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褒姒个屁,鸷月是那个人失踪以后很久,忽然多出来的。”唐俊对于我这个猜测十分的鄙视,眸光却是微微一凝,“其实,也没人知道鸷月的生母是谁。”
我忽然明白过来,鸷月是在白帽子觉醒之后,找了个人类生出的娃儿。其实鸷月本该也和我的宝宝一样,是有人的肉身的,却被司兰大人给杀死了。
那么那个额白帽子,他去时间盒子里做什么了?
找紫幽打架吗?
想着想着便克制不住困意的来袭,整个人沉沉的睡过去了,我总以为在梦里能重新遇见白帽子。
可是梦里面空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站在忘川水的前面。
水里意外的十分平静,水面上倒影着我的影子,有一张娇小可爱的脸从水底探出来。但是她没有破出水面,而是就在水底下好奇的看着我。
紫色的发丝在水中飘扬着,身上却没有衣服,皮肤光洁的如同刚刚剥了壳的鸡蛋一般的细腻白皙。
我竟然鬼使神差的,跪下了身子,手臂往那个水里面伸。
“你是来带我走的吗?对不对……下面有好多妖怪,我好害怕。”她睁着大大的眼睛看我,唇红齿白的样子惹人怜爱。
下面有妖怪吗?
我努力的用尽浑身的力气朝水下看去,就见到黑暗的水底,猛然间就伸出来一只带着爪子的怪手狠狠的抓住这女孩的小腿。
那手覆盖着浅蓝色的粘膜,五根手指之间有蹼,手指甲又长又利。
是……
是一只鲛人的手,它将那个小女孩让水底用力的一拉扯。
她就不见了。
我趴在水边上很久很久,她都没有回来,只能从清澈的水面探向黑暗的湖底。我清楚这下面一定有很多鲛人的魂魄,它们凶残暴戾,充满了一种未开化的兽性。
鲛人虽然也有自己的文明,可是毕竟还是和人不一样,它们骨子里依旧保持了食物链顶端猎食者的残暴。
死后的魂魄,要比人类的生魂,要烈上成千上百倍。
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身子微微有些僵硬,突然有一只白色的鸟落在我的肩头,它用自己的喙啄了啄我的侧脸,“苏芒,不对,我该叫你小七。小七,我负责看守这里,都怪你把这里的幽都守卫给杀了。”
“是凌翊让我杀的,当时也是为了救南宫池墨么。”我身子猛地一颤,是太白!
太白大人立在我的肩头,梳理着自己漂亮的羽毛,它被封进了鸟的躯体里。竟然能在这里守卫这片诡异的地方,难道它已经恢复力量了?
念及于此,天空中忽然就飘落下了无数洁白的羽毛。
那些羽毛恰似雪片一样,从天而降,我在梦境里整个精神状态就是那种蒙圈的。大脑的神经反应的极为迟钝,等我反应过来的时候。
眼前纷乱的羽毛之下,飘着一个银衣的男子。
他两颊上有浅浅的酒窝,眼下还有一颗小小的泪痣,标准的秀气有余,略带孱弱的冠玉美男子。
银色的鞋尖轻轻的点在河水的水面上,惊起了一丝的涟漪。
他低下头,一头的黑丝落在了脸颊两侧,手指头点在我的眉心,“那你怎么没想过,他为什么自己不来杀,非让你做这样的事。”
“我……我当然想过,但是他要取得鬼帝的信任,若他亲自动手。必然……必然会打草惊蛇,太白,你……你不该怀疑他的。”我抬眉去看太白大人的眼睛,发现他的眼睛闪过一丝银光。
就好像那种佛窟深处,坐落的银眼佛像。
那眼睛炯炯有神,好似充满了奥妙玄妙的感觉。
太白轻轻一笑,笑靥生花的样子,有一种说不出的迷人,“小七,也就只有你这般的信任他。不过,我这次从噬魂咒里逃出来,倒是要多多感谢他。”
“是他……他破了噬魂咒,放你出来的?”我咬住了唇,紧张的看着太白。
太白轻“哼”了一声,“他才没那么大本事呢,放我出来的人的你见过。芈凌翊就负责找人,搬救兵,关键时刻跑到哪儿去了也不知道。”
“放你出来的那人到底是谁?”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而不是那些朦胧的猜测。
太白轻轻的掩唇,看似有些傲娇清冷,可是眼中还是那副自大的自负的眼神,嘴里面只吐出了三个字,“周幽王!”
周……
周幽王!
喂,我知道他是周幽王啊喂。
我刚想要继续和太白说话,可是我竟然消失了,只剩下忘川河水边的一个残影。
还有太白大人病态美之下,如同西子捧心一般轻蹙的眉头,“好麻烦,我老人家居然还要在这里看游泳池,都怪凌翊那个混蛋……”
忘川水,被他形容成游泳池。
这鸟也真是没谁了!
想着想着竟然从梦境中惊醒,醒过来,周围一片的黑暗。脑子里第一反应就是没开灯,第二反应才是我好像看不见了。
额上出了细汗,我的心砰砰直跳。
五根手指头在眼前晃了晃,什么也看不见,哪怕是天黑到了极点。家里附近也会有路灯,不可能身恶骂都看不见。
我尝试喊了一声:“四哥,四哥……”
没人回应我,用手指头去触摸身下的床板,床板还是柔软一片的。好在我极为的熟悉家里的环境,走下了床,轻轻的打开了窗子。
外面有一丝阳光的味道,暖阳照在脸上很舒服,对我来说却连一丝光明的意味都没有。但现下一定是白天,只是我自己看不见罢了。
到底是哪一环节出错了,醒来竟会失明。
我的失明会造成对谁人的好处?
不,应该这般去想,我的使命很可能会造成我判断的失误,因为看不见。所以能看透阴阳的眼睛,便不能第一时间发现妖物的存在。
有意思。
不知道为什么,失去光明我没有害怕,心头反而更加镇定了。
在我睡死过去的时候,家里一定发生了什么变故。
伸手摸了摸腹部,腹部依旧微微隆起,但是里面是一片冰冷。就好像仅仅是我的肚子里,变得冰天雪地,宝宝犹如冰雕一样一动不动。
他的气息十分微弱,但是幸好还活着。
只是他一动不动的样子,让我感到心痛,让我揪心之下立刻去找他沉睡如同雕塑一般的原因。
北斗玄鱼已经让人给搜走了,所以内视几乎是很困难的。
只能面前通过心灵感应去感觉宝宝的存在,似乎是被什么符箓贴中了把,身子才会僵直的好似没有生命一样。
心脏也停止跳动,血液也不再循环。
细细的感知和检查之下,才发现是化龄符,这种符箓贴下去三日内不拿出来,必死无疑。这么小的孩子,他不像唐俊是大人了,可以顶得住化龄符的威力。
宝宝的下场可能会比司马骁更惨,司马骁再怎么样都是六七岁的时候中符箓。
我的宝宝才刚刚要临盆,中这种符箓,是根本没有办法的。但我却没有能力把符箓拿下来,这张符录威力可不小,比爷爷画的还要强悍呢。
也不知道是哪儿来的符箓,到底是谁给我宝宝贴上的。
整件事,变得更加的扑朔迷离。
此时此刻,我甚至有一种,宝宝即将离我而去的感觉。他是我的骨肉血脉,我心头有种痛不欲生的感觉,好似被千斤重的轮子碾过一样。
浑身都在战栗着,恨不能立刻抓到凶手,将他碎尸万段。
一股清风缓慢的吹来,将我的发丝扬起,在我胸中的戾气也瞬间散去了。
我静下心,暗示自己,宝宝应该还有机会。
只要我……
我能破了此局,搞清楚发生的状况。
好在协天蛊那只肥嘟嘟的虫子,还在我的身体里,它的眼睛就是我的眼睛。虽然看到的东西都是扭曲黑白的,但是勉强能够分辨出一些事物。
最头疼的是,虫子的世界和人的世界,差的也太远了。
它在意的是周围有没有什么好吃的,有没有长的好看的母虫子。好吧大自然里大部分变成蛾子之前的虫子,都没有公母之分。
但是,我身体里的,强行从安北体内偷出来的虫子。
它应该是头雄性的虫子,不然也不会死死的盯着花园里,那只正在伸懒腰的菜心虫不动。虫脑里面还在幻想着各种叉叉圈圈,圈圈叉叉少儿不宜的画面。
我和它保持了心灵相通,视觉相通不到半分钟。
已经出现了头晕想吐的局面,好在我在关键时刻,还是用十五字佛家真言,把它牢牢的控制住。
老娘想要看什么,它就必须老老实实给我看什么。
凭借着这只死虫子的感官,我慢慢适应周围的环境,走到了房子的外面。外面阳光明媚,唐俊正在院子里洗衣服,松子轻轻的搂着他的后背,两个人你侬我侬的晒太阳。
“四哥。”我喊了一声唐俊。
唐俊发现是我在叫他,错愕了一下,说道:“小妹,你醒啦?松子,你回去吧,我和小妹在一起。”
松子在我扭曲的视觉中,就是一个哈哈镜一样的存在,身子扭曲着。看不到她脸上的表情,不过唐俊的脸却是放大的,也有些圆润额扭曲,不过表情却可以看的清楚。
虫子似乎是在想,恩,那个男人好像很好吃的样子。
弄得我脑子里也都是这个想法,看着唐俊的时候,不免有些尴尬。
他看到我这个表情,忍不住就问我:“小妹,你怎么了?”
“四哥……我……”我猫下了身子,低头在唐俊的耳边,小声的说道,“我……我好像什么都看不见了,我……我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