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基刚走,刘伯温和朱升两人一起求见。
朱升如今已升为吏部侍郎,刘伯温身为六大宰相之一,在张阳泉授意下,目前负责分管吏部事务。
两人过来的来意也很简单,江都军打败陈友谅后,地盘又扩大了两倍多,地方上的官员又不够用了。
刘伯温道:“大王,目前各地县令都由百户、千户临时充任,这些将军们打仗可以,治理却并非其所长,还需速速派遣官员治理!”
张阳泉道:“吏部的备选官员差多少?”
朱升道:“缺口极大,至少需要两百人!”
“你们可有应对办法?”
刘伯温道:“臣与朱侍郎商议后,认为有两个办法可行。”
张阳泉问:“哪两个办法?”
“第一,再开一次科举。第二,从文吏中挑选出优秀之人升为官员,再将汉军投降的官员补充到文吏之中。”
张阳泉皱了皱眉,道:“为何是文吏,不是胥吏?”
刘伯温和朱升都是一愣。
过了半晌,朱升缓缓道:“大王,自唐宋以来,胥役心术不正,深为百姓厌恶,各朝明令胥役不得参加科举。”
胥吏分为文吏和胥役,不过因为在一个衙门办差,久而久之,就被统称为胥吏。
张阳泉认为人与人之间没有高低贵贱,全是后天形成。
胥吏之所以遭人厌恶,就是因为上层权贵堵住了他们进阶通路,既得利益集团不愿再将蛋糕分给他们。
他们没了上进之路,只能转头盘剥百姓。
就跟那些被宫刑的太监一样,精神没有寄托,唯一能追求的也只剩下红白之物。
张阳泉沉声道:“胥吏之害的根源在于徭役,如今徭役已改,胥吏和官员一样,都是领俸禄办事,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刘伯温思忖了一会,道:“大王说的是,胥吏原本也是些贫苦百姓,既如此,就从优秀胥吏中挑选合适之人,晋升为官员!”
张阳泉点点头,道:“那就按照第二种办法,解决眼下官员短缺问题!另外,科举第三科也可以准备了,以免将来北伐时,又缺少官员!”
两人齐声应诺,拱手告退。
张阳泉继续默默处理着公务,半个时辰后,亲卫来报,郭念生和吕良佐一起求见。
郭念生手中拿着一份图纸,说道:“大王,这是臣等从数十名建筑大匠手中挑选出的皇宫样式图,您请过目。”
张阳泉接过一看,只见图纸极为复杂,一座座宫殿井然有序的分布着,虽然并非完全对称,但看起来却给人有一种奇异的流畅感。
他并不懂建筑学,便也没有多发表意见,只问道:“这图纸是谁设计的?”
吕良佐道:“是由江南第一名匠李惟公所献。”
张阳泉点点头,道:“那就按照图纸开工吧,八个工坊选好了吗?”
郭念生忙道:“还没有,报名承接的工坊太多,我们正在想法子甄选。”
张阳泉道:“那就尽快办好此事。”
两人应诺一声,齐齐告退。
北风萧瑟,不知不觉到了九月。
江南的战事虽然还未结束,但已经趋于稳定,也不知是不是陈友谅之前太不得民心,打下湖广、江西两省后,各地造反的百姓寥寥无几。
福建山高路远,常遇春还没有传来消息,河南的元军都朝着东面缓缓进军,隐隐有包围山东之势。
山东的红巾军见元军袭来,也停止了内讧,相互串联,一同戒备。
一时间,江南江北的战事都停了下来,天下迎来久违的和平时光。
最近几件大事尘埃落定,张阳泉这几天的工作减少了不少,难得又变得清闲。
这一日,他忙碌一阵后,沿着甬道朝后宅而去。
绕过一片假山,忽听不远处响起弓弦声。
寻声走了过去,只见后宅演武场上,一名女子正在练习射箭,秦苓君则站在一旁指导。
张阳泉正要走过去,那名射箭的女子忽然瞥见了他,大惊之下,手上一抖,箭矢竟朝张阳泉的方向射了过来。
杨三枪箭步上前,挡在张阳泉跟前,好在那箭矢并不准,射在旁边一棵树上,箭尾不住颤动。
射箭女子吓了一大跳,赶忙跪在地上,道:“大王饶命,我、我不是故意的……”
那女子正是秦苓君的徒弟陶瑷。
这并非陶瑷第一次出事故,每次练习射箭时,只要有人靠近被她发现,她一紧张,箭矢就会朝对方射去。
秦苓君一把将她拎起,没好气道:“你这几天都不准再碰箭矢了!”
语毕,快步来到张阳泉身边,忙问道:“夫君,你没事吗?”
张阳泉摆手笑道:“没事,你这小徒弟怎么样了?”
秦苓君脸上顿时多了几条黑线。
“我就从没教过这么笨的人,要是以前在龙潭寨,我非抽她一顿不可!”
跟着过来的陶瑷闻言浑身一颤,委屈巴巴道:“殿下,我、我也想快点学会呀,可身体总是不听使唤……”
张阳泉见秦苓君一副气得咬牙的模样,哈哈一笑,道:“行了,人家毕竟是女子,学的慢点也正常!”
秦苓君摇了摇头,也懒得再数落徒弟了,朝张阳泉道:“夫君,政事都处理完了吗?”
张阳泉点点头,伸了个懒腰,道:“都处理好了,前阵子真是忙死我了!”走到石椅坐下。
秦苓君走到他身后,一边帮他捏肩膀,一边低声道:“夫君,我最近听到一些流言蜚语。”
张阳泉道:“哦?”
秦苓君道:“有人说刘先生与杭州名嫒张妙净关系暧昧,经常流连净妙斋,还因为张妙净的原因,与杨维桢交恶!”
张阳泉直摇头,道:“这都是谁传的谣言?你觉得刘御史那样的人,会做出这样的事吗?”
秦苓君眸光闪动:“我自然不信,不过这消息传的很广,我觉得有些古怪。”
张阳泉心中一动,问:“消息你从哪听来的?”
秦苓君看向陶瑷。
陶瑷赶忙道:“是我出门逛街时听到的!”顿了一下,补充道:“这件事传出来后,又传出刘大夫包庇亲戚、假公济私的一些消息。”
张阳泉面色一凝,道:“看来有人想对付刘伯温了!”
秦苓君微笑道:“夫君,咱们很久没有上街了,要不要微服出巡,顺便调查一番?”
张阳泉笑道:“好啊,千千回来没,让她也一起去。”
秦苓君摇头道:“没呢,一大清早又跑去大明寺了。”
张阳泉知道沈千千是求子去了,无奈地耸耸肩,道:“那就咱们去吧。”
陶瑷忽然道:“大王,王妃殿下,我能不能跟你们一起去?”
秦苓君瞪眼道:“你留在校场,继续练箭!”
陶瑷小声道:“您不是不让我摸箭矢吗?”
“伱就端着弓,站两个时辰,我看你下次手还抖不抖了!”
陶瑷哭丧着脸道:“是……”
张阳泉见秦苓君这模样,突然有种感觉,她是将陶瑷当做秦苓思了。
想到这,不由问道:“小妹还没从通州回来吗?”
秦苓君听到这就来气,咬牙道:“这丫头越来越野了,连个信都不捎回来,我都怀疑她跟着人通番去了!”
张阳泉哈哈一笑,道:“你也别太担心,你瞧蓝玉、韩林儿他们,小小年纪都能上战场,小妹聪明机警,不会有事的。”
两人换了便装,乔庄一番,从侧门离开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