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凤髓意识降入魂海,化成人形,角角落落查个遍,除了勾陈雪刀横膝盘坐魂海深处修炼神力,再无旁人。
勾陈抬眼望来,在杜凤髓意识当中落下一道意念:
主人找什么?
神只魔只大成之前,与主人只能意念沟通,并不会说话。
杜凤髓想想还是省略风绵一时促狭起的剑人名字,道:“灵慧吱吱唔唔,我来看看。”
勾陈嘴角轻轻上翘了一下,这是杜凤髓第一次看到神只的微笑。
“真有我不知道的事情?”
剑人跟着回到魂海,听到对答,才如实说道:“最近几个月,属下养神的时候,总有一个黑影想摸我。”
勾陈的嘴角拉得更大了。
杜凤髓却是一头雾水:“有东西想摸、你?”你不是玩笑吧。
剑人瘪嘴,委屈道:“我就知道主人不信。一开始我也以为眼花,它总在我闭眼睛的时候过来,睁开眼跑得比什么都快,只能看到一道黑影。”
“勾陈。”别以我看不见你幸灾乐祸。
勾陈欠欠身:主人不必担心,对方对灵慧没有恶意。
“没有恶意……那是确有其人了!”杜凤髓大惊。
不论是什么,自家魂海多出这么一个东西而浑然不觉,太匪夷所思,杜凤髓寒毛倒竖。
剑人有了证据,立刻理直气壮嚷嚷:“我就说我没看错,出来,让小爷看看你是个什么东西,出来——”
剑人本是虚张声势,哪里想到身边呼地一下,一道黑影飘过。
“妈呀!”剑人跳起老高。
黑影如影随形,回头又是一下。
这下总算看清黑影是个什么东西,一截带着手的手腕!
这只手黑如墨,亮如银,锃明瓦亮如铁似钢……
剑人哇呀一声,杜凤髓倒吸口凉气,两眼迸()射()出惊喜的目光。
“勾陈,这是哪位下世?”
勾陈意念来到:禀主人,是螣蛇神将。
六壬十二()大神将,勾陈第一个出世,为杜凤髓首神,杜凤髓曾经不只一次猜测第二大神将会是哪一位,今天总算等到了。
他诞生了第二尊神将。
螣蛇的来临与勾陈何等相似。
当年勾陈的出现是半截手臂,只不过比今天的螣蛇多出一截带袖子的胳膊。
而螣蛇明显是一位黑衣神将。
怪不得螣蛇偷偷摸摸来摸地葬神剑,勾陈开始,杜凤髓的本体神将似乎都要掌握驾驭地葬剑的本事。
“灵慧,这位是螣蛇神将下世,为什么摸你,你该有数。”杜凤髓招呼剑人。
剑人吓得停在半空没有下来:“属下已经化形,可以自驭本体。”
杜凤髓面色一沉:“胡闹。上界神祖的大成神只,在神祖意外时,无一例外都能驾驭祖神兵杀敌护主,便是你们之间也是互相照拂的关系,你敢说一定不用十二()大神将支援袒护,哪一天说不定还要人家救命,你这灵慧真个嘴硬,还不下来认人。”
剑人英俊的脸庞忽黑忽红变了几变,才飞身来到黑手面前:“螣蛇神将,我是剑人,地葬剑灵慧,这些天冲撞,你不要见怪。”
黑手立掌摇了一下,倏地飘到剑人头顶转了几圈,还在剑人脖子上摸了一把,要不是看见这只灵慧马上要爆,说不定还要攥着脖子试试地葬剑的手感。
剑人被撩得头顶冒烟,追着黑手猛剁,勾陈劝解,一时之间,魂海上下热热闹闹,比外边的冷清好多了。
杜凤髓任他们吵闹,离开魂海,最后扫一圈没留下几分美好回忆的东北人界边荒,找准方向启程回转长云天外。
*——*
东北边荒这一役直面主王之威,涅盘池承受大半压力,幽篁城接下三成左右,最倒霉的是风绵,直接被主王气机侵蚀生死未卜,地葬神剑也受到不同程度冲击,但有玄凤始王一番照拂,总体伤势比风绵好过百倍。
此役看似只有杜凤髓全须全尾,谁又能知道,随同司徒大王破界而来的主王魂力,悉数被他的传承魂玉担了。
杜凤髓魂道修炼不慢,甚至有了两道魂则,但是面对主王级大魂法,连盘菜都不是。
传承魂玉是好东西,凡是他接不下的魂道力量,往里头一引,传承魂玉像个无底洞,都能吞下去。
用的次数多了,杜凤髓隐约明白,这种侵吞类似于储留,做短时风险规避可以,但是里边存储的异类魂能早晚有满员的一天,到时又是一颗定时炸弹,而且存留越多危险越大。
传承魂玉是不能有失的至宝,他从没想过用过就扔,只能即早处理内部魂能,否则再遇上神方帝君派分身夺舍的劫难,他连传承魂玉里边也不敢进去避难了。
说过这些种种幸运,神司大王的魂压余威仍旧煞到了杜凤髓的心神。
杜凤髓心神受到重大干扰,这是境界不高魂灵未稳遇到至高神人的必然后果,轻则几千年无法入静修炼,强行修炼会走火入魔,重则心境崩溃,再高的悟性也寸步难进。
所以,杜凤髓并不急于赶路,一路上专心琢磨神灵秘藏,每多修炼一分,心神越是清明一分,等到长云障壁遥遥在望的时候,已经是一千两百年后。
他用了近乎四倍的时间回到西极长云。
杜凤髓整整恢复不久的心神,破开障壁一步来到赤海上空,魂力扫过,赤海仙宫静谧安祥,武崖上那道矫健如龙的魁梧身影立即吸引了全部目光。
“爹!”
武崖上苦修战道的杜铉猛一转头,就看到记挂万年的身影。
自杜凤髓上次离开,已经过去小一万年,期间幽篁潜修就费去七千多年。
“儿子——”杜铉收起圣刀闪电飞出赤海仙宫,把大儿子紧紧抱在怀里。
杜凤髓微愣,但是杜铉箍着后背隐隐发抖的胳膊、还有相比离开开前明显苍老的面容,打消了他所有顾虑,伸展两臂用力回抱这个慈爱的父亲。
没有这个杜铉,就没有杜凤髓的今天。
“儿子……儿子……我以为你丢在东北那边了。”杜铉激动难抑,杜凤髓感到顺着脖子流下的……泪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