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婴坚毅的看着我,冷峻的脸上带着不可撼动的威严,“只有你可以,如果不知道往哪下手。那就从手臂开始,这样会不会比较容易一点?”
手臂?
难道子婴也想做一次杨过,让我做郭芙把他手臂砍了!
可他的目光是那样的不可违抗,干咽了一口唾沫,我抓住了子婴的手腕,“那……那我可真动手了,赢大哥,你闭上眼睛好不好?”
“当然。”他看我的眼睛忽然如水般温柔,又轻轻闭上。
那长长的微微卷曲的睫毛,仿佛是振翅欲飞的黑色燕尾蝶,带着一丝魅惑人心的气息。我凝视着他的面容,掌心却形成了探魂咒的掌心符。
在他的身体里一共有三魂八魄,其中多出来的一魄来自于观用。
若想骗过紫幽,怕是只拿走那朵出来的一魄,并不够用。于子婴来说诸魄皆有用,唯有天魂并不知其具体作用,在人死的时候,大部分的人的天魂也会消散。
取天魂和多余的那一魄,吞贼魄,大概也就够了。
匕首在我的掌中,忽然就如同一把锋利的解剖刀,在他身上寻到这两魄。然后用天罡之气,迫使流动的生生不息的魂魄停止运转,将两个位置生生的剜出。
一个在左腰,一个在右眼。
切割下来的时候精准无误,尽量没有伤及周围其他魂魄。
取下之后,血液横流,面容尽毁。
这样的效果要比手臂上随便看一处魂魄,看起来要严重的多,但是唯一庆幸的是,将子婴身上并不是那么重要的魂魄移除。
如果以易凌轩的医术,也许可以修复他的容貌。
取下的部分,被我放在了桌上,好在他是灵体。并不怕伤口感染,否则这样霸道胡乱的切除,非要感染了伤口不可。
他流着血泪,整灵体都因为痛苦而颤抖战栗着,那种痛根本不需要他叫出来。通过感受他周身的气场,就能感受到,他失去魂魄之后身体所受的煎熬。
人之三魂七魄,缺一不可,否则必须承担失魂落魄所应承受的苦痛。
我心头紧张,踮起脚尖帮他轻轻用手擦血,“赢大哥,对不起……真的……对不起。我……我是不是没有做好?”
这种手足无措的感觉,让人无法抑制内心内疚的情绪。
我慌张的看着他,手指头在颤抖。
“对不起?为什么要对不起,手法不错么。如果你有断魂刀,我相信你会比那群庸医都要出色。”子婴身上带着伤,明明已经面部痛苦的扭曲,却依旧是淡然而语。
他轻轻的搂住我的身体,“别紧张,缓缓的呼吸,孕妇的情绪不能差。今天这个祸是我自己惹的,和你没关系。”
子婴的声音低沉磁性,就好像摇篮曲一样。
我的心微微一定,小心的推开他,尴尬的笑了一下,“赢大哥,我哪里能和灵医比,而且这个断魂刀也不是我的。瑾瑜,刀……刀还你……”
这把匕首,被我双手奉到瑾瑜面前。
他抬眸看了一眼,没有伸手去接,“你……你给我东西的时候,不可以双手奉上,明白吗?”
“为什么啊?”我有点发傻,难道时间盒子里还有什么特别的礼仪吗?
反正在阳间,双手奉上算是能够足以表带尊敬和感激之情了。
瑾瑜眼神纠结了一下,将匕首的刀鞘插上了流血的刀刃,然后轻轻的推了一下刀身,居然红了脸,“这刀归你,按道理,我应喊你一声母上。”
“喊我……母上……”我有些奇怪的看着这个满面绯红的少年,也是说他的意思是要喊我母亲。
可我和他并无血缘关系。
他低下头,说道:“不说这些了,我就知道你也不愿听到,才从来不这样喊你。”
“我……”我确实没做好心理准备,这么一个紫毛。
说要喊我妈,我总得要有个心理准备吧?
说出了刚才那番有些尴尬的话,少年促狭的拿起桌上的魂魄,五根手指头轻轻一收。便是捏成了齑粉,这些齑粉本要散去的。
却慢慢的在黑暗中,变成了白色的灵。
这些散发着白光的灵在聚拢了之后,围绕着我们的周身飞舞了一圈。直到少年拿出一只瓶子,拧开了瓶盖之后,才主动安分的钻进了瓶子里。
瑾瑜收起瓶子盖上瓶塞之际,我才知道瑾瑜今晚来的真正目的。
魂魄灰飞烟灭幻化成的灵,是没有固定的形式表现的,并不能知晓它是三魂七魄中的哪一部分。
这些灵上面,却还有子婴的气息。
假说把这一瓶灵拿去给紫幽,由他儿子跟他讲说,这灵是紫幽灰飞烟灭的时候收集来的一部分,倒是可以自圆其说。
瑾瑜收好手里装着灵的玻璃瓶,淡淡的看了我一眼,“好了,我的时间到了,我……我隔一段时间再来看你和麟儿。”
“瑾瑜,为什么这么帮我们,可以告诉我吗?”我看到这个少年背叛父亲,义无反顾的帮我们,心里总有些不解。
他低头,笑得有些冷,“你是怀疑我吗?”
“当然不,只是不理解,难道紧紧只是见了我的宝宝一面,就值得你如此赴汤蹈火吗?”我撩起了他被风吹乱的紫发,将发丝整齐的整理到他的耳后。
这少年看着性子古怪,却是羞红了脸,“我说过,这是生生世世的事情,你为什么听不明白呢?”
“生生世世的事情……”我重复了一遍,难道这少年还能未卜先知吗?
我笑了笑,拍了拍他的肩头,“如果有一天,麟儿愿意跟着你,我就许你叫我母上。”
当然要是不愿意,我也没办法,至少我宝宝在我面前给紫瑾瑜发了一张好人卡。紫瑾瑜再是执拗,那也要掰的弯才好啊。
“这可是你说的,你……你将来可不许反悔。”紫瑾瑜咬了唇,两只手都伸进了口袋里,身姿轻盈的跳上了窗台。
瑾瑜走了以后,我才拉了一张椅子,扶着子婴坐下,“怎么样?如果伤的太重的话,我就找桃子,让他们把蓝星草送来。”
“不要,不需要……”他闭着眼睛,缓慢的调息着,“这件事不可以给任何人知道,否则今晚的努力,就会功亏一篑。”
的确,这件事不可以让任何人知道。
过了一会儿,天将破晓,第一缕的天光刺破了夜的黑暗。
床上的松子一声轻咛了一声,好似要苏醒过来了,子婴的身影快速的从椅子上消失。就连地上的血液,也随之蒸发的一干二净。
我坐到床边,发现松子额头全是汗,推了推松子,把她叫醒,“松子姑娘,松子姑娘……醒醒,怎么样了你……”
“啊!”她猛的坐起来,虽然惊慌失措,却好像知道了发生了什么。
微微移动了一下脑袋,地上的那把水果刀,瞳孔猛的一缩,惊慌之下手捂着胸口,问我:“唐小姐,我昨天……我昨天是不是要杀你?”