹那间,文武百官的表情五味陈杂,大部分人心中充满了失望,有人双脚一软,差点坐倒在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