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真想不到扩廓帖木儿这乳臭未干的小子,竟不比他老爹差多少!咱们将来想赶走蒙古鞑子,此人也是个大障碍!”
靖州南面一座军营中,赵德胜黑着一张脸说道。
徐百升得到张阳泉命令后,派赵德胜和卞元亨兵分两路,攻打静江。
卞元亨走的是全州路,赵德胜走的是靖州路,他刚来到靖州,就听说了北边的消息,立刻召集众将商议。
一名将领沉声道:“属下倒觉得,扩廓帖木儿比察罕帖木儿要好对付!”
赵德胜朝那名将领看了一眼,认出是刚归降不久的徐达,眉头一挑,道:“哦?此话怎讲?”
徐达缓缓道:“察罕帖木儿一心为国,并无私心,这也是答失八都鲁、李思齐、张良弼等将领肯听他号令的原因。”
“反观扩廓帖木儿,纵然军事才能不弱于他老子,但此人精明过头,私心过重,兼且年纪太轻。依末将来看,他绝无能力服众,元军很可能会内斗!”
赵德胜吃惊的看了他一眼,道:“你说元军会内讧?”
“末将只是说有可能。”
徐达伸出两根手指,道:“鞑子朝廷目前有两个大隐患,第一个隐患在庙堂,太子和皇帝不和。第二处在军中,将领们相互不服!”
赵德胜哈哈一笑,目光环视一圈,笑道:“好像有点道理,你们说呢?”
张彪一脸焦急地道:“大帅,咱们管北面的事做甚?还是赶紧商议攻打静江的事吧!要不然功劳就让卞元帅、常元帅他们给抢走了!”
“对啊!管那些鞑子做甚,先顾眼前吧!”
“大帅,咱们赶紧灭了丁普郎那小子吧!”
“常元帅那一路隔得远,不打紧,卞元帅可已经打了两场胜仗,咱们也得加快动作啊!”
其他将领纷纷附和。
大家都知道大王马上要登基了,到时候就会论功封爵,每个人都盼着能得个爵位,光宗耀祖,福泽后代。
赵德胜摸了摸胡茬子,道:“好,不提不提!就先说说攻打静江的计划,你们谁有好点子?”
刚才还急不可耐的众人,一下子都不吭声了,大帐内鸦雀无声。
赵德胜瞪眼道:“怎么都不说话了?”
张彪摸了摸后脖颈,道:“要不然直接一路打过去?”
“这算个屁的主意!”
又有将领道:“派人去劝降如何?”
赵德胜捂着额头,道:“咱们一场胜仗都没打,人家会投降吗?开口前动动脑子!”
众将又不吭声了。
赵德胜环视一圈,目光看向徐达时,陡然一亮。
“徐将军,我瞧你颇有主意,你说说看,咱们该怎么办!”
徐达是新降将领,本不愿张扬,见赵德胜问了,才沉声道:“末将以为可以派一支善于攀爬的奇兵,走山路直奔静江治所,临桂县!”
赵德胜皱眉道:“走山路的话,后勤补给怎么办?”
徐达道:“可携带一部分干粮,剩下的在山中寻找。末将曾在山中当过猎户,有把握带三千兄弟在山中生存半月以上!”
赵德胜愣道:“三千人?只怕到了临桂县,也起不到太大作用吧!”
徐达沉声道:“丁普郎现在被我军三路夹攻,压力极大,而且江南就剩下他一支力量,他也知道无人会去救援他。”
“只要我们兵临城下,我相信无论是他、又或者是其他静江将领,都会丧失斗志,向我军归降!”
张彪忽然道:“如果丁普郎是倔驴脾气,誓死不肯投降呢?”
“就算丁普郎能抗住压力,他手下将领也坚持不住,定会献城投降!”徐达信心十足道。
赵德胜打仗虽然不行,看人却很准,打量徐达片刻,一巴掌拍在膝盖上。
“那好,我许你在军中挑选三千人,这个计划就由你亲自执行,我们也会继续攻打静江外围州县!”
徐达站起身,拱手道:“多谢大帅!”
徐达做任何事情都极为谨慎,他足足用了两天时间,才挑选好所需的三千士卒。
随即,他又找了几名本地向导随行,队伍中还带上了军医。
最后,他又花了一天时间与向导们研究行军路线。最终确定三条路线,一条是主选,另外两条是备选。
做好这一切,第四天上午,徐达终于带着三千人马钻入百丈山,从灵川县西面山路绕过去,直奔临桂县。
众军士沿着崎岖山路一路前行,前面几日,军队以干粮为食,遇到可以吃的野菜、植物时,徐达会让大家采摘储备。
静江僻处西南,并未受到太多战火,林中还有不少野味,打到几只,也能添做口粮。
绕过百丈山,徐达带着众人寻找阳江,花了两天时间,终于找到了阳江上游。
阳江径直从临桂县穿过,找到阳江,就能说着江水直奔临桂。
大军沿着江水前行,遇到浅水区,还会下水捕鱼为食。
又前行两日,大军距离静江已不足三十里。
众军士们风餐饮露,身上衣服被林中荆棘划得破破烂烂,一群人仿佛野人一般,不过个个神采奕奕,期待着即将到手的大功!
次日中午,大军沿着阳江向东走了十里,前方忽然出现一座寺庙。
徐达远远看去,寺庙方向竟然升起一股漆黑的浓烟,顿时觉得不对劲,派斥候去打探情况。
不多时,斥候便回来了,脸上表情十分惊奇。
“将军,前方有支军队正在攻打寺庙!”
徐达问道:“有多少士兵?”
斥候道:“千人不到,应该是个千人队。”
徐达又问:“寺庙叫什么名字,有多少和尚?”
斥候道:“寺庙叫大圆寺,僧人不少,有四百多人,都拿着棍子堵在寺门口,反抗激烈。”
徐达沉吟良久,道:“传令下去,从寺庙南边的林子绕过去,绕到寺庙东面三里之外集结。”
军令很快传达。
众军士悄无声息的从大圆寺南边绕过,来到临桂与寺庙之间的官道上。
徐达观察了一会地形,然后又传达新命令。
“两个千人队随我突袭这支千人队。乌千户,你率五百人守在此处,防止有漏网之鱼。”
“周千户,伱朝东行三里,守在官道,如果敌人有援军到来,立刻发响箭传信!”
两人齐声领命。
徐达当即率领两千人朝大圆寺冲了过去,嘴里还不住高喊:“大胆狂徒,竟敢攻击佛门圣地!”
那些和尚听到徐达之言,又见他们穿得破破烂烂,以为是附近村民信徒,顿时士气大涨,配合他们夹击千人队。
这支千人队就算与徐达部单挑也不是对手,何况被前后夹击?
战斗持续没多久,敌军就溃败了。
一部分弃械投降,一部分四散而逃,朝临桂逃跑的人全部被乌千户擒获。
就在徐达审问俘虏时,众和尚们从中两分,一名苍老的和尚在众僧簇拥下,缓缓走了过来。
老和尚朝徐达双手合十。
“多谢施主出手相救,老僧秋江有礼了!”
徐达还了一礼:“我等恰好路过,大师不必多礼。”
秋江和尚看了众军士一眼,突然道:“老僧若是没猜错,施主们是江都军吧?”
徐达心中一凛,寻思:“这帮和尚既然被官军攻打,应该与丁普郎有仇,告诉他身份,料也无妨。”
“大师好眼力,我等确实是江都军,不知大师如何看出?”他问。
秋江和尚叹道:“瞧你们军械和身手,就知你们是军人,眼下江都军攻打丁普郎,你们自然是江都军了!”
徐达试探道:“大师似乎与丁普郎有仇?”
秋江又叹了口气,道:“他想让老和尚帮他做一件事,老和尚不答应,这才有今日之祸。”
徐达奇道:“他想让您做什么?”
秋江道:“他想让老和尚去一趟大都,替他求得朝廷册封,再让朝廷从云南派兵,援助他抵抗贵军!”
徐达更加奇怪:“他为何让大师去大都?莫非大师认识元帝?”
一名年轻和尚昂首道:“我师父是当今陛下的授业恩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